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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火花游戏。

女王的阶梯 陆宝 20467 2021-04-06 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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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自从大家都发现了孤儿院外经常停着一辆高级跑车来接桔子时,院内的上上下下都对桔子客气起来。那些稍稍年长一些还未被领养的孩子纷纷带着艳羡的目光瞧着桔子,尤其是女孩子们。她们对桔子的态度从漠视到客气而疏离。而楚妈妈她们的态度就是显而易见的谄媚了。

  这一天,郑慕白的车又一次大大方方地停在孤儿院门口。这是白天,引得好多小孩子出来看热闹。他们看着郑慕白,看着车,看着他们融汇在一起和谐无比的画面,眼睛里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桔子快步走过去,也很和谐得融入了这幅画面里。没有一丝突兀。

  她习惯了每次都在一群人的注目礼中走进郑慕白的车内,习惯了成为众人眼中的亮点。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在那群注视她的目光中,有一双小小的眼睛,带着落寞的神采。

  “怎么没有穿我上次给你买的衣服?”郑慕白看了桔子一眼,有些不满意地问道。

  “衣服总得换啊,再说穿给他们看真浪费。”桔子撇了撇唇角,样子很可爱。她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的孤儿院内的人。

  “也对。今天带你去取一套礼服裙,晚上打扮漂亮一些,好让我带得出场。”郑慕白眯了眯促狭的眼眸,一些顽虐的笑意便在眼角氤氲开来。

  “恩。”桔子颇听话地点头。

  其实她心底早就打好了主意。下个月是小木头的生日,她私底下偷偷找个理由退掉郑慕白给她买的衣服,就可以有钱给小木头过一次难忘的生日。上次郑慕白卖给她的衣服已经被她退掉了,再加上这次的,应该是一笔可观的数目。

  桔子带着这样的小心思,想着想着,唇角眉梢都露出了笑意。

  “喂喂,你想什么呢这么开心?”郑慕白一只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桔子的思绪被晃了回来,便弯了弯唇角,露出甜蜜的笑容,腻着嗓子回答:“和你在一起就觉得开心。”

  “嘿嘿,小丫头。”郑慕白也笑,手指伸进了她柔软的发间,宠溺地揉了揉。这个动作他经常做。其实他与桔子同岁,17岁的年纪,谁也不好说谁比谁成熟到哪里去。可是郑慕白喜欢喊桔子小丫头。桔子也就随他喊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车子停靠在一家奢侈品牌的旗舰店门口。很快有眼尖手快的泊车员过来帮郑慕白泊车。

  两道“C”相互纠缠的Logo金光闪闪,刺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走进店内,便有店员对郑慕白鞠躬示意。

  “我上次要的礼服裙——”

  “已经给您包装好了。”还未等郑慕白开口,店员已经彬彬有礼地将一个纸袋递上来。

  郑慕白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转过头对桔子说:“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

  “不用试啦,这礼服是订做的吧?你既然买好了,现在我试穿一下不合身,你也不可能让他们拿回去改尺寸的啊。你就是想让我看一下这条裙子有多好看嘛。”桔子一语道破郑慕白的心思。

  一旁的店员纷纷捂住嘴轻笑。

  郑慕白刹时有些窘迫。他清咳了几声,然后捏了一把桔子的细胳膊。

  桔子笑了笑,从纸袋内拿出礼服裙。眼眸底闪出了如郑慕白预料到的惊艳神色。

  银光闪闪的吊带裙,裙摆处是一条鱼尾的形状。更绝妙的是仔细一看,那银光闪闪其实是因为裙子上手工缝上去一片一片的亮片,看起来就像是鱼鳞一样。

  “我的小美人鱼,喜欢吗?”郑慕白笑着问道。

  桔子感觉到自己周边所有女店员投射过来的秒杀眼神,充斥着各种嫉妒的火焰。这条裙子,除却价格不菲外,心意也让人感动。

  “恩,喜欢,当然喜欢了。”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任何一个女孩子都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

