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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将军就像没有注意到大家的脸色似的,犹然驱马上前,到了校场中央下马,扛旗奔跑了过来,最后是跪在了太子的面前,邀功道:“殿下,我赢了。”
“混账,你还嫌大周丢脸不够吗?”太子抑制不住怒意,横出一手将宣将军献上的那方军旗一扫,怒斥道:“堂堂将军,居然这样抢功,你……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
宣将军还不悔悟,“能得胜就行,何必忌惮于这个小小的琴奴?”
死的是小将是盛周的士兵,于楚弦来说没有损失,只不过小将的死却是因为这场比试,楚弦心也像插了根刺似的,又听到宣将军死不悔改的话语,楚弦只悻悻然的,“无妨,胜败兵家常事,反正赢的是你宣将军,丢的……也是你们盛周的脸。”
这句话,无异于生生打了彰安太子的脸,火辣辣的一记。
彰安太子这下再难摁住心中怒意,吼了一句,“好大喜功,死不悔改。我会即刻奏请父皇,撤了你军职,军法处置。”
听到太子这话,宣将军才知事情的严重了,只不过为时已晚,只能跪伏于地上叫屈,“殿下,末将不服,末将不服啊,怎能因为一个区区琴奴就降末将的罪?”
各国使臣在前,太子也需要一个可以下的台阶,宣将军自作自受,也只能认了。
这个时候,在各国使臣之中有一位一直在端倪着楚弦的人,他原本是记不起的,只是在见到刚才楚弦与宣将军比试的时候英姿飒爽,大有纶巾羽扇之风,那桑柔国的使臣才想起,“这位靖国使臣,莫非就是当年与我桑柔横水一战,背水成名的白衣军师?”
楚弦微微讶异,“事隔多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楚某?”
桑柔的使臣这次却郑重其事,异常的敬重模样,“当年横水一战,你以一人之力带着靖国残兵向死而生,背水一战,十分的壮烈。那时我就跟随在老师身边侍奉,曾有幸在远军中瞥过阁下英姿。”
那一战,桑柔虽然败了,但是他们对当时那个白衣少年却奉为神人,他老师回去后因为此生难逢这般对手,便也说此生无憾,继而归隐了。所以此刻这位桑柔使臣面对楚弦,只有敬佩。
英雄重英雄。
楚弦一听说当年事,也是无限唏嘘,“此生能与周庄先生交过手,无憾也!”说道,楚弦朝着这位使臣做了一揖,使臣同样。
太子在边上,听了两人之间的言语,心里一震,“如此说来,宣将军折在你手上,不算冤了。”
横水那一战与盛周无关,但是却名震天下。
听说当时是冰封万里,为夺生存之境,桑柔与靖国那是往死里打。桑柔有天下名士之首的周庄先生,力主倾全境之力穷追猛打,将靖国几乎打到了灭国的境地。
后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白衣少年,入靖军帐内,竟取得靖国皇帝的信任,由他带兵背水一战,横水那一役,向死而生,桑柔重挫,此后这位军师天下皆知。
只是谁都没想到,这么威名远扬的一位军师,竟然是南岭奴隶出身,这真真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镜。
那一场战役虽说是生死敌对,但是运筹帷幄之间,双方心里都是怀着敬佩的,于是楚弦也是朝着那使臣一揖,“一别多年,代我向先生问安。”
各国使臣一听,皆都惊诧,“原来,此人就是闻名于天下的白衣军师!”
两人这样一来一回,连其他国的使臣都知晓楚弦战名,太子在校场上连输了两场,心里即便再有什么样的不悦,也得抑制下去。正好此时,宫里那边也来人了,是个小太监,前来传达皇帝的口谕,“陛下有旨,传召靖国使者进宫。”
靖国!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楚弦一看,那小太监催促,“陛下正在武周殿,莫要延迟。”那小太监刻意将头给垂得低低的,彰安太子在边上却看得十分古怪。
正当楚弦向太子告别的时候,太子却开口,对那个从宫里来的小太监说:“正好,本宫这里有父皇寻找已久的八宝卷,你就替我带回宫去。”
那太监闻言一愣,却不敢抬头起来,“喏”了一句,跟随彰安太子走去。
转过前边点将台,彰安太子忽然将脚步一顿,豁然转身过来将小太监的手一抓,“镜花,我在这里接见各国使臣,你凑什么热闹?还打扮成这样?”
