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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完孩子的第三日,我尚且昏昏沉沉的陷在睡梦中,就听耳畔有人在逗弄奇迹?
“小奇迹啊,笑一个吧...小奇迹...”
此时一身锦蓝色深衣的沈霄嘴角挂着欣然的笑意,正坐在窗边小小的摇床前,手里拿着一串铃铛不断轻轻摇动着企图逗摇床里的小家伙开心,他那如绸缎般的墨发在脑后稍稍挽了个髻,其余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却因其低头的原因,有一缕已经落下来略略挡住了他的视线。
“小奇迹,你看!”因为怕惊扰到小家伙,沈霄并不抬手撩开自己耳边垂下来的发丝,只是目中充满温慈的看着摇床里白白嫩嫩的小东西,手中紫红色的铜铃不断发出微响。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口斜斜的投射进来,调皮的落在摇床上似乎下一秒就要晒到小家伙身上了。
沈霄眉心紧锁,连忙起身走到窗前以自己的身子遮住了这夏末秋初的烈阳,生恐有漏网之鱼会落在奇迹身上。
这一幕,若是叫旁人看到了几乎都要以为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孩子亲生的母亲,而并非那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女人。
然而,摇床里的小家伙却并不买他的帐,见沈霄挡在自己眼前,那张与自家亲爹相似的小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不耐烦的表情。
沈霄见了以后也没能分出个大概,还以为奇迹这是用一张没长开的小脸在对着自己笑呢,于是一兴奋就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再然后...人小鬼大的奇迹便大剌剌的在他面前翻了个身,只给沈霄留下了一道短短的冷漠背影。
翻身...这是代表什么意思呢?是要睡觉了吗?
沈霄这个代理娘亲托着下巴,绞尽脑汁的思考着奇迹的表现,身形却是屹立在烈阳中一动不动,直到丫鬟领着奶娘进来了。
“参见大人!”
丫鬟和奶娘朝沈霄施礼,可谁知道她们口中所喊的大人现下思绪正神游在九天之外,根本就没能听见她们的声音。
于是乎,丫鬟和奶娘低着脑袋等了片刻,见主子毫无反应以后方才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瞥了眼窗边的人,望过去才知道自己的主子如今可是一副被人盗走了魂又施法定在原地的痴呆模样。
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丫鬟和奶娘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纷纷清了清嗓门,声音也跟着大了几个分贝,“大人,该给小公子喂奶了!”
这二人的声音落定,沈霄恍然回过神,看了眼对自己低眉顺眼的两人,又看看翻身背对着他的小家伙,以及那个在榻上呼呼大睡的女人,面色终于沉了下来。
丫鬟和奶娘感觉大事不好了,当即便跪下地,连声哀呼求饶道,“请大人恕罪!”
“还不给我小声点!”沈霄压低声音怒瞪着双眼,修长的食指抵在唇上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丫鬟和奶娘立即会意,朝沈霄再施了个礼以后便从地上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了摇床边,又小心翼翼的将一脸不高兴表情的奇迹抱了起来。
最后奶娘才学着沈霄,以微不可微的声音道了句,“那奴家就先带小公子下去喂奶了!”
“嗯!”沈霄稍点点头,抚了抚奇迹的后背,满是不舍的看着这个在他眼中有些虚弱的小家伙。
哪成想,是时这个小家伙却如恶作剧般突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这下,屋内站着的三人齐齐慌了神,一时只得手脚无措的围着这个因用力大哭而变得满脸通红的小娃娃。
“奇迹!”
此时,睡梦中的女人遽然打了一个激灵,立马从床榻上弹起了身。
而突兀醒来,眼前见到的却是三个大人正手忙脚乱的围在一个婴儿身边打转的奇异情景,奶娘手里的小家伙则涨红了脸,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怎么回事啊?奇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我微微皱眉,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那几人一听我出声,立即便朝我投来了求救的眼神。
“夫人,这三天你醒醒睡睡的,如今可算是真醒过来了!”
抱着奇迹的奶娘首先朝我走过来,满脸欣喜的看着我,那样子仿若恨不得我立马就将她手里哭闹不止的奇迹接过去一般。
见状,我只好苦笑,“我见你也是辛苦,还是换我来抱他吧!”
