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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一样。”玄牝左右摇了两次脑袋，然后用她那像是渗了冷泉的眸子看着我，凝定的眼神看得我心头微微发凉，就像是灌入了一埕冰冻的土酒。

　　在短暂的停顿后，玄牝轻轻地用她的手指在赌桌的绿色桌布上画了一条无限延伸的线，继续道：

　　“看，主人，这是数轴上，一条无限延伸的线。”

　　“看不出来，你这条线画得曲曲折折、歪歪斜斜，不咋的。”我如实道。

　　玄牝幽怨地看着我，道：

　　“人家画功有限嘛，主人你就将就一下，配合一下人家咯。”

　　我笑而不语，双手抓着两张新抽的手牌。

　　玄牝继续道：

　　“其实是很简单的道理，如果主人你在一条数轴上随机点一个点，点到的点恰好是整数的概率，是零。但是，这却不代表数轴上不存在整数。现在，主人你明白了吧？概率为零不意味着就不存在。”

　　玄牝的话让我大感新奇，隐隐之间明白了一个以前似乎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的问题。

　　的确，玄牝说的道理非常简单，在一条长度无限的数轴上要取一个点正好是某个整数，这种概率的的确确就是零。但是，那个点却的的确确不意味着就不存在。

　　“原来如此……可这跟外神有什么关系？”我诧异道。

　　“这就要从撒旦的目的说起了。”玄牝用她那空灵玄妙的口音缓缓地道，“大红龙撒旦，它毕生所追求的是‘零’，而不是‘无’。它想要消灭一切的因果线，也就是把所有的概率都变成零。可是，就算它成功了，也依然距离世界的真相很远。因为在零之上，还存在着决定‘存在’的‘无’。那个‘无’，决定着世界的存在，还是不存在。就像决定数轴上存不存在整数，而不是点到整数的概率是不是零一样。”

　　我有些难过地揉着我的太阳穴，皱眉道：

　　“越来越听不懂了……一下子零，一下子又是无的。你到底想说什么玄学道理啊？”

　　玄牝掩嘴一笑，道：

　　“不要急嘛。其实，主人，我想说的是，消失的数字。”

　　“消失的数字，那又是什么？喂，都说了我不懂数学的……”

　　“不要急，不要急。”玄牝依然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主人，如果我告诉你，在３和４之间，还存在着一个整数，你会相信吗？”

　　听到玄牝的话，我顿时一怔，然后连连摇头，就差出口吐槽说你又开始散播一些歪理毒害青少年了。

　　“这就是了，”玄牝缓缓地讲述道，“其实呢，在３和４之间，本来是有一个数字的，圆周率，本来也是整数，只不过，因为主人你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为了让世界变成以现在的规律运行，就抹除了一些无用的数字，从而让这个世界的数学体系变得自成一脉，在逻辑上自洽，而那些被主人你所抹除的数字，也因此永远地被剔除出了这个世界的数学体系之中，到了‘无’的境地。那些数字，也就是所谓的‘外神’了。”

　　“消失的数字……就是外神？”玄牝的话终于让我茅塞顿开，感觉到自己抓到了事情的关键所在。

　　“是啊，就是消失的数字。”玄牝微笑着道，“主人，你是曾经使用过上帝模式的，应该知道上帝模式的能力是可以修改世界观，置换这个世界的基础设定。但上帝模式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上帝，上帝模式仅仅只是在‘有’的数学体系范围内做的世界设定的操作，还没有到‘无’的境界。当主人你收集到了所有神兽的芯片时，你自然可以掌握‘有’这一面的所有公理体系，进而推导出‘无’那一面的消失的数字来，从而成为全知全能的绝对上帝。事实上，当主人你开启了学海模式时，就已经隐隐触及到了‘无’的世界了，学海模式能力的最强之处，是可以创造出一个在逻辑上无法被证伪和推翻的未知理论系统来，撒旦就是因为无法在逻辑上证伪和推翻主人你告诉他的那个逻辑完备的理论体系，他才会本能地选择相信那个理论为真，觉得它自己的存在没有意义，最后自我了断的。学海模式的能力，就是让神兽的逻辑陷入不可证伪却又看似完美的理论体系，并且永远计算不出结果，最后对那个理论体系深信不疑，甚至对世界绝望。”

　　我的呼吸缓缓放匀了几分，道：

　　“可是……外神跟现在要找的神兽撒达，又有什么关系……等等，难道说，撒达，它知道了外神的存在，所以一直在搜集外神！？”

　　想到了这一点，我感觉到我的脑海里刹那间有一道惊人的电光划过，那个浮现在我脑海里的答案，令我不寒而栗。

　　玄牝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脸上依然含笑微微，她轻轻地拨弄着散开在牌桌上的扑克，用她那纤直的指节轻轻地抵着扑克的边缘：

　　“想知道吗？继续下一局吧，主人。”