  就在这时,桔子的手机响起来。这款手机还是前几天郑慕白买给她的,理由是找她方便。

  是一个陌生号码,桔子接起来。声音一听便知道,是来自桔子格外熟悉的一个人。

  “桔子姐姐,我好难受——”小木头微微抽泣的声音传来。

  桔子上一秒还沉浸在郑慕白制造的糖衣内,下一秒便立刻吓得灵魂出窍般。

  “你怎么了?!”桔子突然大声,吓了周边人一跳。

  “桔子姐姐,我——”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弱,最后只剩下电话里“嘟嘟”的忙音。

  桔子搁下电话,不管不顾地跑到店外,拦截到一辆的士就上。她心底有一种恐惧,不知道来源于哪里。郑慕白不知道她接到了什么电话,碰到了什么事,只是直觉上感觉是一件重要的事。

  他来不及对店员说什么,也跟着狂奔出去。开上自己的跑车,直追桔子上的那辆出租车。

  桔子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时不时得便拍打司机的座椅:“师傅,麻烦你快一些好么?我有急事!”

  司机应好,于是一踩油门,速度加快。

  不一会儿,桔子又急道:“师傅,你可不可以再快一些?”

  央求的语气带着哭腔。司机师傅也无奈了,他指着前面堵着的汽车队伍说:“小姑娘,不是我不快,早点把你送到目的地我也好接下一个生意啊。但是这前面车堵的,我总不好闯红灯啊。”

  桔子不说话了,她的心脏处像揣了一只兔子,蹦来蹦去,差一些就要从她口中蹦出来。

  而后面的郑慕白一直不耐烦地摁着喇叭,最后,他下车用一块布挡住了牌照,然后直接将车拐个弯,超车前去。他已经顾不及那么多了。桔子最重要。

  当终于倒地目的地时,桔子一下车便看到小木头一个人站在院门口怔怔地看着地面出神。

  “小木头小木头,你怎么了?”桔子奔过去,一把抱住小木头。

  比她矮一截的小木头由着她抱在怀里幽幽地说道:“原来你还记得我,我以为就算我死了你都不会在意我了。”

  桔子听了这句话,心里一惊。她望向小木头,小木头的脸上是十一岁的孩子不该有的早熟,桔子总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我没有怎么啊,我就是想看看在你心底,我和慕白哥哥,哪个更重要而已。”小木头的神情带着一丝倦色。

  桔子莫名地发火:“小木头,你太任性了!”

  “怎么任性了?”小木头喃喃地问道,眼神很空洞。

  这时,郑慕白也刚好赶到,恰好看到这一幕。

  “原来你没事啊,没事就好。”郑慕白说道。

  “你希望我有事么?”小木头迅速反击,语气很不友好。他游离的眼神也迅速变得尖锐起来。

  “啊?”郑慕白语塞。

  “小木头,怎么说话呢你!”桔子是真的生气了。

  原本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桔子一度还很自责。结果只是一场闹剧。任谁都会生气吧。

  “慕白哥哥,其实桔子姐姐很在乎我的,在她心底,我比你重要。上次你送给她的衣服什么的,都被她转卖掉然后用钱给我买吃的了。”小木头突然笑着说道。在意识到话头不对的时候,桔子很想赶紧捂住他的嘴。

  可是已经晚了!郑慕白已经清清楚楚地听见小木头的话了!

