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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怎么打算?”葛金朗问道。
怎么打算?这一问让莫宗庆有点心中没底,还在犹豫,书房门外便传来宁莲英的声音:“老爷。”
看了一眼葛家父子,莫宗庆这才出了书房门,却见得宁莲英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当即问道:“什么事?”
莫海音瞅了瞅宁莲英,见她示意自己说话,这才将那日葛府门前约翰和自己说的话说了出来,说到最后,莫海音眼睛也有些慌乱,对着莫宗庆便道:“爹,这些话,开始我也不太明白,今日里我和娘闲聊,娘听了才告诉我这其中的意思……我……我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说吧,莫海音整个人往宁莲英身后缩了缩,毕竟约翰找自己已经是几日前,若不是那日偏堂里气氛不对,也不至于等到今日才说出来。
“无妨……”莫宗庆摆摆手对着二人说道:“这事我知道了,你们回屋去。”
宁莲英见莫宗庆如此说,也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莫海音的手,让她别再担心这件事情。
等二人走远,莫宗庆的身后便传来了葛金朗那意味深长的声音:“看来,这木行的生意不光是那衙门惦记,怕这洋人也惦记上了……”
看着宁莲英和莫海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莫宗庆突然觉得,人的这一生,只是不停的在看着她们的背影在前行,若有朝一日,看不到了,那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那又如何?这里是我们的地盘,那洋人堂堂正正做生意也就罢了,如若不然,直接赶出去便是。”莫宗庆看了一眼葛金朗,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若不是深知葛金朗的为人,他说的这句话却让人有些歧义。
葛金朗笑笑,看向回过身来的莫宗庆。
平日里,葛金朗虽然骨子里傲气,若是真抛去自己那读书人的优越与门第感,莫宗庆却格外的对他的脾气,只是此刻,这件事牵扯的已经不是一点两点,怕没那么容易应付。
“此事我自有定夺,兆堂不会有事,不过就是个木商总会而已,真当的我莫宗庆怕了不成。”半晌,莫宗庆才愤愤然从嗓子眼里迸出一句话来,可是这话也让葛家父子听得有些糊涂,甚至不知道莫宗庆到底有什么法子来回旋这件事情。
等葛家父子离开以后,莫宗庆便一直待在书房里,直到酉时饭食的时间,宁莲英亲自来,他才出了书房的大门,只是这一下出来莫宗庆的身影却似老了一圈似的。
看着一边闲话一边吃着饭食的家人,看着莫兆堂原来习惯坐着的位置,莫宗庆的心上隐隐的泛起一丝酸意,若是莫兆堂在,此刻那充满阳光似的脸定然能带给家人无与伦比的欢乐。
想到此,莫宗庆的心里无声的加上了一层压力,沉沉的,闷闷的。
接下来的几日,仿佛各做各的事似的,莫海音除了去那同文书局,便是那葛府,葛玉槿在持续了两日不吃不喝之后,也渐渐的开始进食,只是话依旧没有,唯一让大家欣慰的便是莫海音在葛玉槿未曾反对的情况下进了她的闺房,有了莫海音的陪伴,葛玉槿确实要好上许多。
到了农历五月,葛金朗和葛海威因为木材的事回了杭州府,这葛家上上下下的也就托给了莫海音和老金头夫妻二人。
也正是过了这大半个月,吴丛森的脚已经渐渐的好了,可是却留下了后遗症,成了个跛脚,气的吴丛森在家里大闹了几日,直到宋郁文和刘芥蓉大婚的那一日,才勉强冷着脸陪在吴锦山身边前去给宋家送上了贺礼。
天渐渐的热了,虽说不过才到端午,可是树上的知了已经开始“吱吱吱”的叫着,让一些怕热的人也渐渐的开始偷懒躲在屋子里,不愿意出去。
莫家宅子里的竹子此刻已经是郁郁葱葱,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那一节节的翠绿远远看去也是清凉一片,隔廊转角间偶尔开着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虽然没有葛府开着的木槿花颜色俏丽,可是同样带给人一丝惊喜。
张妈在端午的这一日便早早的起了床,带着莫家的下人将粽叶和糯米等东西张罗好,又叫了几个手巧的人,将这粽子包好,宁莲英和莫海音笑闹着应个景,也亲手包了几个,可是却都不太像样,最后只好作罢,等着吃现成的。
魏宛溪倒是坐在一处阴凉的位置,摩挲着手指漫不经心的看着众人,总觉得像是看小丑似的,等看久了,人倦了,便直接回了屋子,躺在那躺椅处歇着,唯一有些温恼的就是那莫兆楠似乎又被莫宗庆叫了去,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
“爹,这可不成。”书房里,莫兆楠听完莫宗庆的嘱咐,当即开口拒绝。
这莫兆堂还在大牢里,虽说没受苦,可是终究不是个事,若是此刻按照莫宗庆所说,两兄弟分家,不仅仅是对莫兆堂不公,对自己也是极为的不负责任。
蹙着眉头看向莫兆楠,莫宗庆总算是放下心来,若是莫兆楠一口应下,这日后莫家怕会更加艰难,如今莫兆楠拒绝了,反倒是件好事。
“既然如此,那这分家的事日后再说。”莫宗庆呼出一口气来,但想到莫兆楠身边的魏宛溪,忍不住又叮嘱道:“不管今后如何,你兄弟二人都是手足,切不可听信他人的话,坏了兄弟情分,兆楠,你可明白?”