“那怎么行呢?夫人毕竟初胎又是早产,生下小公子后元气还没有恢复完全呢!奴家怎敢劳烦夫人。”奶娘讪笑了一下假意推脱,但在我说要接过奇迹的时候她脸上的那抹喜色却是难掩。
我也不与她多饶舌,便双手一展,“还是交给我吧!”
“这...”奶娘踌躇了一会儿,见沈霄也没有异议才敢将奇迹交给我。
而这个哭闹不止的小家伙在来到我怀里的一刹那倒真是不哭了,只不过...眼下这吃着手指,呆愣愣瞧着我却犹如在看陌生人般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
此刻我明显感到有一种叫做僵硬的东西正从我的尾椎逐渐攀升,一直蔓延到了我的后脖子处。
喂喂,臭小子,老娘怀胎十个月,啊不对...老娘怀胎八个月忍着剧痛冒着绳命危险的将你生了下来,如今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老娘了吧?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郁闷,怀里这小兔崽子竟然露出了一丝类似于得逞般的阴笑?
“呵...”我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尴尬的笑,也不知道刚刚是不是我的错觉,也许只是这小子没长开所以表情看起来古古怪怪的?
嗯...肯定是这样!
“快去把准备好的补品拿来!”
这时,一直立在旁边的沈霄突然吩咐丫鬟。
待丫鬟退下以后,他才笑眯眯的朝我走来,“素儿,你该是累坏了吧?这三天你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也没好好陪陪奇迹,你瞧...如今奇迹对你有些生疏,倒是与我很是熟络呢!”
说罢,沈霄伸手戳了戳奇迹肉嘟嘟的小脸,手指却被小家伙趁机含在了嘴里。
惹得沈霄面色大喜,“你瞧,这孩子多喜欢我啊!他还对我笑呢!”
“呃...是这样吗?呵呵!”
我干笑两声,低头看着恶狠狠“咬”着沈霄手指,表情十分厌恶的小奇迹,心里不由的开始同情起了沈霄,看来他对奇迹的误解还真的是很深呀!
“好了,奇迹!快松嘴!”
我无奈的拍了拍小家伙富有弹性的脸颊,哪知他却犹如赌气般非但不撒嘴,反而对我翻了个白眼?
这...这这,确定我这是生了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小人精?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我只好换了一招,故作怒状的提高了音量道,“臭小子,还不快给我松开?你属鳖的是不是?”
“呜?”
小小的奇迹似乎不太明白我说的鳖是什么意思,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好奇的盯着我,一时也就忘记了还“咬”着沈霄这一茬。
是以,这个刚刚才被我“救”下的沈霄又跳出来作老好人道,“素儿,奇迹还是个婴儿呢!你好好和他说。”
“说?”
我十分无语的瞥了他一眼,好歹这家伙也知道奇迹还是个婴儿,若是用说的他能听得懂吗?
沈霄笑着点头,又叮嘱奶娘道,“小公子该饿了,快带去喂奶吧。”
“是!”
奶娘当即朝沈霄行礼。
待她将一脸茫然的奇迹从我手里接过去时,这个尚在襁褓里的小娃娃突然扁了扁小嘴,那双如葡萄般乌黑的大眼睛里带着些水汽似乞怜般紧紧盯着我,面上则做出了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配合着一双紧紧攥成肉丸子状的小手以及莲藕小手臂,真是怎么看怎么讨人喜欢啊!
虽然看他蹬着腿似乎是不太想和奶娘走的样子,但最后在饥饿的驱使下小家伙只好缴械投降,任由奶娘抱着离开了。
实在是对不住啊奇迹!若不是娘早产,身子如今还未完全恢复,你也不必跟着奶娘了...
我苦笑一声,揉了揉尚且余留着酸胀感觉的太阳穴,突然才想起,“对了沈霄,我有件事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殷临浠他究竟...”
“在此之前,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
沈霄打断我的话。
见我疑惑的看着他时,方抿唇一笑,对着门口吩咐了声,“来人,把她给我带上来!”
