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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宫殿中一灯如豆,映得大司命沟壑遍布的脸上阴晴不定。
看着匆匆而来的侍从,他沉声道:“事情,怎么样了?”
那侍从恭敬地拜倒在阶下:“一切都如大司命所料,星君和神女已然反目,两人动了手,星君……一剑刺入神女心口。”
听得那最后一句话,原本侧卧在榻的大司命竟情不自禁地坐起身来:“真的?”
“千真万确,我等皆是亲眼所见!”那侍从答道:“只是……”
他微有犹豫,大司命立刻敏锐发问:“只是什么?”
这一天筹谋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这种时候,容不得任何的节外生枝!
“……星君带神女去了观星殿,再也没有出来,我等……根本无法靠近观星殿。”侍从的语气中透出深重的无奈。
紫宸星君的观星殿,向来是这云浮天宫中的禁地,区区一个侍从自然是无法靠近。
大司命的身躯突然显得有些佝偻:“杀都杀了,他还想做什么?”
他眼底掠过惊疑不定的情绪,突然又想起了千年前的那一回,眼看着他即将带领族人攻下四海,天下归一,却硬生生是在他们两人手上栽了跟头。
为着那个女人,紫宸不惜用时光锁将神魔两族一并困在时光的尽头,那么现在,他又会做出什么事?
“不,不可能,”大司命不知道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他不是已经相信了,那女人不是白玥了吗?”
那侍从将头埋得更低:“星君神鬼手段,属下不敢揣测。”
这句话却像是提醒了大司命,他挣扎着下榻,向那侍从伸出手:“来,扶我亲自去看!”
不把苏妧的生死弄清楚,他怕是夜不能寐。
大约是躺在榻上太久以致血脉不畅,大司命迈步时,只觉手肘处微有刺痛,但他现在一心想着去观星殿看个究竟,所以未曾在意。
见大司命怒气冲冲地往观星殿赶去,一路上便有不少神族人跟随其后。
大司命在那侍从的搀扶下硬闯到殿门前,强行破开封印闯了进去。
眼看大司命的身影消失在一团闪光中,其余众人面面相觑。
那封印被破除后,竟然余威仍在,他们若想跟进去怕是也要付出点代价。
一时间,虽有人蠢蠢欲动,但却没有人敢真的上前,最后竟又退后了几步,只远远地将观星殿围了起来。
反正大司命已经进去了,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结果就是了,何必去硬闯?
大司命见身后无人跟来,也是意料之中,然而如今最重要的事便是确认苏妧的生死,至于这些各自打算盘的族人,眼下并不要紧。
所以,大司命只扶了那侍从,一路闯进去。
这观星殿他也有几千年未曾来过,如今只见这大殿内空空荡荡,唯有尽头有几幅白色纱帘,遮去了后殿的空间。
大司命心急如焚,竟甩开了那侍从的搀扶,大步冲上去扯去了那纱帘。
然而,纱帘后仍是空荡荡一片。
石床上空无一人,只余被褥堆叠中依稀有个人形,是有人躺过的样子。
大司命枯槁的手摸上去,只觉被褥皆冷,就算有人躺过,也是许久之前了。
而这大殿中空空落落,除了这里,再无其他能藏得住人的地方。
大司命惊疑不定地环视着周围,眼睛里几乎冒出火来:“你不是说,人被带到这里了吗?”
那侍从依旧低着头,只是说话的语气却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大司命可是忘记了,这世上除了云浮天宫外,还有一处观星殿。”
“你……什么意思?难道他是去了那里?”大司命的反应一时间有些迟钝,直到此刻眼中才突然迸发出一道亮光来:“你……你竟敢骗我?”
那侍从仍然保持着低头的姿态,脸藏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楚。
“云浮天宫的侍从据说有三千人之多,不知大司命是否能一一认出?”
“我为什么要……”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大司命的语声戛然而止,他沉默了片刻,才伸手指着那侍从:“你不是……”
话音未落,幽暗的大殿中突然有亮光闪过。
大司命还没来得及抬手,一束光芒便自他胸口穿入,透体而出!
一蓬鲜血喷上了白色的纱帘,在清冷月色下格外触目惊心。
大司命直直向前扑倒,悄然无声,刚才那一击,不仅断了他的心脉,而且还绞碎了他咽喉处的血脉,如今他就算是想发出一点声音都不可能了。
外面有封印挡着,没有人会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本能地捂住胸口,在地上艰难地向后移动。
生死关头,就算明知道退处无多,势难幸免,但出于求生的本能,还是忍不住想要躲开,仿佛只要多爬一步,就能躲过死神挥下的镰刀。
就算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大司命,在这种时候亦是如此。
然后,他低垂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靴子。
冰冷的手指锁住他的咽喉,迫使大司命抬起头来,对上一双泛着幽幽绿色的眼眸。
大司命无声地张开了嘴,想要控诉什么,却只是让喉中涌上的血越来越多而已。
倘若有人能看懂唇语,便会看懂大司命此刻无声的控诉,反复的只是两个字而已——是你!
“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那么好心帮你和魔族牵线,却分文酬劳不取吧?”清辉低笑出声,是在嘲笑他的愚蠢。
说话的时候,他缓缓收紧了手指。
待大司命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他也不曾松手,而是自左边衣袖释放出一团幽冥之气,自大司命的顶心拍入。
随着那幽冥之气的进入,大司命胸前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待伤势愈合后,大司命眼中终于再度亮起幽幽光芒,只是有一抹青黑之气缠绕在他眉宇间,让他的面容少了那仙风道骨之感,眉眼处满是凌厉。
“主人。”大司命再度开口,声音里已无半分情绪残留,只有绝对的服从。
清辉满意地收回手:“不要让人看出破绽。”
“是,主人。”那如今占了大司命躯壳的幽魂机械地回答,随即在清辉乔装的侍从搀扶下走了出去。
只余后殿处飘摇的白纱帘,其上那一抹血迹在无声地昭告着殿内刚才发生过什么…… 王爷诱宠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