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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回 胖花老妪喜登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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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文至此,或有看官要问,黄二郎——那陌上黄家的堂堂二公子,如何会做些女人梳妆打扮的勾当?这话却要从黄二郎与重明的恩爱处说起。当年黄二郎为讨得重明欢心,他便钻研了梳发之技,用心钻研了各种梳妆技能,不仅熟稔梳、绾、鬟、结、盘、叠、鬓等多种手法,更自创结鬟式、拧旋式、盘叠式、结椎式、反绾式、双挂式等六大梳发绝技,配合各种簪、钗、步摇、珠花首饰,将那重明每日打扮得仙姿卓绝,魂摄三界。

  而据天班小仙子默默计数,曾经见过重明的发髻便有如下名目:双鬟望仙髻、孔雀开屏髻、反绾乐游髻、涵烟芙蓉髻、如意高寰髻、朝云近香髻、鸾凤凌云髻、惊鸿归云髻、朝阳五凤髻、丛梳百叶髻、望仙九鬟髻、芙蓉归云髻、高鬟飞天髻、四环抛髻、云近香髻、闹扫状髻、开扫妆髻、透额罗髻、圆椎抛髻、飞天宝髻,如意高髻、云鬓高髻、高髻簪花、飞云斜髻、双螺髻、葫芦髻、反绾髻、半翻髻、盘桓髻、同心髻、交心髻、拔丛髻、归顺髻、愁来髻、百合髻、长乐髻、堕马髻、乐游髻、双鬟髻、重鬟髻、灵蛇髻、双重髻、抛家髻、三环髻、高环髻、双缨髻、流淑髻、蝴蝶髻、朝月髻、天鸾簪、双环髻、缕鹿髻、参鸾髻、凌云髻、圆翻髻、朝凰髻、垂云髻、惊鹄髻、流苏髻、祥云髻、瑶台髻、百花髻、朝天髻、朝天鬓、福寿鬓、望月鬓、峨髻、高髻、低髻、凤髻、小髻、云髻、双髻、飞髻、义髻、福髻、双髻、螺髻、垂髫、凤帽。

  那几百年,重明不怎么住在天界,因而小仙子不曾见过的发髻装扮更是不胜枚举。黄二郎梳妆美颜的本事,实在深不可测。

  话说黄二郎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进到公主房内,给女英上妆,并为其梳了个拿手的九鬟仙髻,那女英顿时喜不自禁,连连要打赏黄二郎,并对黄二郎道:“从今以后,你就留在我这当差吧,妈妈这等好手艺,切莫辜负了。大婚时的发髻,也有劳妈妈思虑费心,本公主定不会亏待于你。”黄二郎谢恩。至此以后,黄二郎便正式从刷恭桶的下等杂役,荣升为女英公主身边的贴身老婢。而黄二郎当年的这些梳妆手艺到底没有浪费辜负,在给女英梳妆之时,慢慢由周边宫人传入人间,为世间女色锦绣添彩。

  按照礼仪,大婚当日,公主需自宫中出嫁,由身为驸马的重华亲自将两位公主迎娶入府。未免夜长梦多生出事端,这日一大早,娥儿便派人去接重华。大婚日子将近,娥儿与女英连日来说说笑笑,心情很好,尤其那女英更是每日保养打扮,一心做个美新娘。吃过早饭,婢女们送来了大婚的礼服,娥儿与女英两个便兴高采烈地试穿起礼服。正此时,下人忽然来禀:“驸马爷接回来了,就在殿外。”那女英半裸着香肩,道:“传驸马进来!顺便把黄妈妈也叫来,我这试衣服云髻都歪了,得让她帮我重新梳梳头。”不一会儿,重华便与黄二郎变作的黄妈在回廊下见了面。

  因是初次见面,重华便施礼让路,让黄妈先行。然而黄妈一见重华那与重明一般无二的面目,便不由自主地凝神相望,一双眼睛仿佛长在了重华脸上,再也收不回来,含情脉脉,潸然于心。重华被看得有些发怵,不禁低下了头。黄妈含情道:“还是那么彬彬有礼……”言罢,便抑制住自己的感情,跟重华一前一后进到了殿内。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黄二郎大跌眼镜。只见女英与娥儿二人正衣冠不整地在试穿礼服,襟怀大敞,春光无限。幸福来得太突然,黄二郎见此画面不禁血脉喷张,不经意间鼻子也流了血。黄二郎一时慌乱,转头望向重华,四目相接,那黄二郎竟条件反射地将重华认作重明,跪在其面前,全然不顾地抓起重华的手慌张忏悔道:“我不是故意要看公主的,你相信我,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

  一旁的娥儿与女英见黄妈如此惊慌,不禁哈哈大笑,娥儿对女英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老货,如何这般讲究礼数?”女英为娥儿正好衣襟,道:“你前日夸我妆颜好,都是她的手艺,改天让她也给你梳个头发,一定好看。”言罢,女英又转头对黄二郎道:“妈妈不必见怪,我等姐妹没有那些俗礼,这一屋子都是姑娘家,就重华一个男子还是我们的夫婿,无碍的,恕你无罪。”黄二郎这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唐突了,幸好没有乱说出什么别的,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黄二郎正擦着汗,女英这边却旁若无人的将身子贴到重华身上,两弯雪白的臂膀绕着重华的脖子,一边挑衅似的望着娥儿,一边对重华道:“夫君啊,你看我美吗?”娥儿见此,也走上前来,将女英推到一边,对重华脸对脸道:“他是我的。”

