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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宗庆点点头，想要将莫兆楠打发离开，却见的莫兆楠脸上满是犹豫和疑惑，心中泛起了一阵苦涩，想着眼前的一家子大大小小，莫宗庆便觉得有所亏欠，未来莫家的路该如何走，似乎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自己目前能做的，怕也只是尽力去保全莫家。
木商总会成立仪式定在了十月金秋，抛开大清朝的颓废，每年的秋季都是最热闹的。作为木商，每年的这个时节也是采伐最为清闲的时候，因为山林每一年也需要一段时间休养生息。
杭州府宋全德早早的便将这仪式的一切事宜交由了吴锦山，只是吴锦山也只是走走过场，自然有着下面一帮追随他的人帮忙张罗，从场地到桌椅，从请帖到人员，事无巨细，不过渐渐的也是越来越有模样。
当然，作为和吴锦山有合作关系的一众人等，自然也都欣然应允，就连那约翰，也是点头应下，早早的就安排好了行程。没有合作的人则是坐壁上观，走一步，等一步，看一步，均是秉持着观望状态，不敢轻易的跟随。
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莫葛二家，只是二家都是沉默状态，虽然坊间流言说这两家家主都会出席者成立仪式，可是大家都是知道三家那不清不楚的关系，所以一时半会这流言蜚语的倒是格外的多。
“王掌柜，嘉兴这边，你一定要稳住。”莫宗庆思索再三，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那不管如何，作为莫家家底的嘉兴府天泰木行一定要稳，哪怕……沉默了片刻，莫宗庆嘱咐道：“仪式上不管出什么状况，这边一定要稳。”
王掌柜应下，跟随在莫宗庆身边十余年，此刻莫宗庆面临的压力，他自然知道。
所为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可是偏偏莫家得罪的是个小人，而且还不止一个小人。
“老爷，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自己保重。”不知道为何，王掌柜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尤其是看到最近莫宗庆的状况，不是安排这个，就是安排那个，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个都嘱托给了莫兆楠，自己还有杭州府的袁掌柜。这反常的举动随着木商总会成立仪式越来越多，也让人越来越有些不安。
“嗯，我歇会儿。”随意的摆了摆手，莫宗庆不愿意在多说话，正个人躺在了张房里的摇椅上。
王掌柜听罢这话，也是退出了账房，随手将门关上，转身，正巧看见莫兆楠从外进来，当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便往远处走。
“王伯，我爹他？”莫兆楠指了指账房，问道。
“歇下了。”王掌柜应道：“大少爷，去杭州府的行程安排好了吗？”
“嗯。”想着莫宗庆最近的状况，莫兆楠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将话说出口，倒是王掌柜心细，开口说道：“大少爷，是不是你也发现了？”
莫兆楠一怔，望了望账房的方向，忐忑不安的说道：“嗯，希望我们都错了。”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沉默。
“大少爷好，王掌柜好。”从前厅通往后院的门帘子微微一动，一个伙计从外面进来，见是莫兆楠和王掌柜，立刻停下了脚步弯腰行了个礼。
莫兆楠轻轻应了一声，等伙计走远之后，才转过去看向王掌柜道：“不管最后爹去那杭州府做什么，我们要稳住，自家不能乱了阵脚。”
王掌柜也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目前这个状况来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二人的目光均是落在了那账房处，随着那穿堂而过的风，那靠近账房处的一棵银杏树飘落了几片金黄的树叶，落在那屋檐的走廊下，带着几分秋日的气息，让人觉得荒凉。
十月十五，甲子月壬辰日大吉，巳时开始，至未时结束，均是吉时。