  他不可思议地望向桔子,桔子不敢与他对视。在停顿了数秒后,桔子抬起头想解释,但她却触到了郑慕白受伤的眼神。

  “你居然——”郑慕白后半句话未说完,就被桔子打断。

  “不是!我是实在没办法,我不忍心看着我在孤儿院唯一心疼的人受委屈,小木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你知道孤儿院的伙食多差么?!我没有钱——”

  “你可以问我要啊!老子有的是钱啊!”郑慕白的眸底布满了血丝,他终于说出了脏字。

  “我怎么可能问你要?我是那种贪图名利的人吗?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吗?!”桔子咆哮着,眼泪却先流下来。

  “难道不是吗?”郑慕白冷冷地回应道。

  “什么?”桔子怒极反笑。

  郑慕白没有再看她,而是回头坐上自己的车走了。他用力关车门的“哐当”声,在桔子耳蜗中回响起来就是一种讽刺。

  “你满意了?”桔子回过头,看见小木头气急了问。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反问句。

  桔子扭头准备进院内,却被小木头拉住了衣袖。

  “做什么?”桔子问。

  “桔子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小木头的气好不好?我就是害怕桔子姐姐不要我,对不起——”说着,小木头低下头,样子委屈极了。好像就算是他犯了天大的错误,任何人也可以在一刹那间原谅他。

  桔子盯了他半晌,最终语气软了下来。她叹了一口气道:“小木头,你真的只有十一岁么?”

  二)

  舞会开始的时候,一个女孩径直走了进来,引起了全场的注意。就像一个不速之客走入了中心地带。

  女孩化了一层淡妆,头发没有盘起,而是自然地散落在肩膀上。她穿着与舞会格格不入的百褶裙,整个人看起来却有一种柔和的光芒,分外耀眼。

  有几个郑慕白的好友最先认出了她。陆淑妤也在,她惊呼道:“桔子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舞会都开始了,我还以为你和慕白哥吵架了,不来了呢!”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郑慕白脸上的神色尴尬了几分。桔子却面无表情。所有人都在看她。

  一个男生站了起来,他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氛围,拿起话筒对众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郑慕白郑少爷的女朋友,有一个很有趣的名字,叫桔子。”

  桔子转过身,冲着众人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不知可有荣幸请郑少爷跳支舞?”桔子的微笑和举止都恰到好处。只是这种邀请一般都是男生对女生发出的。

  郑慕白讽刺一笑,声音极小却透着寒意:“就你这样?”

  桔子扬了扬手中的纸袋,看着他问道:“换衣间在哪里?”

  “哦哦,在这里,我带你去。”陆淑妤热情地做指路人。

  当桔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眼里时,已是惊艳了所有人的眼球。耳边不断充斥着“哇”的惊呼声。

  郑慕白看着桔子一步一步朝他迈近。她身上穿着的就是那件独一无二的经过特别订制的美人鱼礼服。银色的“鱼鳞”逆光呈现,发出夺目的光彩。

  一切宛若童话。用声音交换了双腿的美人鱼公主一步一步走向王子。

  “现在可以了吗?”清冷的语调,微微的笑意。弥漫在整个大厅内。所有人都在屏息期待,却不知道到底在期待着什么。

  郑慕白木然地点点头,他的目光也离不开她。

  “音乐不要停。”桔子转身,笑靥如花。

  于是,当第一束灯光打在她身上时,她无疑已经成为了整场的主角。她身边精心装扮过的郑慕白都仿佛成了透明人。

  她的舞姿倾城,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那种震撼。郑慕白从来不知道桔子还有这样的一面,算起来认识的时间也不算久,可是这一次带给他的,却是满满的惊艳。

  他不禁开始回响起他和她相识起的一幕幕,第一次开始怀疑她的身份,是不是仅仅就是一名孤儿院的孤儿,这么简单。

  “你想不到我会自己来吧?你也想不到我会去店内取这件礼服裙吧?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拿了这裙子会去退掉或者卖钱?”桔子一字一顿,音量只有离她最近的郑慕白听得见。

  郑慕白觉得此刻的她很陌生,好像是他不曾见过她的一面。

  自己是不是伤她很深?郑慕白不禁回想起下午的那一幕。

  ——“你可以问我要啊!老子有的是钱啊!”

  ——“我怎么可能问你要?我是那种贪图名利的人吗?你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就是为了你的钱吗?!”

  ——“难道不是吗?”

  ——“什么?”