  黄二郎见娥儿、女英如此,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明明知道如今重明已经转世为男,可是就这么在自己眼前对自己的心上人百般撩骚、万般勾引,真是叔可忍婶儿也不能忍。然而,黄二郎望着脸盆中自己此时的倒影,却又没奈何,只能在心中将那对小贱人骂个千遍万遍,巴望着重华不那么早对两个小贱人动心。然那女英在人世之中被誉为天下第一美人,娥儿也生得英气俊秀、容貌出众,自己修行这么久,刚才还只看一眼便流了鼻血,而这重华青春年少、血气方刚,如何能够抵挡如此勾引……真后悔当年没有跟狐狸精们好好学学“变女相”的功夫,不然此时自己也可以变作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去跟两个小贱人争宠勾引重华。这世上果然没有没用的学问,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就在黄二郎又急又气、又伤心又嫉妒、又郁闷又后悔之时,重华却意外地从娥儿与女英的包围圈中走了出来。重华环顾了一下众人,后拱手道:“能迎娶二位公主,自是重华几世修来的福气。佳期将至,按礼数重华还是应与公主少见面为好。二位公主保重,我们来日方长。若无其他事情,重华这就先退下了。”

  娥儿与女英相视一笑,对重华道:“夫君为人果然正派,倒让我们两个有些羞愧了。如此,就请夫君回去休息,我们来日方长。”重华退出屋外,走到廊下不由轻轻发出一声愁叹。黄二郎耳朵不比凡人,十分灵光,听到重华叹息,心中不免跟着泛起涟漪。重华是为什么事发愁呢?他好像对这桩婚事并不开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然而当黄二郎看到眼前的娥儿与女英时,心中再次漾起了醋意,他要好好收拾一下这两个勾引重华的小贱人。于是,黄二郎上前一步道:“启禀公主,奴婢近日得了个美颜之法,甚是好用。奴婢不敢私自独享,特来敬献公主,以贺公主大婚。”女英闻听黄妈此言,十分雀跃,上前道:“是吗,快说,是甚法子?”黄妈点点头,暗暗施展法术后,挽起头发,露出老脸,对女英道:“回公主殿下,奴婢已经试用几天了,您看我这老脸是不是白嫩、细腻了许多?”女英上前一看,果然照比从前似乎白皙了一些,便拉着黄妈道:“那就快请黄妈巧施妙手吧!”言罢,回头对娥儿说道:“你也一起来吧,成天舞刀弄枪,皮肤都有些黑了呢。”娥儿摸摸脸,微笑道:“有那么糟吗?那就看看这老货到底有什么妙法。”

  黄二郎又道:“这美颜效果二位公主大可放心,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你这老货说话别吞吞吐吐的!”娥儿皱眉道。“只是需得二位公主忍得些味道,我这敷面的药泥气味不甚祥瑞。”女英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原来只是味道不好。只要能永远貌美、青春不老,就是在脸上涂屎尿我也乐意。”黄二郎闻听此言不禁暗暗吃惊,娥儿白了女英一眼,道:“可是,我不乐意。”女英撒娇道:“好娥儿,你就陪陪人家嘛,我们俩一起美美的,多好。”言罢,女英便催促黄妈赶紧去做准备,她与娥儿这就要敷药泥。

  黄妈嘿然一笑,立刻屁颠屁颠地退下准备去了。不一会儿,黄妈用玉盘盛着药泥,笑呵呵地出现在娥儿与女英面前。那药泥的气味果然有些奇怪,酸气冲鼻,隐隐地还带着点臭味。因为黄二郎事先说过味道不好,两个公主便也没过分计较,十分坦然而享受地躺在榻上,任由黄二郎将药泥轻轻敷在脸上。

  概许是女人对化妆美肤之物都有些微妙的心里期待,往往第一次使用之时,都会觉得效果甚好。那女英与娥儿对黄二郎调制的敷脸药泥后,果然赞不绝口,问黄二郎可否给这药泥起名字。黄二郎微微犹豫了一下,道:“此药泥名唤‘凤余膏’。”女英直道好名字,像是帝女用的东西。

  你道黄二郎为何将其命名“凤余膏”?原来这药泥是黄二郎用鸡屎和着几味药材做的,不叫“凤余”又能叫做什么呢?为免鸡屎味道太直接使得女英与娥儿拒绝使用,黄二郎又放了好多醋进去,将那臭味敛住。就这样,一个黄族妖精,成功地在两个人世公主脸上涂满了鸡屎。

  而接下来,黄二郎又以美貌为由,将那女英与娥儿两个好一番捉弄。什么泥浆浴、蜗牛按摩、蛇疗、蟑螂美肤、童子尿洗发……女英皆来者不拒,什么都敢招呼,每日折腾得容光焕发、内心充实;倒是那娥儿对此每每拒绝,不甚感兴趣。几番打击报复之后,黄二郎心中的这口千年醋缸方才恢复平静。

  然而距离重华大婚的日子却越来越近,黄二郎见重华每日将自己关在房中不出来,偶尔借故探望,却也是看到重华坐在一边没精打采地唉声叹气。此情此景,让黄二郎也跟着愁眉不展,筹谋着要帮助重华逃走。

  大婚之日终于到来,是日前夕,娥儿与女英回到宫中等待夫婿迎娶,黄二郎作为贴身侍婢,也需跟随进宫。因为王气之故,黄二郎不能久居宫中,故而想趁夜深人静之时,到宫外的竹林里喘口气,好待天明时分来为公主梳头。然而当他蹑手蹑脚地路过女英的殿门口时,屋内的一段谈话却令黄二郎大吃一惊。 劫妖录(三)灵枢黄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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