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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那样的忐忑不安中,我的脚步已经随着公孙子都来到了庙宇里。
但出现在我眼前的既不是大气凛然的佛堂,亦不是香雾缭绕的禅院,而是一处梨花林海。
“这是?”
“烟霞林。”公孙子都淡淡的说着,脸上勾出一抹近乎完美的弧度。
“好一个烟霞林...倒是和你在竹园栽种的桃林有的一拼。”我浅浅一笑,抬腿慢慢走过了花林与庙宇间隔着的一条小溪,以手指缓缓抚上了那些晶莹可爱的花瓣,指尖冰凉的触感却使得我不由一愣,“可这个时候不是已值深秋了吗,这些花怎么会开的如此茂盛?”
“因灵泉寺的气候啊,”公孙子都走向我,目光如炬的样子,“灵泉寺位于新郑的南面,这秋末冷热交替,气候犹如春季,梨树开花也就不奇怪了。”
“哦!”我点点头,虽不是很明白气候如春和梨树开花二者究竟有什么关系,但有一点我倒是听的很真切,那就是灵泉寺位于新郑的南面,而南面就是回鲜虞的方向。
鲜虞...
如今再想起那久违了的国度和记忆深处恍若已经几个世纪都未见的容颜时,我的心里竟会一时酸涩难当。
也不知道,殷临浠此刻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分别半年多,他有没有一点会想起我呢?
我不禁想的入神,公孙子都瞧着我心不在焉的样子,颦眉轻轻唤了我一声,“苏丹?”
“嗯?”
“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呵呵...”为了避免让身旁的公孙子都察觉我的异样,我只得呵呵一笑。
继而转身向远处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雪白花海落去目光。
公孙子都却眸色复杂,定定的望着我片刻,刚想开口说什么,身后就来了个小和尚打消了他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公孙大夫!”
小和尚朝公孙子都作揖,低首毕恭毕敬道,“实在是小僧叨扰二位了!不过,朝阳禅师听闻大夫来了灵泉寺,正请你过去呢!”
“朝阳禅师?”我瞧瞧公孙子都。
只见他眸底飞快的闪过了几许令我捕捉不及的神色,随即挥了挥胜雪的衣袖对小和尚道,“那就有劳小师父带路了。”
“不打紧的,”小和尚谦谨一笑,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公孙大夫请随小僧来!”
公孙子都稍点头,却并不着急跟小和尚走,而是往我近了两步,抬手拈去不经意间落在我发上的花瓣,柔声道,“你就在此处等等我,可好?”
我看着他眉眼间满是化不开的柔情蜜意,只得愣愣点头。
公孙子都笑笑,这才转身随着小和尚走了。
于是偌大个园子里顿时只剩下了我与满处开遍的花儿,以及偶尔狂袭而过的风。
“哎。”我轻轻叹息一声,兴趣恹恹的瞧着枝头热烈繁密的花朵只觉得胸腔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遂伸手打落一阵花瓣。
直到那如雪纷扬的花瓣沉在地面后,我方举起步子缓缓踏过,往园子深处走去。
可是这埋头一走,竟不知觉走了多久,只是等我在不断从眼前滑落的“白雪”中抬起头时,才赫然发现周围已经看不到回去的路了。
怎么回事?这是哪里啊?
我四处张望了片刻,四周却只有我人般高的梨花树,其间居然严密的不留一丝缝隙。
这可如何是好!
我虽并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但眼下除了一边懊恼自己胡乱走也不瞧着路以外,一边就只有心焦的企图从那些梨花树中间穿过。
只是我没有料想到,这么一探手竟是被那些盘根错节划破了手背。
殷红的血渍立时从伤口里溢了出来。
“怎么?那个男人才离开这么一会会就迫不及待的想见他了?你就如此不甘寂寞吗?”
这时,我的头顶突然响起了一道有如魔魅的嗓音。
使得我心下一惊,身子亦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可退的那一步却是不慎踩在了裙角上!
“小心!”身后惊起一道焦急的声音。
然后等我再回过神时,已经安然的靠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里了。
只不过...此刻的那怀抱还有鼻尖熟悉的苏合香味,无不散发着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
他...难道是他?
我明显能感觉到心弦拨动的厉害,心里既期盼着身后的人是他,又不知道如果真的是他,我该如何面对他?
身后的人仿佛猜中了我的心思一般,低沉的嗓音故意调笑道,“你这是在想找什么借口逃走吗?”
我的背脊不自然的僵了僵,终于卯足了决心般的回头...
但随着这回头,我方彻彻底底的陷入了呆滞里。
因为浮现在我视线里的就是那张不知在多少个夜里曾出现在我梦中的容颜。
是殷临浠!
