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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润的眼神,如同一道强光直射过来。
雪长安冷冷清清凝睇过去,眼见父亲雪海轩要吱声,她作势要起身时,一道尖利嗓音划破眼前的静谧安宁。
“皇上!不好了!反……”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进来之人吸引,远远的,雪长安瞧见李润的眼神骤然一暗。不过,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再没心情去注意他的神色,仁孝帝颤颤巍巍放下金杯,按捺不住的起身,伸长脖颈紧紧盯住进来禀告的太监,阴沉沉的语气里压抑狂风暴雨:“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逆子的反军又卷土重来了?”
跪在地上的太监瑟瑟发抖的匍匐下去:
“不是……不是的,是……镇国公府……反了!”
“什么?”
仁孝帝双眼院圆睁,里面流淌着既怒又惊的光芒,其它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全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镇国侯府明烽竟然也反了?
为什么啊?
明家世代忠于李氏皇朝,故而祖上被赐予镇国公封号,明烽好端端的,为何要反?
整个极乐殿陷入死水般的安静。
只有雪长安的眼睛,宛如星星般的亮了起来——
自己还在想着怎么坚定的拒绝皇帝赐婚呢,明琛竟然在这个时候反了?上回他夜里过来,说要自己必须得拒绝,而他需要时间,这是怎么回事,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策划一切了么?还是说,他担心自己做不到完全拒绝皇帝的心意,所以……思及于此,她的心里飘来一点若有若无的感慨和复杂,眼前不由浮现出那张惊艳绝世的面容。
那家伙,还真是……
饶是饱读诗书,雪长安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绘他。
“明……”仁孝帝终于开了口,身体摇摇晃晃,吐出一个字之后,披着华贵龙袍的躯体骤然一倒。
“皇上!”
“父皇!”
霎时,极乐殿里乱成一锅粥。
皇后和太子李沧双双出来主持大局,一方面速命忠勇侯剿灭叛军,一方面急宣太医为仁孝帝医治。
纷乱之后,雪长安跟着神色紧绷的雪海轩出宫。
临到宫门口,一身雪白王服,似乎等了许久的李润从角落里走出来:
“雪大人,本王能够和雪小姐聊几句?”
好端端的赐婚,被镇国公府造反的噩耗打断。一想到之前自己还有意撮合雪长安和明琛,雪海轩就觉得脊背生凉。此刻,李润似乎一点芥蒂也没有,还纡尊降贵的等在这里,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恩赐一般。他赶紧朝雪长安使眼色,同时恭谨谄媚的朝李润拱手作答:“当然可以,方才和孙大人聊了几句,让五殿下久等。”
说罢,他又朝雪长安叮嘱:
“为父在马车等你,你且陪五殿下走一走。”
不等雪长安做出任何反应,雪海轩疾步离开。
又有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造反,整座宫殿都被笼罩在压抑低沉的气氛当中。
所有宫人噤若寒蝉行色匆匆,同时禁军也加紧了防卫,时不时就有人巡逻经过。
瞥一眼神色淡然的男人,雪长安率先打破两人间弥漫长久的沉默:
“五殿下……”
“长安,本王……恳求父皇赐婚,不是儿戏。”
李润忽然站定,一对琉璃目直直盯住眼前的女子。
一句话,顿时打破雪长安心里所有情绪。
她觉得有些好笑,你不是儿戏,我就非得嫁了么?
这么想着时,她的神色不免流露出几分嘲讽的意思:
“五殿下不是儿戏,我信。问题是,殿下问过我的意思了么?”
“你的意思……”李润有些茫然,随即很快联想到之前不愉快的回忆,“你是不是还在介意之前我们之前……”
“不是。”猜到他要说什么,雪长安立刻抬手制止,一字一顿,“你我之前发生什么,并不影响什么。殿下莫非觉得,只要是皇上赐婚王爷求娶,所有女子都会欢天喜地的嫁么?我告诉你,不是!至少我不是!我不愿意要什么赐婚,也不愿嫁给殿下你,更不愿和你们李氏皇朝有任何的瓜葛。”
“你……”
完全没料到她会如此直白一通,李润温润的脸色逐渐僵硬:
“可是心有所属?”
“是否心有所属,那是我的事,不劳殿下费心。我可以明白告诉殿下,即使今日没有镇国公府一事,我也会拒绝。”
“为……为什么?”
莫非她没有看到自己的真情实意么?
李润不解,身形也无意间逼近。
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凝让雪长安不知不觉后退,她淡淡扬唇,答得缥缈:
“若殿下非要问为什么,那我只能告诉殿下是命运。命运让我,永远不想和姓李的人有任何瓜葛。”
胸口,仿佛中了深深的一箭。
呆若木鸡的男人一动不动凝住她,瞳仁里第一次浮现出不甘和厉色。
他上前一步,紧紧攥住雪长安的手腕:
“本王……绝非信命之人!”
“是么?”
雪长安淡淡扬唇,讥诮道:
“那且让我们看看,殿下究竟得不得信吧。”
宫里来了许多人,这时也都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回宫,个个神色凝重。眼看有人走过来,李润不情不愿放开那截皓腕,不等他再说什么,雪长安冷冷清清的转身,独自离去。月色如纱,投落在恢弘起伏的宫殿上,宛如落了一层清霜。她信步往前走,一边走,心里一边想:
事情的发展和前世果然有些不同了,在李沛和明琛的双面夹击之下,李氏皇朝还能撑多久呢?
……
尽管嘴上说着不信命,李润却不得不承认,有些事,真的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李沛和镇国公府的造反让整个吴国陷入风雨飘摇的境地,更让世人侧目的是,本来仁孝帝足以倚靠的慕大将军府竟然一反常态表示中立,而忠勇侯府多年骄奢淫逸,早已没了什么战力,局面一日比一日严峻。都城被困多日时,宫里传来消息说让他入宫。他素来闲散,不管朝政,此刻被宣入宫,心里难免有些惴惴。只是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非全无道理。
一入宫,并入膏肓的仁孝帝就开门见山赐婚,而这回赐婚的对象,不是雪长安,而是慕沁之。 殿下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