宋全德托人找了那道家先生，选了这良成吉日，至于成立仪式的地方则是杭州府衙在城内用来操练兵卒的一个小围场，不大，大约只有半亩之地，但是依旧是绰绰有余。
这一日，像是要印证道家先生的选择，天气格外的晴朗，没有半点白云，天空上偶尔飞起的燕子之类，更是凭白给这仪式增添了几分生机，围着围场的一排香樟，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碧绿，淡淡的香味随着风，弥散在整个围场上，让人觉得欣喜。
许是因为这几年到处作乱，所以难得有一个可以凑热闹看热闹的地方，所以这杭州人像是赶集似的都忘那围场过去观礼。
围场的后面有几间屋子，原本是用来官兵休息的地方，此刻早早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用来做招待室，像宋全德和吴锦山等人，便在这屋子里好吃好喝的等着。
吴丛森见外面人越来越多，心中格外高兴。
这木商总会成立仪式的筹备百分之七十挂的是他的名字，吴丛森一直都怕来看热闹的人少，所以在他的脑海里，也曾想过花一些银子请人来撑面子，不料，此刻人却比想象的多。
等见人围了两圈，吴丛森欢喜着跑回了屋子，讨好似的将这事告诉了吴锦山。
“嗯。”吴锦山佝偻着起身站在屋子门外，瞅着脸上亦是露出满意的神情，转身看向宋全德，道：“宋大人，今儿个可真是大吉大利。”
听得这四个字，又隐隐约约的听得围场上那嘈杂琐碎的说话声，宋全德自然知道吴锦山所说的是何意，当下装着模样，看了一眼一旁的吴丛森，略微赞扬的说道：“你儿子办的差事好！”
吴丛森一听被知府褒奖，当即单膝跪下，行了个礼又起了身，喜滋滋的回道：“谢大人夸奖，能为大人办事，那是丛森的福气。”
虽说吴丛森表现的极为自然，可是这一副极力讨好的模样落在宋全德的眼睛里，隐隐的在眼底深处划过一丝的不屑，对于宋全德来说，这吴家父子也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许多自己不方便出面的便可以让他们上，就比如这木商总会。
又等了片刻，那杭州府的一个木商便屁颠屁颠的到了宋全德和吴锦山的跟前，行礼作揖一个都不敢落下，毕恭毕敬的请道：“宋大人，吴老爷，差不多要到吉时了，您看，二位是否？”
吴锦山当然知道这木商的意思，不过是想在宋全德的面前多露个脸，否则这事直接随便派个人来就好。
“一会就过去。”吴锦山看了一眼宋全德，见他眼里似乎全无要去的意思，便是顺口打发了这个木商，等木商一离开，吴锦山这才看向宋全德，道：“大人，您看？”
“本官就不过去了，不合适。”宋全德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围场，说道。
简单的三个字，已然在吴锦山的意料之中，毕竟宋全德是那二品顶戴花翎，这不过是众多商行之中的一个成立仪式，以他的地位，露脸的话确实有些不妥。
“那成，那我先过去？”吴锦山这话虽说是提着声调问着，可是二人心中都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对视了一眼，吴锦山便是领着吴丛森往外走。
“等到，莫宗庆到了吗？”吴锦山刚走出去两部，宋全德的脑海中便是闪过莫宗庆的身影，刚才来的时候便没有看到此人，不知道此刻这么长时间过去，不知怎样。
吴锦山看向吴丛森，吴丛森的摇了摇头，一时间，吴锦山只得回道：“暂时还不知道。”
二人的反应当然也落在了宋全德眼睛里，宋全德只是看了一眼，便不再问。
吴锦山当然知道宋全德的担心，毕竟那莫宗庆就是头倔驴，那么长时间都未曾答应，不知怎的便是点头应下，若说是因为莫兆堂进了牢狱，可为何一开始不同意？这些似乎都让人不能理解。
等吴家父子走到了那围场前摆好的主席台边，将围场上的人看了个遍，又细细的将那参加的人核对了一遍，这才发现似乎真的没有莫宗庆的身影。
“葛家来人了吗？”吴锦山的视线再次环视了一周，悄声问道。
吴丛森点点头，说道：“葛家来了，在那最后面。”
顺着吴丛森的目光看去，吴锦山在那人群之后一个有着桌子的地方果然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便是那葛家父子二人。
“莫宗庆呢？”吴锦山有些疑惑，原本最不可能来的便是这葛家父子，最应该信守诺言的莫宗庆却不见了总计，这葫芦里莫非藏着什么？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