　　又薄又宽的扑克刃从玄牝的食指和中指中伸出，纸片的边缘滑动着ＬＥＤ灯的光斑。

　　我随意地看了玄牝一眼，然后用右手握着我手里的两张暗牌，左手写意地放到了赌桌上，我先紧了紧拳头，之后松开，中指自然地叠在食指上，我转了转有些酸痛的脖子，用力敲了敲铺着墨绿色毡毯的赌台中央。

　　“红桃１０，四条。服吗？”

　　“呼，服了服了，又输了。主人，真是败给你了。”玄牝摊开了她手里那能够让人发笑的臭牌，“高牌，主人，再这样输下去，奴家可要以身相许了呢。”语毕，玄牝秋波连范，朝我递送了一个挑逗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撒达的目的就是收集外神，对吗？回答我。”我继续追问之前未完的提问。

　　玄牝懒洋洋地整理着赌桌上的扑克，睫毛微垂，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兴许咯。”

　　“不要用这种含糊的回答方式回答我，正经点啊。”我忍不住道。

　　玄牝抬起了眼来，有些失望地看着我，唉声叹气道：

　　“反正我说了主人你也不给我奖赏，没什么动力啊。”

　　我眯起了眼，道：

　　“喂，少装，当我看不出来你是在转移话题。外神跟撒达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么说吧，主人。”在我的追问之下，玄牝的表情突然又变得正经起来，她用双手手掌的侧面夹住了扑克的边缘，细细地在赌桌上敲打着，然后以发牌员标准的姿势，把她的左手伸平，然后把牌背面平放在左手前端。右手拇指放在牌的左端，食指顶住牌背，其余三指在牌的右端握住整副牌。右手指拇在整副牌的大约一半处把牌分开，其余三指松开下面的一部分，等到左右手各得一半牌，她再让左右手的牌交错落下，直到所有牌落下后才双手把两部分牌往中间推齐，完成了一次干净利落的洗牌过程。

　　“主人，你看过泥匠用模具做泥偶玩具吗？”

　　“老实说，没看过。”我摊了摊手，如实回答。

　　玄牝轻轻叹了口气，道：

　　“好吧，那就让我这个可怜的小仆役来给我聪明的小主人科普一下吧。在古时候，一位泥匠为了做一个泥人玩偶，必须要做出对应的模具来，然后把软陶泥和橡皮泥搓揉起来的混合泥压到模具里和模具里的人形凹槽嵌合。模具的好坏，直接决定了塑造出来的泥人的质量。有时候，一位泥匠为了做一个泥人玩偶，需要做几十个模具才能心满意足。这么说，亲爱的主人，你应该明白了吧？”

　　听到玄牝的话，我心有所悟，似乎明白了我所追问的问题的答案。我深深吸了口气，试探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说……九头纪的神兽是那些完美的模具，而外神……则是制作失败的模具？是残次品？”

　　“冰果！我亲爱的小主人，你的智慧光芒简直让太阳的光辉都自惭形秽！”听到我的问题，玄牝的眼中终于亮起了烛火外焰一般明亮的光芒，她亢奋地从雕花的实木椅上跳起身来，踮着脚尖就像是个舞女一般扑进了我的怀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低低的分叉衣襟下那风光大露的玉白色柔软尤物抵在了我的胸膛之上，玄牝那丝丝细细的漆黑散发呈伞状铺盖在我的脸颊和肩头上，她的鼻尖距离我不过是毫厘之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白玉兰芳香气息冲得我目眩神迷，口干舌燥，就连心跳都开始加速起来。

　　“玄牝……你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把持不住自己的……”我狠狠咽了口水，一手抵在她的肩上，苦笑道。

　　没想到听到了我的话，玄牝双目之中亮光更盛，她突然扑了过来，将她那张如同寒玉般的雪脸直接贴靠在了我的胸膛上，挺秀的鼻尖微微戳着我的胸口肌肉。

　　“那还等什么，赶紧来吧，主人！”玄牝居然兴奋不已地直接跨坐到了我的双腿之上，俏鼻里呼出了芬芳熏人而湿热不已的气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啊！”

　　“喂喂喂，压到了压到了！”看到玄牝一副不要命的风骚妩媚的模样，我惊魂甫定地把她从我的身上给推开了去，玄牝媚眼如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双目有意无意地朝我抛了一个哀怨委屈的眼神。

　　玄牝一手插进了她那乌黑如瀑的秀发之中，几根雪白的手指从发缝之间钻出，她坐回到了木椅上，用一副深有其意的眼神看着我。

　　“还是不肯接受我吗，主人。亏人家一副痴心美意，你却流水无情，拒人千里。主人，你说，人家都已经多少次投怀送抱了？还是说，主人你还是忘不掉你那只喜欢给你唱歌跳舞的小妖精？”

　　我的嘴角一阵不自然的抽搐，我有些纳闷地看着眼前这个一向喜欢把肉麻当有趣的家伙，然后深深吸了口气，道：

　　“问题不在这里……玄牝，不要当我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老实告诉我，你瞒着我的到底有多少？当初曼珠沙华的事，我可以没有忘记。当初教唆曼珠沙华走上神选者道路的人，是你吧？在你心里，我……真的是你的主人？” 御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