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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殷临浠联合钱旭发动了西北第二次的革新。
不同于第一次,这次二人对于罢免州县官一事只字未提。
两人仅仅只是在市集上支了个摊,宣称免费给人瞧疑难杂症,就吸引了大多西北劳苦民众。
亦是彼时,我才知道殷临浠培育的那些药蛊,原来是用来给穷人家治疗疑难杂症的。
至于这两人又不是医士,怎么用药蛊给人瞧疑难杂症呢?
答案就是善用蛊类的清儿姑娘。
我对她的印象很浅,目前所知道的也只有她在用蛊养蛊上颇有建树,除此之外便是她很倾慕殷临浠。
不过自那日被殷临浠拒绝以后,貌似是很长一段日子未见她身影。
其间倒是听桃心提起过几句,大概就是说清儿自从被拒绝以后一连好几日把自己锁在屋子里不沾滴水,这可把她爹齐老头给急坏了,听说最后还是动员了七大姑八大姨轮番在她屋门口一哭二闹,甚至搬出她已逝的母亲以后她才肯出来。
然而从桃心口中说出的这些,实则却也是她从钱旭那里听来的。
起初我听完以后先是觉得很纳闷,纵殷临浠的脸蛋长得异常漂亮,但也不至于到了令人罔顾一切的地步吧。
而后才恍然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话说,桃心和钱旭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会闲聊了?
还没来得及细细审问桃心,这丫头便像是闻到了革新的味道一般。
在殷临浠和钱旭忙着支摊的大清早就把我交代给了惊羽和惊云,自己则屁颠屁颠的跑去帮忙了。
而我的身子自从怀了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以后便被折磨的厉害,不仅成日成夜的没有胃口,动辄还昏昏欲睡。
所以一直到殷临浠和钱旭支摊的第二天我才由惊羽和惊云陪着一起去了集市。
“姑娘,你瞧...”惊羽指了指不远处被人墙围堵的结结实实的小摊。
我疑惑凑近。
这才知道是有些日子未见已经瘦了一大圈的清儿坐在摊位前。
正一手诊脉,一手牢牢的牵着一根银线。
她手里的那银线深入人的皮肤,而在皮肤下明显能瞧清有什么东西正快速的沿着筋络蹿动,在人的身体里面游走不停。
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们脸上纷纷写满了害怕。
可直到最后见了她收回手里的银线,蛊虫顺着人皮肤上的小切口爬出来,并带出一大团黑漆漆的血以后,众人的表情又逐渐变得跃跃欲试了起来。
“姑娘,你看那个清儿姑娘,她好厉害啊!就那么简单几下,那个人的脸色就好多了!”
惊羽犹如见到了特大稀奇,满脸亮晶晶的盯着清儿手里的那条银线。
适时,人群包围的中间响起了桃心的嗓音,“还有想试试的不要急,一个个来...只要你们在这里按下手印的话,不仅能免费治病,还能知悉这药蛊的培育办法。”
“按手印?培育药蛊的办法?”我疑惑的回头瞧瞧惊羽和惊云。
这是怎么回事?
殷临浠和钱旭不是要搞革新吗?怎么如今变了?难道这就是他们革新的办法?
而且我四下望了望,此刻却并没有在摊子上看到两人。
惊云瞧出了我的茫然。
于是硬生生挤进了人群中,将桃心给拉了出来。
“哎呀,惊云你这是干什么呢?我这太忙了,有什么话...”
桃心自顾自的说话,直到目光落到我的身上,“公主?你怎么来了?”
“我倒想问问你这丫头,怎的如此重色轻友?一听是钱旭在这支摊就连忙把我丢下了!”我嗔笑的看着桃心。
惹得她当即面红耳赤,“公主...你误会了,我就是来帮忙!你瞧...这里人这么多...”
“哎!看来,我们家桃心这是成功被钱旭吃了呀!”
“吃?”
听了我的话以后,惊羽傻乎乎的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上下打量着桃心。
正张嘴欲问,便被面无表情的惊云送了一记爆栗。
“惊云!你又打我!”
惊羽委屈兮兮的扁嘴,惊云则干脆扭头瞧向别处。
再瞧桃心,一张圆润的脸已经红的犹如烙铁般,目光更是无处安放。
见她那样子,我只得暂且先放她一马。
“对了,主张这次革新的那两人去哪了?怎么没瞧见他们?”
听我问起,桃心的面色终于自然了些,“二皇子和钱将军说是有些什么事情,只让我和清儿姑娘在这里收集民众手印。”
“这么神秘?”我略挑眉。
立时想到,这两人可真悠哉,明明就是他们主张的事情却只留下两个女子在这守着。
“但收集手印到底是有什么用呢?”