  应该是伤到她了。才会让此刻的她看起来如此陌生。

  “桔子,我——”郑慕白刚想说出抱歉的话语,却被桔子捂住了嘴巴。

  “什么都别说了,在你心底,从没把我放在一个可以和你平起平坐的位置。”桔子冷冷地说着。

  随后,一曲终。桔子便在众人雷鸣的掌声中跑了出去。

  大家都很奇怪她的举动。郑慕白什么也没说,也没对任何人解释,也跟着跑了出去。

  可是走到门口,却没了桔子的身影。郑慕白没有犹豫,他想对她道歉。于是他往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天空已经不适时宜地下起了雨。

  桔子躲在街道一家咖啡店的角落中,看着郑慕白匆忙寻找的背影。她是故意躲在这里的,她知道郑慕白会追出来,她也知道他会往街道的另一边寻找。所以她才会选择躲到店内。

  一场舞会,她就像穿着水晶鞋的仙度瑞拉,王子白马本不该属于她。十二点过后,南瓜马车都消失了,她也该离开了。

  一瞬间,桔子觉得很迷茫。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该去哪里。她穿着那条价格不菲的礼服裙,走到哪里都是众人艳羡的对象。大家都很好奇这样一个女孩子的背景。

  她没有目的地沿着与郑慕白奔去的街道相反的方向一直走一直走。雨越下越大了,桔子感觉到凉意。

  于是她抱膝蹲下,蹲在一家打烊的服装店门前。那小小的屋檐正好可以为她挡雨。

  想哭但是哭不出来,委屈大于难过。要命的自尊又不允许她这么轻易地原谅郑慕白,她感觉在他心底,她已经被看扁了。

  那么,一句对不起,到底有多大的意义?

  舞会依旧在继续,这样的狂欢夜却没有了刚才的高潮。二楼的一个角落处,有一个仪态雍容的中年女人俯视着刚才这一切。

  她就是郑慕白的母亲——蔡多芬。

  蔡多芬招了招手,一边的贴身秘书便走上来。蔡多芬面无表情地吩咐秘书:“去调查一下刚才那个跳舞的女孩的身份。”

  “是。夫人。”

  三)

  薛绍时撑着伞走到便利店买了一包烟,然后在付钱的时候发现了隔壁打烊的服装店门口蜷缩着一个女孩。

  女孩身上裹着的礼服裙全部淋湿,却依旧散发出光芒。黑色的长发也柔软地垂在肩上,只是看不清楚脸。女孩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一般。

  “喂喂,这位小姐——”薛绍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

  女孩突然抬起头的动作吓到了薛绍时。凑近一看,却是一张清纯可人的脸。因为穿着晚礼服,女孩曼妙的玲珑曲线毫无顾忌地展露在薛绍时面前。薛绍时就像在观摩一张华丽丽的洛丽塔少女图,好不真实的感觉。

  薛绍时怔在原地,缓不过神。

  “我好难受,你帮帮我好不好——”桔子看到薛绍时,来不及分辨大脑深处传来的信息,只是直觉上认为面前的这个年轻男人不会伤害她。

  她张着干涸的嘴唇,拉扯住薛绍时的裤脚边,喃喃地求救。她只觉得头昏脑胀,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的感觉。仅存下的理智告诉她,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这样回孤儿院,她会被那些人耻笑的。光鲜亮丽地出去,惨淡灰溜溜地回来,明眼人都能一眼看出来发生了什么。

  薛绍时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神迷离,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她的嘴唇苍白,脸色却是红通通的。薛绍时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发现烧得厉害。

  没办法了,只有——

  薛绍时蹲下身子,将女孩的双臂缠上自己的脖子,然后他反手抓住女孩的腰身用力一伏,女孩便趴到了他宽厚的背上。

  桔子很轻,趴在薛绍时背上,薛绍时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他稳稳当当地行走着,走进自家住宅区的时候,物业管理处的保安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多看了两眼。半夜带女孩子回家的都不正常,带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回家的更不正常。

