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 取仙骨血祭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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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极体内的天元与生脉究竟去了何处?难道一切都是无极所施的障眼法?
可小余为何一下拥有这些法力?西王母的麾下大将驳骁又为何突然出现?西王母而今身在何处?还有,无极究竟悄悄渡拔了多少妖仙?天界迫切需要答案。
而闻听消息的女娲、伏羲等几位远古上神,也都急急赶来商量对策。一时间,天庭之中,仿佛蟠桃大会一般热闹,可讨论的主要内容却是如何从小余口中获得他们想要的答案,以及如何通过小余进而控制无极和妖域。太上老君、李天王等几位天神,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如何划分妖域的辖制版图……
于是,天宫里的各种极刑,都被施加在了小余身上。然而,即便经历了三十六道天雷、七十二场业火,以及八十一瀑殇水之后,被折磨的浑身是血、已经不辨人形的小余仍然牙关紧咬,不肯吐露一个字,甚至连声骂都没有,只是将眼睛仔仔细细地看遍了对她行刑的每一个天官。
小余的目光如刮骨一般凌厉,即便有那恍惚缥缈的仙袍和那润泽不老的仙肌覆着,众神仍被小余的目光看得骨中发凉、内心生怯。这丝怯意令众神心生恼怒与愤恨,要知道,他们可都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应该坦荡、无畏、充满慈悲,可现如今,这个小小的凡人女子却让他们害怕、无措、失去了天神本该有的慈悲与祥和。这样的凡人真是太可恨了,根本就不应该活在这世上。于是,众神都希望赶紧结束这有失体面的一切,直呼该动用最严厉的刑罚。
太上老君见此,遂向玉帝请旨道:“这小妖不肯就范,不如烦请女娲娘娘祭出‘穿髓针’加以惩戒,穿髓入骨,疼痛自那骨中传遍筋脉,蚀骨捣髓,不信这小妖不招。”
见玉帝点头,女娲便从袖中取出一枚金针,口中念诀,道了一声“走”, 那金针便倏忽之间来到小余的手指边,即将穿骨而入。
“快住手!”此时,忽然传来玉帝的声音。众神闻声,即刻吃惊地向那凌霄宝座上望去。却见玉帝脖子下面横着一把明晃晃的“诛仙剑”,持剑者正是二郎神的座下大将——哮天犬。
二郎神见此情景,当即失色,惊喝道:“孽畜!还不赶紧收手!”哮天望了二郎神一眼,转对众神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个孽畜,孽畜是不会讲道义的,所以赶紧放了小余,否则我这孽畜便杀了这老倌。”
众神无不哗然,然却一个个手足无措,不敢造次。
玉帝倒是气定神闲,一边将眼瞄着脖子下的诛仙剑,一边软语和气道:“你一向跟随二郎真君办差,你的忠心和能耐本君素来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很多方面,你甚至都要超过你的主子。平定妖域之后,妖王之位便会空缺下来,按照朕的意思,你来做妖王是最妥当的。若你此时肯放下诛仙剑,本君便可对此事既往不咎。待妖域事了,你依然是朕最属意的妖王,你以为如何?”
“哼!”哮天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道:“老倌,甭跟我玩这些个里格楞,你那点把戏还是拿去糊弄你们神仙去吧!谁稀罕做你的妖王!让他们赶紧放了小余!不然我这孽畜发起飙来,手中的诛仙剑可不会像陛下这般好脾气。”说着,哮天便将手中的诛仙剑又向玉帝脖子上近了近,众仙见此,不禁更加慌乱了。
倒是玉帝依然耐着性子,不失仙家风范苦口婆心继续道:“你今天若是杀了本君,便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你以为你能活着走出这天宫吗?你以为你想要救的这个凡人就能平平安安脱身吗?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凌霄宝殿上的众神,哪个不是因为大德大善方才飞升至此的,你当我们如今聚在此处为难一个弱质女子,心里都是好受的吗?若不是为这天下苍生、为这天下大道,我们何苦如此。倘若我的死,能够化解这一切,让这三界永远太平,那么本君情愿一死,绝不顾惜此身。”说着,玉帝便闭上了眼睛,等着哮天下杀手。
哮天冷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你”,说着哮天便将那诛仙剑在那玉帝脖子上抹了下去,众神见此立即炸了锅,一个未经事的小仙更是指着玉帝惶恐道:“流血了!流血了!”于是众仙便看到自玉帝那白皙的脖颈上,殷殷地渗出了血迹。
“孽畜!孽畜!真是反了天了!本君早就说了,这些孽畜妖性难除用不得!