桃心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见状,我略叹了口气。
再瞧向被人群围绕着的清儿时,不禁感叹,“清儿姑娘倒是个坦荡之人,在大是大非面前能毅然选择放下私人感情来救助西北民众,实在是令人敬佩!”
“公主你说什么呢?清儿姑娘可是收了殿下工钱的!自然要为殿下做事!”桃心一脸诧异的看着我。
让我有些尴尬,“呃...当我没说!”
是时,一直看着别处的惊云猛的拉过我,神色激动的指了指不远处,“姑娘...”
“怎么了?”
我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却没看出什么特别的。
惊云难得的神色焦急,拉着我的手便往她指着的方向跑去。
“哎?惊云...”
我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忙不迭的只能跟着她的脚步,倒是将惊羽和桃心丢在了身后。
而一路跑着,惊云竟是直接将我拉进了一处屋舍简陋的小院里。
不过这小院虽是简陋,但好在整体清新雅致,像是有人精心修整过,看起来格外的舒心。
“我说惊云,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嘘!”惊云以食指抵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诧异挑眉,不知她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
此时,从简陋的屋舍里突然传出来了一阵孩童咿咿呀呀的读书声。
怎么...难道这里还是间私塾?
惊云拉着我悄悄靠近。
直到走到简陋屋子的窗边,我的心才像是被人猛地击中了一般,只得呆呆的怔在原地,不得动弹。
“公孙...”
我喃喃一声,脚步犹如被人施了魔法一般,不受控制的往里面走去。
“姑娘!你先等等!”
惊云拉住我,压低声音道,“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呢!那日你被唐映怜绑走,我在街市上遇到了他,我也和你一般惊讶,但这人却和大夫完全不同,你先看看再说吧!”
“进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说完我又要往里面走。
“姑娘,别冲动!”惊云再次拉住我。
却还没等她再说话,里面突然响起了一道清脆的女声。
“柳生,柳生...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只见得一众孩童中间,有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讲案前那个酷似公孙子都的男子。
引得那男子红唇微漾,“媞儿,在课堂你得叫我什么可还记得?”
小姑娘甜甜一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道,“实在对不住,先生!是媞儿僭越了!”
课堂上响起了一阵孩童的哄笑。
惊云皱眉,“怎么感觉...和上次不太一样?”
“什么意思?”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惊云。
她面上的表情越发凝重,“姑娘,你可知道为什么这么久我都没有再提这个和大夫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了吗?就是因为上次我问这个人有没有看见你的时候,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很不屑的样子,态度也颇为嚣张,而今日这副模样...”
“看起来是刻意装出来的!”
我平淡的接过惊云的话茬。
惊云仿佛没有料到我会将她心里的疑惑直接说出来一般,惊的瞪大了双眼。
随即浓浓的哀伤浮现在了那双眸瞳中。
“学生拜别,先生安好!”适时,那些听课的孩童下学了。
为了不引人注意,我只好拉着惊云躲到了墙角。
直到下学的孩童彻底散去以后,我们才蹑手蹑脚的回到了窗台前。
而里面那一幕...
“你可知道你做的最错的是什么吗?”
那个酷似公孙子都的男子,一改课堂上温润的笑,此刻俊美的容颜间满是怒意。
小姑娘倒是也不怕,反而骄傲的抬起下颚看着他,“怎么?你怕了?怕被人知道我们两人的关系?”
“笑话!”男子猛挥衣袖,十分不屑,“我岂会怕!就凭那群小毛娃娃。”
“哼!”小姑娘冷哼一声,圆润粉嫩的脸上挂着一抹与年纪十分不符的老成,“你当然会怕,因为那些小毛娃娃可是你的财神爷!若他们知晓了你我是定了姻亲的,他们的爹娘会怎么想?还会让自己的孩子尊一个犯了不伦之罪的人为先生吗?毕竟不管怎么说...我们名义上还是亲兄妹吧!”
“柳媞儿!”
男子愤怒的扬手欲掌掴小姑娘。
“你敢!”小姑娘直勾勾瞪着男子,冷笑道,“十年前,要不是我爹心软在乞丐堆里救了你,并收你为义子,如今你还不知蹲在哪一处要饭呢!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所以,我劝你还是放弃那些大逆不道的念头,也别想着从我爹这拿走什么,如若不然的话,我定让你知道忘恩负义的畜生会是什么下场!”
“你...”男子气极,但又拿小姑娘无可奈何的样子。
而里面这情形看起来似乎很是复杂。
不过有一点却很是清晰...
那就是,那个男子绝不是公孙子都!
我复杂的看了眼满脸失落的惊云一眼。
心底某一处,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
但我很明白,公孙子都就是公孙子都,他是无人能代替的,即是长了同样一张脸,可我心底的那个他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