  保安都有这种想法,家里的那两只母老虎就更不要说了。可是薛绍时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孟禹旋此刻还在他家中做客。

  一路上都没有听见背上的女孩发出任何声响。

  “你现在在发烧,我先把你带回我家,等你烧退了我再送你回去。”薛绍时艰难地撇过头,差点扭到脖子。可是他温柔的话语却依旧没有激起背上女孩的回复。

  薛绍时怀疑她是真的睡着了。

  他从口袋中拿出钥匙打开门,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玄关处。一刹那间,空气里像凝结了一层冰。

  ——“绍时啊,你背上的这位是——?”疑惑的神情,不友善的语气。这是薛母的反应,她第一个打破了沉寂。

  ——“薛绍时,不错嘛,买包烟的路上都能有艳遇?”调侃的语气,这是孟禹旋。他一边笑说着一边用余光打量坐在对面的Alice的神色。

  Alice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角,然后揉成一团。她需要一个发泄口,可是这次,她没有选择任性地撒泼。

  “我回头再跟你解释,禹旋。”薛绍时只回复了孟禹旋的话。他的目光淡扫过孟禹旋和薛母,却最终没有落到Alice身上。

  他背着桔子一直往自己的卧室走,他居然连看都不看Alice一眼。Alice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原谅的错,不然薛绍时不会每日当她透明,连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予。

  薛绍时路过孟禹旋面前时,却被孟禹旋叫住:“薛绍时,等一下!”

  “恩?”薛绍时转过身,开门的动作僵持在那里。

  “这个女孩——”孟禹旋站起身,凑近了薛绍时。而薛绍时下意识得用手护住女孩。孟禹旋看到他这个动作,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闷声笑了起来。

  “你先坐一会儿,我将她安顿好就出来继续和你谈那个计划。”薛绍时被孟禹旋的笑声搞得莫名其妙。

  “恩好。”孟禹旋点点头。随后,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桔子身上。桔子趴在薛绍时的肩上已经睡着,她烧得红扑扑的脸颊正对孟禹旋。

  孟禹旋一直凝视着她沉睡的侧脸,眼眸中发出一道促狭的光芒。

  待薛绍时将桔子安顿在自己房中后,他一出门就被孟禹旋堵住。

  “那个女孩你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语气急促,带着些不安分的惊喜,好像在期待着些什么一样。

  “就便利店门口,她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发着烧,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我就带回来了。”薛绍时在孟禹旋面前没必要说谎。再者,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他也编不出一个圆满的谎言。

  “什么?!原来搞了半天你不认识她?我还以为是你同事,你把不认识的女孩随便往家里带?”没等孟禹旋表态,薛母早就按捺不住了,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暴跳如雷。

  薛绍时不想解释,也找不到好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会带一个陌生女孩回家?只是因为她无助地揪着他的裤脚,那无辜又绝望的眼神触动他了么?

  “那个女孩很像我一个朋友,可以进去看看她么?”孟禹旋客气地询问。

  “啊?可以。”薛绍时再次推开门,将孟禹旋迎了进去。然后“啪”地一下又关上门。

  一直沉默着的Alice终于受不了了,她眼泪汪汪地摇着薛母的胳膊撒娇道:“妈,你看他——”

  “都在搞什么名堂!”薛母心中也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泄。

  薛绍时的卧室内。

  孟禹旋一步步靠近,那种不可思议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兴奋状态。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床上的桔子张着干涸的嘴唇,微微呻吟着什么,听不真切。而薛绍时在一边忙碌,又是倒水又是找冰块给桔子冰敷。

  孟禹旋坐在床沿,突然看到散落在一旁的一个纸袋,除了一些湿漉漉的衣服外,还有一个类似号码牌的东西。

  趁着薛绍时在忙碌,孟禹旋悄然将这个东西藏进自己的口袋内。然后他又不动声色地调侃薛绍时:“你肯对一个马路上的陌生女孩这么好,就不肯好好劝慰一下自己家的那位——童养媳?”

