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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七,赢流云和赢长乐送嫁当天。
也是钟离皇宫鲜少热闹的一天。
一早,天还未亮,宫里便放了礼仗,轰鸣的声音震的人脑袋直疼,加上宫人来来回回的喧哗,吵的真是无法安稳睡觉。
我甚是郁闷的在榻上转了个身。
这时,桃心端着一盆水进来,笑吟吟的望了我一眼,“公主,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宫里特别热闹,用不用奴婢陪您出去走走?”
“这日子到处吵的没完没了,还走个什么劲儿?”我白了她一眼,索性再翻了个身,起床…
桃心为我选了件粉色的曲裾袍,又与其他小宫女说了几句,这才过来为我梳妆。
“你刚才和她们说什么呢?”
我无心的说着,随手拿起妆台两支珠钗做起了比较,最终选了沈霄送我的那支难看珠钗。
桃心见我选了那珠钗,不禁一愣,转而抿唇一笑,将我的发挽好,又将难看的钗子别上了我的发髻,缓缓道,“奴婢瞧着今日大公主进宫的早,又穿的十分喜庆,奴婢就想着一定也要为公主选一件讨喜的衣裙。”
大公主进宫了…我拿起木梳的手一顿,立马双眼放光的捉住了桃心的肩膀,“大皇姐进宫了?什么时候?她在哪呢?谁陪她来的?”
桃心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瞧着我讪讪一笑,使劲掰开了我的手道,“公主,先别激动。奴婢也是今日晨起的时候看到的大公主,听说是带着近卫来的,这会儿应该在太和宫请安,”
近卫?我眯了眯眼,笑笑,暗叹大皇姐还是一样的奸诈。
什么近卫,我没猜错的话,根本就是那个她时常在我面前炫耀的面首吧。
我倒是要看看,这“近卫”是何等的姿色。
“桃心,走…我们去太和宫请安!”
我别有意味的一笑,惹得桃心面色为难了起来。
“啊?公主…怕是不好吧?”
“瞧你那样,有什么不好的。”
我白了她一眼,起身由小宫女服侍着穿起了衣裙,桃心跟在我身后,一边伸手为我打理衣袖,一边红着脸道,“您可不知道,自大公主去请了安以后,掌乐司便全部出动,皇上这会儿怕是在忙着接待吴国接亲的人呢!”
哦?我挑眉,待穿戴整齐,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差点把大事给忘了,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了吗?”
桃心点点头,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放心吧,公主。按照您说的,一早我就和沈公子说了,这会儿正盯着呢!”
“那就好。”
鱼网准备好了,接着…就等鱼儿自投罗网。
我冷笑一声,决定去瀚月轩瞧瞧。
而去往瀚月轩的路上,有好几队宫女和老宫人端着各类服装首饰匆匆赶往两位新娘的居所,目光所及处早就被鲜红的绸缎占领了。
父皇也是感念两个女儿此去不远万里,忧思伤感之际特请了宫里的数十名乐师,命他们一早就开始演奏。
所以,直到我走到瀚月轩,这一路的喜乐丝竹之声从未间断。
不过瀚月轩里面的气氛就没这么热闹了,反之,压抑非常,宫女们个个大气不敢喘,生怕一个哆嗦惹了主子不高兴。
见我进去了,大概是觉得这二位新娘能转移目标了,才略松了口气的样子,纷纷朝我行礼。
“你来做什么?”
赢流云依旧是副生气的模样,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看我,一身鲜红的嫁衣也丝毫看不出她任何的喜气。
倒是赢长乐,自顾自的打扮着自己,凤冠霞帔衬的那张小脸上容光焕发,我进来了许久,她愣是像没看到我一般。
说实话,不是我小气,因赢长乐本来与我就生分,此时她不虚与委蛇我倒是乐得轻松,只是有些事情,我真真是非得管的。
只是赢流云那蠢货,就要被人害了还搞不清状况,冲着我狠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对不对?你给我滚!滚…”
我勾勾嘴唇,并不理会她,顺便走到门后,伸手让小宫女给我搬了张椅子来,坐下。
“我说话你是没听见吗?”赢流云越发的气急败坏,将妆台上的首饰一扫在地,并顺手打了伺候她梳妆的小宫女一个耳光。
吓得那小宫女立马跪地求饶。
我冷眼看了这出闹剧,在赢流云暴怒的又要打向小宫女时,一个疾步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你闹够了没有?”