莫兆楠点点头应下,耳朵里听着莫宗庆不停的嘱咐着一些有的没的话,莫兆楠的心中也渐渐的有些疑惑,实在不解为何莫宗庆今日说了这么一大箩筐的话,总觉得这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对。
等到最后,莫宗庆从书桌上取了一封信笺出来,递到莫兆楠的跟前,道:“这封信,你帮我送去杭州吴家,就说我莫宗庆答应出席木商总会成立大会了,让他给我留一个好位置。”
莫兆楠愕然的看着莫宗庆,这件事莫宗庆一直坚持着自己的路,怎的到了今时今日却忽而间又点头答应下来。
像是察觉到莫兆楠的疑问,莫宗庆轻笑道:“你爹老了,扛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
一股莫名的苍凉跟着这句话透到了莫兆楠的心窝子里,让他的鼻头猛地一酸,眼眶里的泪差点掉了出来。
“爹……”哽咽着声音,莫兆楠轻轻的喊了一句。
苦笑了一下,莫宗庆抬起手来将莫兆楠打发了出去,自己则是坐在那位置上,思索起来,可是这思索看过去,却像是发呆一般,那面容、身躯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莫兆楠捏着信笺往外走,可是不知怎的心头上总是萦绕着一丝的悲凉,回过头看着紧闭大门的书房,莫兆楠从胸口吐了口气出来,这才往自己的屋子走。
“死丫头,不知道使点劲?”
屋子里,魏宛溪不耐烦的责骂着一旁打着凉扇的小丫头,小小丫头低着头抿着嘴唇不敢看魏宛溪的眼睛,只是被骂过之后,手上扇扇的力度略微大了几分,凉风顺着那扇子扇动的方向,落在窗户边半倚在躺椅上的魏宛溪身上,让她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
魏宛溪属蛇,或许是随了这属相,所以她即是怕热,也是怕冷。夏日里基本上过了端午便不再喜欢出门,冬日更是窝在火盆子旁边懒得动弹,薄薄的衣裙随意的搭在那水蛇似的腰上,也别是一番妩媚妖娆的景象。
“怎的没去凑凑热闹?”莫兆楠一进门,便看到这番模样,想着娘和海音都在张妈那一处玩闹,随口问道。
魏宛溪没有起身,只是斜着眼睛撇了一眼莫兆楠,无趣的说道:“不就是包个粽子,过个端午吗?年年都一样,一点意思都没有。”
听完这话,莫兆楠也不说话,既然她不乐意,也就这样算了,走到自己的书桌旁,莫兆楠这才将手中的信笺放在了桌上,等等会喊了谢全,让他把这信笺送到邮局去。
“你拿的什么?”眼尖的魏宛溪瞅了几眼莫兆楠压在书下的信笺,那尖尖的下巴便是对着莫兆楠一挑,问道。
顺着魏宛溪看的方向,莫兆楠见是那信笺,便是解释道:“这是爹让我寄出去的信。”
信?魏宛溪脑子里一怔,一下子来了精神,当即止住一旁小丫头摇着扇子的手,让她出了房门,这才好奇的站起身来,走到莫兆楠的身边,看着那信封上面的几个字“吴锦山亲启”。
“呵,爹这是给吴锦山写信?”魏宛溪如葱一般的手指捏着那一封信,眯着眼睛对着大门透过来的光瞅了瞅,半靠在在书桌上,好奇的问道:“兆楠,爹写的什么?”
知道魏宛溪一向爱打听,莫兆楠也没回避,直接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
说罢,莫兆楠看了一眼魏宛溪,心中有些犹豫,是否要将刚才书房的事说与她听。 木槿花开风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