被换做镜花的小太监一吃痛,呼叫了一声出来,分明是女音,原本带着太监纱帽的小脸也仰了起来,娇俏的脸上当属眉心一颗殷红的胭脂痣最是夺目。
哪里是什么小太监,分明是宫里的镜花公主,太子异母同胞的妹妹,美貌与骄纵,在她的眉目间一览无余。
镜花公主贪玩,当然是不会轻易放过这等热闹的场景,“父皇不许我出宫,我就让那小太监把衣服脱下来,自己偷偷出来看了。”镜花说着,眼光越发的亮了起来,“哥哥,那个靖国使者好生的厉害,没想想到他还是当年横水一战的白衣军师,靖国竟有这等人物……”
听着镜花公主赞扬楚弦的话,太子心中不屑,“靖国是大周的禁忌,这个楚弦更不是什么善茬,你赶紧回宫去,这个人你最好不要去招惹。”太子与这楚弦在校场上这一次较量,早就心生不满了,镜花是他的妹妹,自然是不希望她卷进这些事情来。
可是镜花却不依了,“你好生啰嗦,我就是来看看热闹……”说道,镜花调皮的朝着太子吐了吐舌头,快速的退去,不让太子追上自己,只留下一句笑语,“你放心吧,那个靖国使者害你失了颜面,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太子拦不住镜花,只能任由她跑了去,一张脸上满是无奈。
镜花依旧是拉怂着肩,装作小太监的模样去将楚弦接引出校场,前面有皇家的依仗等候着,接引使臣的是双马双辕辇,华盖宝顶,彰显大国风范。
镜花恭敬的在前面引路,在伺候使者登车的时候,忍不住朝着楚弦说了一句,“贵人走好。”
楚弦闻言,倒是在意的看了一下这个小太监,只是匆匆一瞥,未曾定睛她就已经转身去了,剑影也跟随着上了车辇伺候,镜花见二人都上车了,不禁洋洋得意,随手一招身侧的侍卫,“都给我在前面开路,保护好使者。”声音一扬,她跳上了马车。
但在镜花的袖子中,藏有一把短匕,“等下,我叫你摔个狗吃屎我,叫你在长街上丢尽颜面。”
车辇驱动,他们从校场出发往皇宫去。
车辇内,剑影拧着眉心,“我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真要细说,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
楚弦却是安然,闭目养神,“那小太监,我看着有一腔的坏水。”他忽然轻笑了一声,“道行不够,那句好心提醒露馅了。”
他睁开眼,随后将手一招,他道:“你去将那小太监……”剑影凑了过来,听完兄长的话之后,她展颜一笑,重重的点了头。
继而掀开车辇的帘子,叫唤了那小太监一声,“公公。”
镜花亲自策马,袖中藏着的匕首正想要将那勒着的缰绳给割开,到时候她自己一个纵身跳下马车,任凭车里的两人当街出丑。
谁知道她还没出手的时候,身后的剑影就叫了她。
镜花这一转头过去,被剑影一拉,半个人被拉进了马车内,镜花正待惊呼出声来,“大胆,我是……”她的话还没说出口,剑影一方手绢就塞进了她的嘴里,阻住了她的惊呼声,随手将这小太监的腰带一拉,紧紧的绑住了镜花的双手,剑影再朝着她的腰间一踹。
镜花整个人从马车上扑了下去,由剑影自己策马前行,而镜花则嘴里塞着手绢,腰带一头绑着镜花,一头牵在剑影的手上,就这样驱着马车跟随前面侍卫队慢跑的队伍走去。
马车的速度保持得正好不紧不慢,镜花走也不是,跑也不是,就连喊也不是,一身衣帽凌乱,只能跟着马车而行,整个人狼狈至极。
前面的侍卫到了宫门口停下,回首时才发现驱车的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剑影,而镜花公主……则是衣发凌乱的被绑着,一路跑了过来。
此刻的镜花,一双眼翻得比鱼眼还白,披散着秀发死死的盯着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楚弦,她满腹的愤怒正待宣泄,但是此刻,她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
楚弦好笑的站定在镜花面前,假装吃惊的样子,“真是没想到宫里的公公,竟是这么如花似玉。看看,看看,这额间一点胭脂,煞是美妙。”说罢,楚弦一拍自己的额头,像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倒是听说,大周有个镜花公主,生来观音像,额间一点胭脂,浑然天成,没想到公公也是这等福相啊!”
“你是故意的!”镜花咬牙切齿,楚弦的话分明在提醒她,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身份,只是……故意戏弄她。
侍卫见到镜花公主如此狼狈的模样,纷纷上前去,铁甲林立,齐刷刷的跪在镜花公主的面前,“公主恕罪。”
楚弦没猜错,这个女子就是宫里的镜花公主,只是此刻,公主似乎有些……狼狈。 风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