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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幕，令小余瞠目结舌，羞红了脸颊，想要背过身去，然而却发现无极的一只手正在整理自己的头发。无极从竹林上收回目光，又看到自己的手停在小余的发丝之上，两人当即尴尬地瞬间分开，红着脸离得老远，却又各自故作镇定地假装没事四处张望。而这不张望便罢，一张望却又看到两对小妖在那花前柳下亲昵。如此，两个人的脸更红了。

　　半晌，无极方吞吞吐吐地向小余解释道：“妖域……不似人间，没有……礼教……这些东西……”

　　小余红着脸，有些气恼地对无极道：“你身为妖王难道不教化子民的吗？怎么可以这个样子。”

　　无极讪讪道：“妖族奉自然之道，不喜礼乐，大家皆依自性而活，发乎情……随于心……”

　　小余满脸涨红，道：“难道不应该是发乎情、止乎礼吗……难怪你那天……平时应该没少‘随于心’吧……”说着，小余下意识地遮住了嘴唇。

　　听完小余的这几句话，无极不由咽了一下嗓子，脸红得比小余更甚，轻轻辩驳道：“那天……我也是第一次……”

　　“第一次还那么……”小余白了无极一眼，说不下去了。

　　“只是没事儿的时候……自己……偷偷想过……和你……”无极红着脸，吞吞吐吐解释道。

　　“啊——不要再说了！”小余捂着耳朵，大喊道：“你身为妖王，怎么可以想这种事！上梁不正下梁歪，难怪你的子民……”

　　“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这很正常……”无极道。

　　“啊——不要再说了！不要以为你是妖王就可以为所欲为！”小余羞赧至极，捂着耳朵大喊道：“这里虽是妖域，但我是凡人。妖可以尚情，人却不可虚礼。你要是再对我——”小余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极揽过肩头，深深吻了上去……

　　世界突然安静了下来。

　　不知何时，清风徐徐渐起，绿竹悠悠照溪，繁花深处，方传来一对有情人的低低轻语。

　　“我并不曾教你读过那些虚伪礼法的书，你那些桎梏的念头究竟是从何处而来？”无极轻语道。

　　“我……我……”被拥在怀中的小余，似被无极融化了一般，呢喃着说不出话来。

　　“随着你的心意去活就好。这世间至苦，莫过于时间和人世间，可人世之中偏偏有人喜欢捏出一些假道理，用来为难自己以及为难他人。无论你是谁，无论你处在怎样的环境，你都要听从你的心意，全力以赴做你喜欢的。人生，不该是用来遗憾和后悔的。”无极一边替小余插好水晶簪，一边轻轻道。

　　小余望着无极温和的目光，微笑着点点头，娇声唤了句“无极”，便将头深深地依偎在了无极的胸膛，之后又忍不住，又连唤了两声“无极”。无极抚着怀中的小余，低头温柔道：“在，我在，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小余拽着无极的袖子撒娇道：“再说一遍。”无极微笑着，一边抚着小余的头发，一边又说了一遍道：“我会永远守在小余身边，和小余永远都不分开。”言罢，两个人不禁相视一笑，久久的相拥在一起。

　　三日很快就要过去了，大婚的事仪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麟祖逐项查对，唯独小余的礼服还未妥当。麟祖询问妖姥，妖姥回禀说：“已令妖姬将妖域新织的华服都送了来，任何一件衣服小余姑娘穿上都光彩照人、美艳绝伦，可是小余姑娘就是不称意，实在没奈何。”正说着，无极闻声走了进来，对麟祖道：“不必为难妖姥了，我知道小余为何不称意，这事交给我吧，连日来你们都辛苦了，都去歇息吧。”

　　无极来到小余住处，只见到小余独自坐在一堆华服中间，眼睛望着窗外出神，好像有什么心事，连无极走进来都没发现。

　　直到无极来到面前，小余才回过神来，对无极道：“你来了。”

　　无极微笑着坐在小余身边，将小余歪在一边的水晶钗重新钗好，道：“既然不喜欢这些衣裙，那就不要穿吧。”

　　小余望着无极温和的目光道：“不是不喜欢这些衣裙，这些衣裙，还有你从前送我的‘水晶裙’以及身上的这件‘梨花裙’，每一件都太美太好看，可是……可是……”

　　“可是它们都是我送的，没有一件是你自己的，对不对？”无极轻轻道。

　　小余点点头，继续道：“虽然我们马上就要大婚了，不需要再分什么彼此，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可是眼下我却连一件嫁妆都没有，从头到脚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给的……夫妻居家过日子都会有吵架拌嘴的时候，我不想在生气出门时，连件自己的衣服都没有。”

　　无极将小余揽在怀中，动情道：“不会拌嘴吵架，不会让你生气出门，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小余依偎在无极怀中，对无极道：“无极，你看到窗外的那株木棉和橡树了吗，它们的根，紧紧地握在地下；它们的叶，相触在云里；它们彼此分担寒潮、风雷、霹雳；却又共享着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我觉得那样的爱才会长长久久，我希望我们之间的感情像它们一样……无极，你能懂我吗？”

