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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中秋的时候,葛玉槿终于在莫海音的陪伴下走出了那痛苦,可是也正是这个时候,葛玉槿心细的发现莫海音似乎特别喜欢往同文书局跑。
“小姐,海音小姐来了。”清珏瞅着正在替院子里木槿花修剪枝桠的葛玉槿,浅浅的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管怎么说,此刻的葛玉槿比前几个月已经好上很多很多。
葛玉槿合上手上的花剪,回过头对着清珏一笑,虽说那眼眸间还依旧带着一丝的忧郁,可是已然能让人放心,只是当葛玉槿看到躲在清珏身后的莫海音时,嘴角更是噙着一丝笑意。
莫海音倒是一点都不含糊,见葛玉槿发现了自己,直接哇的一声从清珏背后跳了出来,想着既然吓不到人了,咋呼咋呼总是好的。
“怎的今日这么早就从同文书局出来了?”葛玉槿随口问道。
仔细算算,葛玉槿依旧有好几个月没有去那书局,刚开始的时候,那账目都是崔掌柜的做好,让莫海音带到葛府,可是前两个月,葛玉槿根本就没有看,直到莫兆堂出来以后,葛玉槿才渐渐的回了神,不过即便这样,葛玉槿的心中还是顾忌那人言,所以也只是在家里翻看账目,并未出门。
莫海音撅着嘴巴拨弄着指头上那一朵粉白色的木槿花,说道:“还不是那约翰,要找什么历代什么建筑的书,所以我就去送了几本……”
听到约翰的名字,葛玉槿本能的蹙了蹙眉头,不过想着葛家和莫家的这些事,也没有明确的证据指向这洋人,同文书局开门做生意,只要那约翰不碍着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
简单应了一声,葛玉槿弯下腰去拍了拍衣裙上不知道何时粘上的泥土,道:“前几日我哥从外弄了一些地道的新疆哈密瓜,回头让人给你送家里头去,给……给你爹你娘尝尝。”
说道最后,葛玉槿脑海里闪过莫兆堂的人影,可是最终这名字却被自己敷衍了过去。
莫海音自是知道葛玉槿那未说出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替莫兆堂可惜,明明两个相爱的人却因为其中一个人心中有隔阂放不开而不能在一起,着实让人有些不能理解。
“玉槿姐姐,你知道什么是照相机吗?”莫海音想着刚才约翰说的那件东西,便有些不解,当下便是问道:“那洋人说,只要人站在那相机的对面,然后按一个按钮,然后砰的一声,就能把人像装在相机盒子里。”
莫海音一边回想着约翰的描述的东西,一边指手画脚的比划着,脑子里充满了想想,说道最后更是抿着嘴半抬着下巴,神秘兮兮的对着葛玉槿说道:“而且呀,我看到了那相机盒子拍出来的东西。”
听得莫海音看到了那东西,葛玉槿一怔,好奇的看向莫海音,却见的莫海音的眼眸子里全是亮光。
“别说我们嘉兴府的画师画不出来,我怕呀就是浙江省的画师也画的没那么好看,就和真人似的。”莫海音得意的说道:“约翰说,等回头他从上海回来了,就给我照一个。”
“你敢?”葛玉槿柔柔的问道,其实照相机这个东西,自己在书里也看到过介绍,只是因为并没有见到那实际的东西,所以葛玉槿的心里还是有着几分怀疑。
莫海音被这么一问,倒是问住了。
葛玉槿见状,只是笑笑,并未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想着前几日自家丫头在外看到的一件事有些担心,道:“海音,莫伯伯是病了吗?”