此刻那双极美的眸子里似蒙了层灰般,定定的瞧住我,眼角微微上扬似无声的嘲讽,如墨画的眉轻拧着,现下看上去既像是在高兴亦像是薄怒,令人实在捉摸不透。
我俩就这样互相望着对方,仿佛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似得,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彼此。
片刻他桃红色的薄唇上才勾起不屑的冷笑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说不出来了?你是觉得羞愤了?还是觉得于我有愧?也对,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本该觉得自己所做为人不齿才对。”
他的面上肆意张扬着极为鄙夷的神情。
我却像是着了魔般,仿佛将那些羞辱我的话语通通罔顾去了脑后,只颤抖着手往他那张消瘦了许多的面颊上抚去。
殷临浠微震,却也丝毫不躲开,那双原本带着不屑神情的眸瞳里渐渐氤上了迷茫…
深深的迷茫…
其后又似饱含了什么情绪隐忍着不肯表露出来,只有我的手离他越近,那些情绪才若分散游离了似得。
至于那些情绪是什么呢?我朝那双潭水般幽深的眸瞳里望进去,才发现了痛苦、忧思、后悔…
种种加诸在一起揉入了原本俊逸的面庞上,令他看起来竟是那么的憔悴、疲惫。
“你为什么…”我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自己,可出声时我才赫然发觉我的声音变得好奇怪,听起来就像是在哭一样。
连同我的眼圈也酸胀到了涩痛地步。
殷临浠倒是低着眉眼看着我一言不发,只是一双眼睛藏不住亦红的厉害。
我知晓他是在忍!
就如在鲜虞时一样,他总是在忍,忍着他的父皇、忍着朝臣…
“呵呵…”我苦笑,随后眼角有什么飞快的划过了下颚。
直到临了我的手快要触及到他的脸颊时,我才想起来什么一般,仓惶转身。
不,我不能…我既然选择离开了他,那便犹如鹤子修曾经说过的那样,再也回不去了。
何况朝臣不会容下我,殷临浠的父皇更加不会容下我…
若是我和他回去了,他不仅有可能太子之位不保,更极有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我怎么能忍心再把他推入那种狂风恶浪中呢?
思及此,待情绪渐渐镇定下来,我才平静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殷临浠稍愣,随即拧着眉捉住了我的手,颇为激动道,“你这女人到底是有没有心?竟还问我怎么来了?怎么...你是觉得我会误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好事是吗?那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晚来了这么久,想必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恐怕早就已经发生了吧?还用的着我阻止吗?”
“你...你放开我!”
殷临浠此时狠狠瞪着一双眼,抓在我手上的力道似乎很不得将我的手腕揉碎一般,也不管我因疼痛而迅速充血变成紫色的手。
“你就只会这一招吗?”我见甩不开他的手,索性也就不甩了,任由手腕和心尖上撕心裂肺的痛着,干脆直直的瞪着他通红的眼眸,故意说的铿锵有力、字字如刀道,“殷临浠,你给我仔细记好了,我讨厌你!讨厌你像这样如同孩子般赌气的举动,也厌倦了你无时无刻只考虑你自己,我告诉你,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就在我离开鲜虞的时候结束了,没有了!所以请你马上放开我!”
“你要去那个男人的身边?”殷临浠微眯起眸子。
我点点头,毫不隐瞒道,“是!”
“你爱他吗?”
“你放开我!”
“你告诉我,你爱他吗?”
殷临浠低吼一声,已然赤红的双目瞪的很圆。
我干脆将错就错的点点头,即便心里像是有把刀子在绞着我的心脏一般,“是,我爱他!我不仅爱他,我还要嫁给他了,怎么样?你满意了?”
“我不许!你是我的!”他此刻像极了一头蓄怒待发的野兽,狰狞着一张绝美的容颜。
我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你醒醒吧!殷临浠,我说过了,我们的关系早在我离开钟离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
“我不同意!”
“凭什么!他为我救下了父皇,我就是要嫁给他!”
“我说了,我绝不同意!”
殷临浠的面色中渐渐掀起了几丝暴戾,继而手下一松竟是将我直接按在了地上。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疯了?”我惊恐的瞧着他抬手开始剥起了我的衣服。
殷临浠头也不抬,只狠狠道,“早就疯了!”
“殷临浠!”我怒呵一声,手脚并用的挣扎着,可惜我的力气实在是敌不了高大健硕的殷临浠,在胡乱挣扎拍打中,双手反而被他钳制住了。
只得绝望的瞧着他,语气也一并软了下来,“殷临浠,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我说过,绝不!”
“为什么?”在我的眼眸中,那张狠狠瞪着双眼的绝世面孔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
此时以花为铺,殷临浠身后有丝墨色的发跌落在了我的颈脖处,其触感却意外痛得我无法呼吸。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