　　无极点点头，温柔地对小余道：“我让‘纺织娘’教你织布裁衣，自己动手做喜服好不好？”小余终于露出笑脸，开心地点头。

　　于是，无极带着小余去采棉，又请来了妖域中的“纺织娘”，教小余纺线、织布、裁衣。最终，在纺织娘的帮助下，小余如愿做好了喜服。尽管样式简单，但小余穿上之后，却比那些华服更多了几分温婉与娴静。无极与小余不禁相视而笑。

　　入夜，小余望着做好的喜服，回想起与无极相识、相知的一幕幕，不觉心内起伏，久久不能入眠，直至天色将晓，小余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无极亦是一夜未眠，他站在小余门外，听着屋内小余为大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声音，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无极不知明日要来的究竟是福还是祸。

　　第二天一大清早，妖姥便带着众妖姬来替小余梳妆打扮，不想却看到了妖王离去的背影。妖姥有些迟疑，带着妖姬们进入小余的房间，却见小余已经梳洗完毕，整整齐齐地坐在在那里，然而身上穿的却不是前日自己做的那套喜服。妖姥不禁奇怪道：“姑娘这身喜服……”小余闻此，忽然略带尴尬地笑道：“好看吗，我决定穿这件了。”妖姥和众妖姬一听，即刻笑着点头道：“好看！姑娘穿什么都好看！不过大婚嘛，还是穿得华丽点才好看，毕竟您是我们妖域的妖后嘛。”小余听了，只是笑笑，并未再说什么。于是，妖姥和妖姬们手脚麻利地为小余打扮起来。

　　吉时已到，无极前来迎亲。在众妖的簇拥下，无极带着小余升起水云，直飞向妖域的“思亳台”，准备接受妖域万民的朝拜。然而正此之时，哮天犬不知从何处杀了过来。他气势汹汹地直奔无极而来，无极却丝毫没有畏惧，眼看剑锋就要刺到无极的肩膀， 只听“当啷”一声，麟祖手持降魔杵挡住前面，将哮天犬手中的利刃一下弹开。哮天犬索性和麟祖打了起来，然而麟祖忽然听到哮天犬在对自己和妖王以意传声道：“妖王快带小余离开，天兵马上就要到了。”正说着，麟祖看到一片乌压压的天兵正向妖域逼近，将要到达云谣山了。

　　哮天犬诈败，再次示意无极带小余离开，然而无极就是不为所动。哮天犬心急如焚，就在他回望天兵的档儿，忽然看到一旁的小余竟然也升起水云，提着一把“柔波剑”直向那天兵而去。眼前的这一幕，不禁令哮天犬惊呆了。难道是无极将所有的天元、生脉都传到了小余身上？小余拥有了无极的全部异能？还有那把“柔波剑”怎么会在小余手里？哮天犬来不及细想，便赶紧跟了上去。无极乘着麟祖紧随其后。

　　妖域许久未曾如此热闹了，那天庭之上凡是能征善战的天神都来了，二郎神挂帅，太上老君监军，三官大帝为先锋，四值功曹、四大天师、四渎龙神、四大天王分领四海神兵于四方镇守，五斗星君、五炁真君携二十八宿星宿殿后，托塔李天王率领金吒、木吒、哪吒相时出击，另有八位元帅各率十万金甲天兵占据八荒之路负责追寇。众天神都威严怒目，气势凛然。

　　众妖本就敬畏天神，忽见来了这么多神兵，一个个都紧张地心里突突直跳。

　　云头之上，小余持剑而立，这令众天官们十分意外。二郎神和太上老君交换了个颜色，道：“看来妖王已经做出了选择。既然如此，妖王与这人鱼便留不得了。料想妖王不会束手就擒，那么小神就只有得罪了。”说着，二郎神大手一挥，三官大帝便率兵上前，要将无极与小余拿下。小余立即挥剑护在妖王身边，对众天官道：“谁敢上前！”

　　面对突然出现的小余，天兵主帅二郎神并未敢轻举妄动。因为，虽然并非所有天官都知悉小余的身份底细，但是二郎神、太上老君、托塔李天王等几个品位较高的上神绝对心知肚明。如果无极真的是将体内的天元与生脉之能全部传输给了小余的话，那么眼前的小余便已然无人能敌。二郎神和天上老君、托塔李天王等几个神仙彼此交换了眼神，都不敢确定，能否出击。

　　就在此时，麟祖手持降魔杵，与狐族妖仙银羽，带着三万九尾狐族来到无极和小余身边。

　　李天王以意传声给二郎神和太上老君道：“那‘混天嗷’这般紧张的带众妖赶过来，是不是表示妖王已经毫无神通，将法力都给了那人鱼？”

　　太上老君憋着嘴捋着胡须思忖道：“妖王心思细密、行事狡诈，也许他故意卖个破绽，让我们知道人鱼已经得了通天法力，以此令我等心生畏惧，不敢进兵也说不定。”

　　二郎神道：“方才哮天犬出招，那妖王连躲都躲不开，难道是故意装给我们看的？”

　　太上老君道：“如此，便更加可疑了。我料妖王的天元仍在妖王身上，他此番做戏，实乃退兵之策。”

　　“那人鱼为何能够突然具备异能，提剑驾云？”李天王不解道。 劫妖录（三）灵枢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