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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好的去四月家吃饺子喝二锅头,李轶天却未能如愿。
晚上四月下班时特意绕去办公室跟他打了声招呼,那时李轶天正坐在沙发上接着一个电话,一边笑着指指已经摆在一边茶几上的端正摆着的一瓶银盖的二锅头,然后对四月摆摆手,示意她先走。四月也笑着做了个OK的手势,就先回家了。
可是,一直到饺子都出锅了,李轶天也没来。
老丁悄悄进了厨房,低声问:“怎么回事?思齐爸还来不来?我刚才都跟擎宇说了,说他来。”
四月赶忙透过玻璃窗看看外边沙发上坐着的擎宇:“那他怎么说?”
“他什么也没说,就跟没听见一样。这不还跟你妈那绕毛线耍贫嘴呢。你妈正跟他念叨她上学时候的事——”老丁接着说,“就跟你妈的情况一样,忘了二十多年了,怎么可能一下子都想起来,要慢慢来——擎宇这儿也不能逼急了,这都二十多年都没认,中间又出了这么多事,得让孩子缓缓这个劲儿。”
正说着,四月的手机响了,李轶天打过来的,说今天晚上临时有事,就不来了。
四月放下电话对老丁一摊手:“看来你们想的是一样的,董事长不来了。”
老丁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气:“不来好,不来好。人家是董事长,又是你哥的老丈人,咱家破破烂烂的,给你哥丢人。”
四月一笑:“丁老头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虚荣了?不然,你跟我妈搬到我哥新买的那套大平米去?”
“不去不去!”老丁连忙摆手,“再好也是人家的。我跟你妈哪也不去,就在这住一辈子了。不过,总是觉得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是豪门大户,咱高攀人家了,怕你哥在那儿直不起腰来。”
“老爸,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哥跟思齐,也算是经过考验的夫妻了,患难见真情——咱不贪他们的钱,她当然也不会嫌咱们穷——别人怎么说,就让他们说去吧。”
“是这么个理啊。你哥这儿我总算是放心了,你呢?你也二十八了,不能总拖着了吧——”
一听老丁转移话题,四月忙把刚刚装满菜的盘子塞进他手里:“你放心,你闺女这么好,不会没人要的。”说着推着他出了厨房,“李董不来了,二锅头是喝不成了,你还是想想,怎么告诉擎宇这事吧。”
“这有什么难的。”老丁高高举起手中的盘子,拿出了皮影戏的架势,“两杯酒下肚,万般烦恼全无——不喝二锅头正好,我儿媳妇刚给我买了瓶好酒,茅台特供——开饭喽——”边唱边打着锣鼓点,踮步到了饭桌前。
新华大酒店vip包厢,满满一整瓶二锅头,正被苏熙捏住细细的瓶颈,举向高处。
通透的绿色玻璃瓶在灯光下竟然像翡翠一般,不,比翡翠更纯净。苏熙招手叫来服务员:“麻烦你帮我打开。”
李轶天默默地看着她。
“早知道你想喝酒了,我把那瓶剑南春带过来,还是咱们结婚摆酒时候剩下的,我特意留了一瓶。平时身边人都说喝点红酒好,又美容又保健的,但咱北方人,还就是喜欢白酒,够劲——红酒可不行,又酸又涩,喝着就跟饮料似的——来,董事长,咱今儿都满上——祝贺咱们又都恢复单身!走一个——”说罢一饮而尽。
李轶天也端起来,一饮而尽。
“李董,你真不实惠。这十年,我头一次看见你喝酒,咱们结婚摆酒你都不喝——感情你不是不能喝,而是不愿意喝呀!藏得太深了。”说着,又各自满上。
“苏熙,这杯我敬你。谢谢你给我挡了十年的酒。”李轶天又端起来喝下。
“要不怎么说我傻!”苏熙笑笑,也把酒喝下,眼睛却冷冷泛着水光,“你如果真的爱我,怎么可能把我摆在前边给你挡酒——”
“不说这些了!”李轶天站起身来,再次把彼此的酒杯倒满,“这杯酒,我谢谢你对我网开一面。”
“哦?网开一面?”苏熙忽然笑了,一直笑得眼中泛起泪光,“我不网开一面,又能如何?再说,你开的价码高,我又不吃亏。‘恒通’集团百分之十的股份,我就算什么也不干,下半辈子也可衣食无忧。”
“那是你应得的。你在‘恒通’十年,给‘恒通’创造的价值远不止这些——”
“应得!说得好!李轶天,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才是应该得到的,什么是不该得到的?付出就有回报,这个道理,放到感情上,真的行不通吗?我知道,自始至终,你心里就只有她——可吴静华已经死了,你又何必非要为她跟我离婚,我可以不在乎你心里到底是谁,我就守在你身边就行——”她的泪水已经止不住,“就算我求你,别把我从你身边赶走,不行吗?”
“苏熙——”他从盒子里扯出纸巾递给她,“不要这样。静华是因我而死,我剩下的生命,只为赎罪。我已经辜负了她一生,不能再辜负你——况且我已经辜负了你十年,这十年,已是我的罪过。”
“说得倒真是好听——李轶天,你可千万别把自己当情圣!那你觉得,你负我这十年,‘恒通’百分之十的股份就能补偿吗?你觉得,我真的会拿着你的遣散费,心甘情愿离开‘恒通’吗?”
“苏熙,我们不能一错再错了。”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一直照着你的意思。”
“放过齐沐风吧。你我都明白,现在的‘恒通’已经是空架子,就给他留一点余地——”
“不。”
“为什么?”