“我爹?他挺好的呀。”莫海音听得葛玉槿的话一愣,不解葛玉槿为何这般问自己,自家爹爹虽说前几日才回到这嘉兴府,可是却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呀。
点点头,葛玉槿也就不再说这事,可是等莫海音离开之后,葛玉槿却有些奇怪的回想着。
因为自己这些日子不快,所以葛府的丫头会去那药铺里开一些舒心的草药,那一日便在那药铺里遇到了莫宗庆,据丫头说,莫宗庆看着并未有生病的迹象,可是依旧从那铺子里取了一包草药离开。原本这也没什么,许是家里人病了,可偏偏丫头拿了草药之后,便听得内里的伙计在看那药方,说些奇怪的话。
丫头回到葛府之后,也没把这当回事,隔了两日清珏去取药,却又见到了莫家的下人,几句闲话下来,才知道说是莫宗庆病了,清珏回来以后和葛玉槿闲话,那小丫头才说自己也遇见了,这一下落在葛玉槿的心中才算有了个事。
不过既然莫海音都说了没事,想必莫宗庆只是小病吧。
等到了夜里,葛海威从木行回来,一家三人坐在一起吃那饭食,葛玉槿才知道最近自家兄长的烦恼。
“爹,这木商总会……”葛海威放下碗筷,任由丫头将东西收好,便是问道,这木商总会虽说葛家并未加入,可是葛家毕竟在这木行,如今吴家将请帖发到了自己的手里,若是不去,似乎也不是很好。
葛金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便是叹了口气,说道:“也就剩下我们葛家了……去吧,你去看看就好。”
“嗯。”原本葛海威也是这个意思,如今葛金朗同意,自然是好的。
“若是那吴家提了木材加工厂的事,我们就先看看。”葛金朗顿了顿,那眼眸里也满是纠结,就他所知,莫宗庆似乎已然同意了吴家的提议,虽说不知道这木材加工厂最后会怎样,但是以自己的直觉,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爹,大哥,我先回房了。”一旁葛玉槿对二人说的这些像是完全不感兴趣似的,吃完自己碗里的饭食,便是直接起身回房。
葛金朗点点头,许了葛玉槿的话,等葛玉槿离开以后,他才无奈的摇摇头。
要说葛金朗心中最在意的,还是这个女儿,看到她这副模样,强忍着心疼,压抑着心里的一切,葛金朗心中便觉得有些亏欠。
看着葛金朗陷入沉默,葛海威的心头也有些泛酸。
若是真的可以,明日还是去找找莫兆堂,至少问问他,对于和葛玉槿的事,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葛家父子为了木商总会的事相互商量的时候,莫家宅子里也有人因为这件事情闹了起来。
“你这就是纵容,纵容莫家成那吴锦山的狗,成那宋全德的狗。”莫兆堂想着刚才莫宗庆对着自己和莫兆楠说的话,心中那股子气便是不打一处冒出来。
砰!
一个砚台猛地砸到了莫兆堂的脚背上,一股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勾起脚来死命的揉着。
“出去,滚出去。”莫宗庆声音里满是愤怒,就连那张脸上也因此变得有些狰狞。
莫兆楠倒是满脸着急想要替莫兆堂开脱几句,可是话道了莫宗庆的耳朵里,却惹来他愤怒的瞪眼。
莫兆堂抬着下巴,硬是死死的瞪着双眼看向莫宗庆。
原本莫兆堂以为,莫宗庆只是答应加入吴家成立的什么木商总会,也是直到这些日子,自己被莫兆楠拉去清理莫家木行的库房,莫兆堂这才隐隐的察觉有些不太对劲,特别是在清理杭州府库房的时候,总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自家的其中一个库房周边转悠,莫兆堂装作不知道似的拉着其中一个套了套关系,这才知道,似乎这家库房已经被人相中,要拿去做什么事,等莫兆堂回来合着吴家最近的反应,加上那人说的话,仔细一琢磨,当下便是恼了火。
后来回到嘉兴府,偏偏遇上莫宗庆收下了这吴家的请帖。
两者已联系,莫兆堂便觉得,极有可能是莫宗庆答应了吴家,将杭州府的库房作为那木材加工厂的厂房。为了确认自己的这个念头,莫兆堂甚至拜托了莫海音,却和约翰打听那机器的事,两者一对比,这才有了今日夜里这一番吵闹。
“出去就出去。”莫兆堂丝毫不受到莫宗庆的影响,反倒是横着眼道:“若你真的把库房给了那吴家做厂房……”
话还未说完,莫兆堂便直接被莫兆楠推出了书房,莫兆楠更是无奈的在莫兆堂身边说道:“二弟,少说两句,爹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哼……”莫兆堂气鼓鼓的冷哼了一声,道:“那为什么他不解释?”
解释什么?莫兆楠无奈的回头看了一眼书房,这两个人仿佛就像是一个人似的,脾气都那么倔,要怎么解释?
两兄弟在书房外又说了几句,莫兆堂这才转身离开。
“爹,兆堂走了。”莫兆楠这才回道书房里,见莫宗庆已经不如刚才那般气恼,这才说道。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