话音落下,自门口处两名仆役便一左一右夹着一条白色的身影进来了,只是那个女人似被用过酷刑,白色的襦裙上已经满是血污,身上也是左一道右一道的布满了伤痕,此刻在两名仆役的搀扶下正披头散发的低着脑袋,我实在是没能瞧清楚底下那张脸。
沈霄稍稍抬手,她身边的一名仆役就捏住了她的下颚,令这女人不得不与我对视。
“姜杳?”
我吃惊的看着这个才几天没见就已经消瘦到只剩下一副骨架的女人,很难将记忆中的她与眼前这副形象联合在一起。
这时,姜杳藏在凌乱发丝里的脸露了出来,一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眼睛带着浓浓的怨毒,嗤笑道,“怎么,你这个贱女人居然没有死?”
“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沈霄微微眯起眼眸,面上满是冷漠的对着姜杳。
姜杳一听他说话,便立马将愤恨的眼神又转到了沈霄身上,“你以为你当初在西北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吗?若不是你为了控制我,给我下了五石散,我何至于落得今日这副德行?早知如此,当初你还不如别救我,就让我死在西北多好!”
“哼!”沈霄冷哼,目中带着鄙夷和不屑看着那个心思歹毒的女人,“你以为若不是素儿,你能活到今日?”
姜杳一怔,乌黑的双眼中立时盈上了水光,然后低着脑袋默了片刻,消瘦而苍白的脸上终于扬起了一抹绝望的笑意,“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你留着我,终究对我是有半分情意的。”
姜杳咬着早已失了血色的唇,声线颤抖的说完这句话,继而瞧向我讽刺一笑,眼中的水光凝聚成了眼泪顺着她削尖的下颚重重砸在了地上,“赢素雪啊赢素雪,你真是天底下最该死的人,你生在皇家一开始便拥有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你父皇更是该死,他不光用他专断的权利杀死了我姜家所有无辜的人,还毁了我的一生,他该死...所以钟离才会灭在他的手里!”
“你给我住嘴!”
见我怒了,姜杳失笑,“怎么?说到你痛处了?可我有说错吗?你和你父皇就是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人,你父皇让我嫁给他毁了我的一生,而你表面上假仁假义的送我出逃离宫,暗地里却派人毁了我的清白,你们父女两虽从不曾亲手染血却也是罪孽深重,世人皆因你们受伤,所以我当然要替天行道,杀你我又有什么错?”
“你疯了吧!”盯着面前那个仿若失去了心智,满脸阴鸷的女人,我终究还是叹了口气,平静道,“你就这般活在自我折磨里有意思吗?你明知道毁你清白的人不是我指使的,而且你嫁给我父皇亦是你们姜家为了争夺荣宠的手段,你姜家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更是因为你的父亲通敌叛国,这一切与我何干?与父皇更是没有任何关系!”
“不!是你们!这一切都是你们的错!我落得今日这步田地都是你们赢氏的错!”
姜杳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的吼出这一句后竟是瞪着猩红的眼睛欲上前,所幸两名仆役在身旁压制了她。
我微微闭上眼眸,记忆里父皇为了让姜杳能活下来而请求我带她远离皇宫的那一幕重新浮现在脑海中,甚至连他说过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的清晰。
可笑,父皇若是知道这个女人会在往后的日子里变得如此扭曲,他又该有多失望呢?
良久,我望着身旁神情莫测的沈霄,“你带她见我,该不会是想让我做什么让她生或者死之类的决定吧?”
沈霄轻笑,熠熠的看着我,语气却是云淡风轻道,“是...倒也不是。我知道当初在西北就是你放了她一马,而我要让你知道的就是,有些人骨子里的东西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他们,永除后患!”
话音落下,两名仆役目中一狠,拉着一脸绝望的姜杳就出了门。
直到门外传来女人凄厉的惨叫,和肉体破碎的闷响,沈霄才表情淡然的转过身子往外走去。
“你也是你口里所说的那种人吗?”
我从背后轻轻问他。
使得那道已经走到门前的修长身形猛地一震,立在原地好半晌才微微扬起脑袋看了眼外面被乌云遮蔽的不留半点空隙的天空,似无可奈何的轻叹了口气。
锦蓝色的身影终究还是消失在了门口。 帝女怕缠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