  “你也这么说,你都不知道她给我捅出过多大的篓子。”薛绍时挤着毛巾,淡然地说道。

  “哈哈,你再烦她,她也是跟定了你的,我看你妈喜欢她喜欢得紧。”孟禹旋又道。

  “哎,所以才说我最可怜了。”薛绍时叹气。

  窗外乌云密布,遮挡了本来繁星闪耀的天空。

  四)

  桔子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再望向四周,是一个陌生的卧室。而自己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

  床头柜上有一盆水,盆沿上晾着一条毛巾。还有水杯,拆开的药盒等等。

  看着这些,桔子心底像被温暖的填充物塞满。屋子内很安静,桔子想到了昨夜的那张脸,一张温和的散发年轻光彩的男人的脸。

  自己揪着他的裤脚,他向自己伸出手然后让自己趴在他肩膀上,他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在咫尺,可以看到他唇角细碎的,毛茸茸的胡渣。

  从床上下来时,桔子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健康,多亏了那个陌生男人的照顾。她站起来时看到放在书桌上的一张纸。

  那张纸被压在一本厚重的书下。她拿起来才看到,这是那个男人留给她的一张纸条。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寥寥数十字。就是他去上班了,让她多休息休息,早饭在桌子上。

  桔子目光一瞥,确实看到了一瓶牛奶与一袋面包,面包的包装袋上戳的生产日期是今天。摸在手上湿漉漉的触感来自于从冷藏柜里拿出来还未消失的水雾。

  桔子咬着这样的面包,喝着这样的牛奶,心想着这样一个来自于陌生人的恩情,自己可能永远也报答不了了。

  她用笔在那张留言条上回了两个字,大大的“谢谢”。随后她拿好自己的纸袋,轻手轻脚地绕出客厅出了门。

  没有想过会与他再见,没有想过以后的人生会与他有什么交集。桔子以后这一场恩情永远也没有回报的时候。

  回到孤儿院,她站在门外就听到院内空地上的小孩子们欢呼的声音。桔子抬起头,发现她平视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空中飘着的氢气球。

  五颜六色的,煞是好看。更奇妙的是,那些氢气球都飞不高也飞不远,因为绳子上都绑了一个小礼服盒。

  孩子们跳起来的高度刚好可以拿到礼物盒。桔子走进去便看到孩子们笑成一团的样子,那些被拆开来的小礼物盒里放着的都是一些讨孩子欢心的礼物。

  有包装精美的糖果,有变形金刚的玩具,有仿真版的水枪,还有衣服鞋子什么的。

  孤儿院的负责人们也纷纷被这一幕惊呆了。

  桔子半推着门,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迅速跑回去。

  果然,跑到她经常爬墙的矮墙处,她看到了几个男人蹲在那里小心翼翼而又眼疾手快地包着礼物盒,动作很娴熟。而站在那几个男人身后的郑慕白指使着他们“快点,动作再快点!”

  “郑慕白,你在做什么?”桔子开口问。

  声音不高不低,但郑慕白确实就是听见了。他一抬头,看见是桔子,满脸的惊喜。

  “你终于出来了,你终于肯出来见我了。太好了,我以为你不会原谅我了!”郑慕白奔过去,毫不犹豫地一把将桔子搂进怀中。

  桔子没有推开他,就这么笔直地站着,任由他抱在怀中。

  郑慕白诉说着一夜不见的相思之情:“你知道吗?我昨晚沿着街道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你,我就以为你回孤儿院了。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不接不回。”

  桔子依旧没有说话,举止神情像一个僵直的木偶娃娃。

  郑慕白已经明显感觉到桔子的异常,他抬起头,望到桔子身上依旧穿着那条美人鱼一样的礼服裙,她手中的纸袋好像被一团凌乱的物体塞得乱七八糟的。

  如果她回了孤儿院,她为什么没有换下这条裙子?