二郎神,本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玉帝听闻自己脖子被割出了血,终于沉不住气,捶着龙椅气急败坏道。
“啧啧,还真是不经吓啊,不是说情愿一死,绝不顾惜此身吗?原来不过是个纸糊灯笼,风一吹,就灭了。”哮天见此嘲笑道。
“混账!你们这些天官还想不想要脑袋了,就任凭一只妖犬在这轻薄本君,还不赶紧拿下这孽畜!真是反了!”玉帝显然有些歇斯底里了。
于是漫天诸神,纷纷亮出法器,伺机捉拿哮天犬。
“谁敢动手!我宰了玉帝!”哮天说着,又将手中宝剑向玉帝的脖肉中进了进。
“啊——啊——啊——快住手!一群没脑子的家伙!是想要了本君的命吗!”玉帝大呼道。
“赶紧放了小余!快!听到没有!”哮天望着奄奄一息的小余焦急道。
司掌刑罚的天官见此,不由踌躇着想要解开捆绑小余手腕的“锁妖凌”。“快!动作快点!”哮天催促道。“不准放——”是玉帝的声音。
就在哮天和天官们疑惑的瞬间,一只长着翅膀的白色狸猫忽然从玉帝的袖中蹿了出来,亮着两把尖利的爪子,直奔哮天犬的咽喉夺命猛扑。哮天本能躲闪,然而一侧的脸颊到底还是被那白猫抓烂了,玉帝顺势解了困厄,登时,漫天神兵潮水一般涌向了哮天……
当奄奄一息的哮天被二郎神从血水中捞起来的时候,哮天从那几乎被血浆糊住的眼缝中看到,玉帝正脖颈完好地安坐在宝座上抚着白猫的翅羽,望着自己冷冷道:“为妖,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进退、懂分寸,不然天理不容。你可不要跟那狗妖学。”
言罢,玉帝又向二郎神吩咐道:“让这狗妖一下子行销影灭真是太便宜它了,就如你所言,将那哮天犬打入妖魔界的‘永诀墙’内,生生世世永远受苦。”二郎神拱手道:“是!遵命!”
此刻的哮天已经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血水迷糊的双眼中,他看到小余的眼中噙满了泪水,嘴唇更是早被咬破。哮天真想对小余摆摆手,或是摇摇头,示意小余“不要为自己哭”,然而此刻,他却连睁开眼睛都不能够了……二郎神施展法术,将其化为原形,收入袖中,带下界去了。
“玉帝真是道法无边,连被诛仙剑伤了,都能顷刻复原。”伏羲老祖道。
玉帝摸了摸脖子道:“就是给这些妖孽们脸了,如今才敢这般胆大妄为。”
“不知玉帝何时在袖中豢养了白猫,这白猫真是立了大功啊。”女娲道。
“如今三界不稳,不能不未雨绸缪,多做打算。自无极掌管妖域之后,本君便不断闻听‘差使营’的妖兵们心生异念,造反滋事的情况时有发生。而掌管‘差使营’的哮天犬,不仅不能平事,竟然还能被只九尾白狐打死,丢了我仙家的颜面,可见这哮天犬真是不中用了。既然如此,本君若还不另寻几个小妖做后手,那便是本君的不是了。”玉帝将白猫收回袖中,继续对众仙道:“治乱当用重典,今后概凡‘差使营’出兵征战,每班若超过三名倒戈谋反者,那么领兵的大小仙官一并罚俸万年,官降三级。”
众仙官听训,即刻拱手受命,一副心悦诚服之相。殊不知,此令还未传至南天门,下面的仙官便已经想好了对策,将“差使营”中原本百妖一班的编制,更改为两妖一班。如此,便谐和永继,断不会出现“每班超过三名倒戈谋反者”。
果然,天官卓绝之慧与精致用心, 并非凡俗之辈能够想象。
经哮天犬这么一闹,众仙都有些疲累,一个个都想早点了事,迫切希望小余快点招供他们好回去休息,于是一起催促女娲娘娘快些施展“穿髓针”。
只见女娲再次施展金针,口中念诀,复道了一声“走”,金针便在转瞬之间没了踪影;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刑架上的小余,却发出了一声惨叫。原来金针自小余的脊骨穿髓而入,正在小余的脊柱之中飞针横行。
见小余如此惨痛,太上老君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女娲献媚道:“都道娘娘金针威武,遗憾一直无缘得见,今日一观,果然奇术,如此,量那小妖不招也不行了。”
“我已然飞升成仙,你们用穿髓针折磨我,这于天理不合,违反天规。”小余开口挣扎道。
“啊哈,忍受不住穿髓针的滋味,说话了吧。就算你飞升上仙又如何,事急从权,该受还得你受!”天上老君道。
“你说你飞升上仙?这不可能!你的仙骨早已经被我剔去,怎么可能重还仙身。”女娲质疑道,说着即刻运转法力,对小余的骨相进行微观。一番查验之下,情况果如小余所言。
小余冷笑道:“我复生仙骨,重新位列仙班,而且我宿世无过无尤,按照天庭的律法‘谬刑仙官,施授者同罚,以抵所失’,既然天界如此讲究天理法度,那么请玉帝、女娲、伏羲带领仙众,一同受此‘穿髓针’。所谓‘神言必行、仙行必果’,既然规矩是诸位仙友制定的,那就请排队一一受过吧。”
“放肆!小小鱼妖,竟敢忤逆众神,真是可恶!若非一口仙气吊着,你以为你能撑到此时?” 听到小余此言,女娲不禁勃然大怒。
“削我仙骨,让我生生受尽极苦,世世遭横枉死,我若不死,此仇此恨,必当报还!”小余字字清晰道。
“哈哈,你当无极有办法将你的仙骨复原,我就没办法再剔去你的仙骨了吗?”一丝寒意从女娲的眼光中闪过,女娲向玉帝道:“既然从这鱼妖嘴里问不出什么,妖域此刻的情况又密不可知,不如索性做个了断,来个鱼死网破吧!我们苦苦撑持至今,对那无极可谓费尽思虑、百般劝阻,终不过仍是这个结局。既如此,那不如先取了这鱼妖的仙骨,也好杀杀妖域的锐气!” 劫妖录(三)灵枢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