我狠狠的盯住比我稍矮一些的赢流云,只见她的脸上由暴怒转变成错愕,再由错愕褪成了茫然,最终一丝心灰意冷浮上了她消瘦的脸颊。
“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我将她推坐在妆台前面的凳子上,又转身朝那个跪在地上的小宫女道,“还不赶紧给五公主梳妆!”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起来,连声道,“是。”
这时,门外突然一阵异响…
来了。
我轻笑一声,接着赢流云的贴身宫女翠彩就端着两碗汤汁进来了。
“三公主,五公主,这是御膳房送来的莲子羹,请二位公主享用,愿公主与吴国君主早生贵子,甜甜蜜蜜。”
翠彩低首说完,将两碗汤汁分别放到了赢流云和赢长乐的跟前。
岂料,赢流云只是恹恹的瞧了眼,便挥了挥手道,“拿下去吧,我没胃口。”
“公主!”翠彩见赢流云并不打算食下汤汁,面上突然一阵急色,后大概是想到我在旁边,立马转变了笑脸,语气更是故意轻柔了好几分,“这送亲的路途遥远,不吃点东西可不行啊!”
“我说了,没胃口,你是听不懂吗?”赢流云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不悦。
见状,我趁着翠彩不注意抢过了赢流云面前的汤汁,作势道,“五皇姐,这么好彩头的东西不吃白瞎了,不过正好我有些口渴,这不如给我喝吧?”
赢流云不做声,像是默许了。
倒是翠彩急忙道,“这莲子羹是给新人图个吉利的,六公主吃了怕是不合礼数啊!”
“有什么不合礼数的?这规矩不就是人定的吗?”我白了她一眼,故意把装了汤汁的碗凑近嘴边,又顿住,拍拍脑门道,“噢对了,差点忘了,我这个人吧,有这些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吃东西前一定要有人帮我试毒的,否则这深宫里…是吧?”
我瞧瞧翠彩,将汤碗伸到了她面前,笑道,“平时这种事都是桃心做的,今日出门出的早,见我有些着凉,我就让她回去取披风了,这汤汁…不如就你帮我试吧!”
翠彩的脸上再也绷不住,惊慌了起来,却并不着急接过汤碗,只是愣在原地,煞白的小脸望向了赢长乐。
此时正忙于精心装扮自己的赢长乐愣住,然后皮笑肉不笑的起身,按住了我的手道,“六妹啊,不过一碗莲子羹,宫里要多少有多少,再者,你不是说你着凉了嘛…我看这一碗也是凉了,吃了对身体不好,要不让厨子再做?”
我扯扯嘴角,不动声色的掰开她的手,又盯住翠彩道,“不必了,这碗的温度正好,再说三皇姐不让翠彩帮我试毒,莫非三皇姐是知道这里面被人放了毒?”
赢长乐的面色一僵,我透过眼角的余光正好瞥见她手指不自觉的捏紧了。
只是片刻她又恢复了一副坦然的模样道,“瞧你说的,我们都是自家姐妹,我岂会害了你不成?”
“那就让她试。”
我笑着,目不转睛的盯着翠彩,见三皇姐坐回了原位,她本就煞白的脸上更添了抹惊恐。
“赢素雪,你做什么?”
赢流云不明所以,只是见我咄咄逼人的样子,竟要上前阻止我。
可她哪里知道我这是救她?
我别有深意的一笑,腾出一只手挡在了她面前,“五皇姐,你难道不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有没有毒吗?”
赢流云愣住,半晌才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见她毫不受教,我也没那么多耐心了,索性就着我三脚猫的功夫,伸手扣住了翠彩的脑袋,接着就把那碗汤汁往她的嘴里倒。
翠彩那丫头是知道这里面搁了什么毒的,大惊失色的跪倒在地上,我那汤汁倒是一点也没流进她嘴里。
“这是怎么回事?”赢流云觉察到了异样,不可置信瞪大了双眼,“这究竟是…”
翠彩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冷笑了一声,猛的将汤碗砸碎在地。
“是啊,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似有疑问的绕着翠彩走了一圈,那张惨白的脸上已经不复初见她时的嚣张气焰,剩下的只有恐惧。
“说,你为何在五公主的羹汤里下毒!”
随着我目光一凛,语气也随着冰冷了许多,而翠彩却依旧死死咬着嘴唇,不说话。
“好,你不说也行,”我毫不在意的牵牵裙摆坐下,又朝外面喊了声,“来人!”
话音落下,沈霄便用剑押着一名药官进来了。
“公主殿下,饶命啊,公主殿下…”
那药官见了瀚月轩的阵仗,再看一眼我,立马就跪倒在地,开始鼻涕眼泪一起淌,就差要扑到我腿边来了。
我十分嫌恶的转了个向,冷声道,“要我饶过你,那就说说看,你为何要下毒害五公主,你可知道,谋害皇族是死罪?”
药官一听我用死罪威胁,更是吓得六神无主的给我磕起了头,“六公主明查啊,下官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啊。”
说罢,药官似乎认出了翠彩,这才颤颤巍巍的用手指了同样跪在地上的翠彩道,“是她,就是她…五公主宫里的人,是她说瀚月轩闹老鼠,拿了五公主的手令来,我这才给她开了毒鼠药的。下官实在是不知道她要毒鼠药是害人的啊!”
“这样啊…”我眯了眯眼,目光继续投在翠彩身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