  “桔子你昨晚在哪里?”郑慕白好言好语,可是已经失掉了刚刚的讨好神色。

  “我昨晚在哪里?”桔子将这句反问句又论述了一遍,她的唇角扬起讽刺。像在嘲讽郑慕白,又像在嘲讽自己。

  “那关你什么事?”桔子眼底亮起了一些火苗。

  “郑慕白,你别做这些无用功了。你收买得了所有人的心,唯独收买不了我的心。我的心,你用钱买不来。”

  冷言冷语,彻底浇灭了郑慕白一开始的欣喜。据他对女孩子的了解,吵架闹脾气,应该花一些小心思就会哄好。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好像对这一切都不屑一顾。

  桔子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进了院内,然后狠狠地关上大门。

  郑慕白没有追进来,他站在原地,怔怔地站了好久好久。

  桔子强忍住心酸得快要掉下来的眼泪,加快了脚步。今天有课,她和几个年岁差不多大的孩子盼了很久才盼到有老师过来义务教学。

  翻纸袋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学号牌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桔子将纸袋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有。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掉落在昨晚那个年轻男人家里了么?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偏偏桔子的心底被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

  五)

  一节课出来,桔子一个人走的。她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那件礼服裙,她还在思索着洗好后如何归还给郑慕白。

  归还之后呢?不再见面吗?想到这一点,桔子又伤感起来。郑慕白有诚心道歉的意思,可是她总是跨不出心底那个槛,自己跟自己别扭着。

  她不想说再见,可以又无法原谅郑慕白。从小建立的自尊心此时此刻正在一点一点被瓦解。

  突然,身后一辆车疾驰而去,将雨后的泥泞全部溅到了桔子身上。桔子低呼了一声,随后将目光投向那辆疾驰过去的车。

  车的主人一个急转弯,将车子停在了桔子面前。然后车的主人下车来,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到桔子跟前。正是孟禹旋。

  黑色的皮鞋,尖锐的鞋头,给了桔子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那种之前一直有着的不好预感越发强烈,好像让她不安的就是面前这个男生。

  “好久不见。”孟禹旋打招呼。

  桔子错愕了,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生实在太过熟悉,他的轮廓,他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些些阴霾的气息。可是就是一下子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我们认识么?”桔子反问。

  “你说呢?”孟禹旋将这个问题又抛给了桔子。

  他在等她记起他。

  光影迅速回转,眼前这个男生的脸渐渐模糊。另一幅画面浮现在眼前。

  ——“哥哥——”

  ——“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为什么?”

  ——“你说呢?”

  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人最初的性格都是美好的,对未来充满憧憬的。人后来的性格都是取决于环境的变化。而桔子坚强的内心不是与生俱来,而是经历过太多苍凉。

  那句“你说呢”让桔子的记忆复活。

  “原来是你,孟禹旋。”桔子的语气一下子冷到了零度以下。

  “我还以为你勾搭上了别人的未婚夫就从此高人一等,不屑记得我们这些人了呢。”孟禹旋讽刺一笑。

  “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别人的未婚夫!”桔子气不打一处来。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跟你那个妈一样是狐狸精,除了勾引男人就没学点好的,你妈死了怎么不带着你一起去死呢?啊?”孟禹旋继续说。

  桔子体内的怒火被孟禹旋彻底点燃了。她扬起手,可是却早一步被孟禹旋抓住手腕。孟禹旋微微用力,桔子便痛得难忍。

  “你无耻!”桔子气急败坏道。

  “我无不无耻不需要你去评论,我今天来的目的是带你去见一个人。”孟禹旋悠然道。

  “我不去!”桔子想都不想便拒绝。

  “呵呵,那可由不得你。”孟禹旋用力一拽,桔子便失去重心,整个人被他拉着。

  桔子拼命挣扎,孟禹旋皱起了眉头。他朝车内摇了摇手。这时,车的后座又下来两个成年男子。他们不由分说,直接将桔子抬上车。

  “孟禹旋,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桔子扯开嗓子大叫。她试图引起别人的围观,她试图去想那些平日里便冷漠无比的人在这个时刻能拯救她。