“为了韩梦洁。韩梦洁怀了他的孩子,他必须跟她结婚。否则,他只能一无所有。”
“苏熙,你这样做是在害他们。我对齐沐风很了解——他不会听任你的安排。”
“了解?哼,养了二十年,你当然了解他,可你根本还不了解我!就算鱼死网破又如何!”苏熙站起身,把杯中酒再次喝尽,杯子狠狠撴在桌子上,“李轶天,你们也不要太欺负人了,女人被逼急了,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李轶天看着她迅速转身,脚步急促的离开,久久无语。空空的胃中白酒的焦灼和周身沁骨的冷气游走,相遇,交锋。身体也忽冷忽热的战栗起来,手脚麻木,心脏却忽然彭大,沉滞却剧烈的搏动——扑通,扑通——跳到了喉咙里,他使劲闭着嘴,生怕它一下子跳出来。眼神也渐渐模糊——只看见一团一团红色的影子,在眼前晃,伸手想要拨开,却什么也碰不到。
睁开眼,努力把眼前的团团迷雾赶走,天光白亮,一张脸终于清晰起来,慢慢认出来,是四月。
四月眼圈通红:“李董,真对不起,我不该撺掇您喝酒。”
李轶天无力地摇摇头,眼神又从四月转到她身边的擎宇身上:“没事——年轻的时候也喝多过——就是因为喝醉把你和你妈妈弄丢了,丢了二十多年啊!擎宇——”
看他醒来,擎宇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被他眼中泛起的泪光刺的心一抖一抖的:“我们一直都在那儿。——你只是把你自个弄丢了,你把你的心,丢了。”
“嗯。我把我自个弄丢了——”他竟然抽泣起来,“还能找回来吗?”
“谁知道呢。”擎宇梗着脖子,丢下几句话,转身就走,“再跟个孩子似的逞强,把命弄丢了,就什么也找不回来了。”
“擎宇——”他看着他的背影,任泪水在脸上肆意滂沱,“我不逞强了——我会找回来的。”
四月笑着看着,眼圈却更红了。
大力扶着思齐,气喘吁吁赶了过来,在楼道里看到了靠在门边的擎宇。
脚步猛然慢了下来。
大力慢慢松开思齐的胳膊,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进了病房。
一切成为虚无,只剩彼此凝望着的两双眼睛,满满的泪水。不知过了多久,擎宇笑着说:“好啦?”
思齐说:“嗯。好了。”
他抹一把泪:“终于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思齐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我也会把他照顾好的。”
他点点头,笑着从她面前离开。思齐靠着墙,笑着,泪水却像决堤的湖水,怎么也挡不住。直到四月出来,慢慢把她揽进自己怀里,她才呜呜地哭出声来。
湛蓝的天空下,一架银色的小型客机轰然起飞。擎宇倚玄窗而坐,侧目看着下面的绿色草地与灰色楼群交织T城一闪而过,笑着,却又忍不住落泪。很快,就在云朵之上,眼前只剩下澄澈宁静的蓝空和大朵的白云,思齐,四月,吴静华,李轶天,一张张面孔从那些云朵上浮过,也都含着眼泪却带着笑容。
一只纤细的手递过一张纸巾,擎宇吸吸鼻子,说声谢谢,想接过来却被那手上银灰色的指甲吓了一跳,扭头,竟然是那个逃无可逃的梅可欣。
皱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纸巾也不要了,靠在座椅上,闭上眼,淡淡地说:“早就告诉你了,我们不可能。你干嘛还阴魂不散的跟着我!”
“切!谁跟着你了。”早有准备的梅可欣把Queen’s University的入学通知递到他面前,“拜托你好好看看,我们,只不过一不小心同路而已。”
听她把纸张抖得簌簌直响,擎宇慢慢张开眼睛,接过一看是入学通知,不由瞟了她一眼:“你还真有些本事啊。”
梅可欣却露出一脸衰相:“真的太难了——这半年都累吐血了,亏得老娘——不,是本姑娘在美国混过,语言不成问题,当初的课程也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宋擎宇,现在,你可不仅是我的未婚夫,还是我的师哥,到了加拿大,你可要好好照顾我。”
宋擎宇猛然面露凶相,把梅可欣视若生命的那张纸甩到她怀里:“梅可欣!再提这个事儿,你信不信我把你从飞机上扔下去!”
“好,好,不提,不提——这篇儿翻过去——”梅可欣赶忙举双手投降,“咱们订婚那事儿,彻彻底底翻过去——”
看宋擎宇又靠在那儿,闭上眼睛,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梅可欣小心翼翼收起入学通知书,嘴上却不闲着:“擎宇,昨天四月姐姐带我出去玩了。你猜猜,我们去哪玩了,去看戏——唱什么——”说着竟然哼哼唧唧唱了起来,“巧儿我可要,自己找婆家呀——”看擎宇还不出声,就接着说,“擎宇,你说咱俩,像不像那个巧儿和柱儿——包办的婚姻怎么能算数,我们要婚姻自主——”
擎宇依旧闭着眼睛,任她自己在哪里比比划划,絮絮叨叨。过了会儿见她还不消停,就从包里拿出手机,把听筒塞进耳朵。张杰的歌声马上响起来:
“也许受过伤 才会试着学习体谅
在挑剔之中成长 谁都一样
别问奖赏 信仰之所以为信仰
纵然逆光
STAND UP 我摸到星光
STAND UP 你让我勇敢
希望 点亮了希望
我站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 原来,我们依然相信爱情(全2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