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城的前三天，程菲拉着薄予安，和他牵着手，在云城夜晚的街头走着。

　　她叹了一口气：“真要走了，还舍不得呢。”

　　“舍不得可以不走。”薄予安说。

　　“不行，必须走。”程菲认真道。

　　薄予安宠溺地笑：“说要走的是你，说舍不得的也是你。”

　　“这两个不矛盾。”程菲道：“我真希望沈若竹能够受到惩罚。”

　　薄予安沉吟了下，还是跟程菲道：“其实我手上的证据，并不足以将她送进监狱，毕竟她这人太狡猾了，防备心也重。”

　　程菲愣了下，说：“你尽力就好了。”她垂下头：“我现在心里挺乱的，因为蔺轩，我又希望你能继续收集证据将沈氏绳之于法，可是，因为蔺轩，我又特别害怕，你明白吗？”

　　“我明白。”

　　程菲迷惘道：“但是我想来想去，还是希望你能跟我一起走，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薄予安握住她的手：“没有。”

　　程菲叹气：“我希望霍明野能尽快找到证据，不然，我们也要一直提心吊胆的。”

　　“会的。”薄予安亲吻着她的额头：“不要太担心。”

　　“怎么会有她那么坏的人呢？”程菲踢了薄予安一脚：“你被那么坏的人看上，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薄予安无语：“你这迁怒很没有道理。”

　　“反正都怪你。”程菲心里闷，扭头就走。

　　薄予安无奈地笑笑，跟了上去，他去牵程菲的手，程菲甩开，他就又去牵，程菲再甩开，反复几次之后，程菲终于没甩开了，而是小小嘟囔了声：“不要脸。”

　　薄予安说：“是啊，为了和你在一起，我就可以连脸都不要。”

　　“净会说甜言蜜语哄我。”

　　“我还有很多甜言蜜语要说呢，你想听，我一个字一个字说给你听啊。”

　　“啧，不要脸。”

　　微弱的灯光下，两个拉着手的人影并肩走着，有说有笑，慢慢消失在夜幕之中。

　　薄予安自然是没有告诉沈若竹他要走的消息，告诉了他就走不了了，所以离开前几日，他还是一如往常一样，跟着沈若竹做事。

　　这日沈若竹本是让沈若尧替她去和国外一个买家会面的，沈若尧都去了，沈若竹想来想去，又准备自己也去了。

　　她让薄予安也准备准备，薄予安问：“你不是说让若尧锻炼锻炼，怎么又要去了？”

　　“还是不放心。”沈若竹说：“他这人粗心又鲁莽，而且蔺轩死了，他打击也不小，我怕出事。”

　　“既然你知道杀了蔺轩对他打击不小，为什么又要杀呢？”薄予安静静道：“你明明知道，若尧不适合这一行。”

　　沈若竹摇头：“沈氏既然做了这门生意，任何一个人都逃不掉，如果不让若尧早日习惯，那总有一天，他会落得我爸和我哥的下场，被人黑吃黑吞掉，只有你更狠，别人才不会动你。”

　　她这样说，薄予安便没搭腔了，事实上，他马上要离开云城了，他也懒得和她搭腔。

　　他跟着沈若竹到了接头地点，谁知没看到沈若尧，反而发现霍明野领着警察在和沈若尧的人在开火。

　　而且，沈若尧已经死了。

　　他是在交战中被一枪打死的。

　　也许他死的时候，想的是终于能够解脱了，他不适合，也不想再在这个肮脏的地方生活下去了。

　　沈若竹见到唯一的弟弟死了，她立刻疯了，不管不顾就带着自己的人加入战局，霍明野根本没有料到沈若竹突然杀到，就算他马上呼叫增援，也已经来不及了。

　　霍明野这边的警员纷纷中枪倒下，但全部都没有一个后退的。

　　最后只剩下霍明野了。

　　霍明野的子弹都打完了，沈若竹这边十几支枪对着他。

　　沈若竹是恨透了他，她逼着霍明野：“你要是给我弟弟下跪道歉，我还能让你死得好受点。”

　　霍明野哈哈笑：“滚蛋吧，人渣。”

　　沈若竹一枪打到他腿上，霍明野踉跄单膝跪下，但他很快又扶着那只腿，颤巍巍地爬了起来，沈若竹一枪又打到他另外一条腿上，霍明野双腿剧痛，但仍然撑着地，强忍着剧痛想站起来。

　　薄予安看着，他知道，霍明野今天晚上，已经没有逃生的机会了。

　　他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对于他此刻的铁汉铮铮，还是十分佩服。

　　沈若竹一枪又打在霍明野的肩头，她已经完全疯了：“你杀了我弟弟，我要你死无全尸！”

　　薄予安不忍：“霍明野，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你还要硬骨头么？”

　　霍明野大笑：“我霍明野，全身上下骨头都是硬的，不会对任何一个毒贩低头。”

　　沈若竹一脚将他踹倒：“我不会放过你！”

　　薄予安拉住她：“增援的警力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快走。”

　　“不行。”沈若竹残忍道：“我要他死得难看，你们，给我好好招呼霍警官，别给他打死了就行，我要他慢慢死。”

　　“是。”手下一枪打在了霍明野的另一个肩头，霍明野全身都是鲜血，形容十分可怖。

　　“停下。”薄予安忽然说了声。

　　他对沈若竹说：“我帮你出气。”

　　沈若竹以为他想到什么法子了：“好，你一定要替若尧报仇。”

　　薄予安缓缓举起枪，走到霍明野面前，他静静看着霍明野，霍明野的脸上丝毫没有畏惧，薄予安不由问了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信念，值得吗？”

　　霍明野轻笑：“这个信念并不虚无缥缈，我也不会后悔。”

　　薄予安举枪，对准霍明野的心脏，打了一枪。

　　霍明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唇抖了抖，薄予安听到他说了声“谢谢”。

　　沈若竹又快气疯了，她狠狠打了薄予安一巴掌：“你做什么？你这么轻易就杀了他？”

　　“别闹了。”薄予安抓住她的手，将她一推：“你还不快走，等着警察抓你吗？”

　　沈若竹这才醒神了，霍明野死了，她弟弟也死了，她不甘心地说了句：“都撤。”

　　薄予安走时，他最后回头看了眼霍明野，他又想起他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时的霍明野，桀骜嚣张，因为是警局局长之子，十分有正义感，到了今天，他还是这样，铁骨铮铮。

　　他抿了下唇，然后藏起他的表情，转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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