  可是她想错了。这条路甚少有人行走。就算偶尔有两个人,也都是怕事地躲到一边。孤儿院的孩子们,天生自卑而孤僻,只求明哲保身。

  “王法?我就是王法。”这是孟禹旋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车上后座的男人将桔子的嘴巴用布团塞住,眼睛用长条捂住,双手捆绑在身后,使其不得动弹。孟禹旋将车开到一栋独立的别墅前。

  到了别墅前,自有人来接应。孟禹旋手一挥,那两个男人便将桔子从车上带下来,连哄带抬得弄进了别墅内。

  桔子嘴巴里的布团与眼睛上的长条被取掉,手上的麻绳也被松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略显空旷的屋子。而这间偌大的屋子内,只站着一个背对她的女人。

  午后的阳光从窗外折射进来,刺得桔子眯起了眼睛。

  “你是——你是——”在慢慢适应了阳光的灼烈后,桔子慢慢睁大了眼睛。因为她看到了缓缓转过身来的那具躯体的主人的脸庞。

  “六姨太?!”桔子是清晰地记得这张面孔的。多年来,因为保养得宜,所以并未有多少变化。倒是她的独子——孟禹旋从少时的跋扈变成如今的阴沉,是桔子不曾预料到的。

  “你还记得我,真不错。啧啧,多年不见,越长越漂亮了,有几分你妈妈当年的影子。老爷子看到了,指不定喜欢成什么样子呢。”六姨太缓缓踱过去,用手抚摩着桔子的脸颊。

  桔子觉得有些恶心。可是她今天是被绑架来的,根本无法逃离。她不知道六姨太要她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多年未见面的女人是怎么找到她的?她安静地站着,只想赶紧知道结局。

  “六姨太,您今天找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不会是想杀了我吧?。”桔子斜睨着六姨太,语气里多了一丝凛然的意味。

  “杀了你?你以为我那么傻?”六姨太笑起来,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笑够了,她停下来,盯着桔子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讨厌你,很想你从我眼前消失。”

  “是贵公子让我出现在您眼前的,我也不想。而且贵公子可是直接绑架我来的。”桔子指着那些绳子和布条。

  “禹旋,怎么对你这个妹妹这么不客气?妈妈不是告诉过你,要用‘请’的吗?”六姨太强调了“请”这个字,听起来阴阳怪气。

  “切,谁让这死丫头不配合。”孟禹旋不屑一顾。

  “我长话短说,当年赶走你们母女确实是我不对,不过那也是你的母亲该得的,勾引别人老公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现在她死了,还留下了你。据说你流落到了孤儿院,这么大的人了还在孤儿院待着,滋味儿不好受吧?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如何?”六姨太说。

  桔子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瞅着六姨太。

  六姨太被盯得不自在,继而又补充道:“老爷子那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在他的人找到你之前,我希望你消失。”

  “哈哈哈哈,六姨太,这才是您找我来的初衷吧?您终于肯说实话了。”桔子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给你安排出国念书,还会给你一笔巨额的生活费,从此以后我希望你当一个隐形人。”六姨太说。

  “凭什么?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摆布?如果我说不呢?”桔子停止笑,冷冷道。

  “不凭什么,你可以选择拒绝。你大概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你怕不怕那个叫小木头的小男孩遇害?”六姨太说得云淡风轻。

  “什么?!”桔子惊叫出声。可是也该想到,六姨太在她的记忆中一直都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她能找到她,就一定将她身边的所有人事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她知道她的软肋。

  “如果你答应了,我会让我一个牌友去领养那男孩儿,他们家正好缺个儿子。我会让那个男孩儿从此过富贵的生活。并且——”六姨太悠闲自得地转了转自己无名指上硕大的钻戒,然后顿了顿道:“并且我还会告诉你,你的母亲的真实死因。”

  最后一句犹如晴天霹雳。 女王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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