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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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猫？兄弟？我还是选兄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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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仗着身体好，公司每年组织的体检他都不想去，我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他还要闹脾气。
我一边推着他去洗漱，一边安抚他，“其他事你偷懒我可以不管，但是体检不行。”
Z吐槽说：“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婆妈，我也是服了你了。”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别不知好歹，我让你去体检，又不是为了我的健康。”
Z这个人呢，说好听点是懂得人情世故，为人处世，说得不好听点是见风使舵，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他立即转身抱住我，撒娇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知道小荷花对我最好了，我这就老老实实去漱口，然后跟你一起去医院。”
对于每次都来这招的Z，我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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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检的时间为一天，所以上午体检完的同事下午可以偷得半日假期，我跟Z还有其他同事聚在一起商量着去哪玩，最后定下了同事A提议的密室逃脱。我知道Z对这类游戏不感兴趣，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一群傻子放着门不走，非得为难自己。
我偷偷地跟Z说：“你要不想去玩的话，我们就单独行动。”
Z问我：“你想不想去？”
说真的，我对密室逃脱还是有兴趣的，虽然有时候是有些愚蠢，但如果碰上做得好的店，感觉还是不错的。我想了想，说：“还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Z立即说：“看在你想去的分上，那就去。但是作为补偿，你得答应给我做一件事。”
Z葫芦里卖的药，我不知道全部，也知道九分。
我说：“我看还是别委屈你好了，我们去另外找乐子。”
Z义正词严地说：“在一个集体里搞小团队是可耻的，我们必须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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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最终还是去玩了密室逃脱，Z则抓着这个机会，让我哄他睡觉。
我看着Z躺在床上，装出一副想要听故事的乖宝宝样，恍然大悟，“你绝对是在记恨我今天把你从被窝里拖出来，吵了你睡觉的事。”
Z故作惊讶，“我看起来像这样的人吗？”
我咬牙切齿，“你知不知道你脸上写满了‘我就是这样的人’这几个字？”
我身边的人里，论耍贱跟脸皮厚的功力，没人敌得过Z。
Z悠然自得地说：“反正你今儿要是不哄我睡觉，你接下来就没轻松日子过了。”
我知道Z说得出做得到。以前有一次，我也是没答应Z一件事，结果被Z缠到我想弄聋自己的耳朵。
我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坐到Z的床边，随意挑了一个睡前故事，“以前有一个骑兵，给国王当了二十五年卫士，老老实实，忠心耿耿，他表现好，国王命令他光荣退休，把骑的马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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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是Z想起来的，我完全没印象了。
他说，我跟他第一次去看电影，是源于一场对赌游戏。当时是三伏天，四十度的高温，Z跟老大、老二坐在寝室里百无聊赖，可是谁也不愿意出去，最后思来想去，就把心思落在了不在场的我身上。
我刚打开寝室门，Z就问我：“看电影去吗？”
听到的那一瞬间，我都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我才刚死里逃生，你就又让我往火炉里跳？”
Z说：“有好几部大片上映了，所以就问问你。”
我洗完脸，干脆利落地拒绝，“不去，死也不去。”
然后就准备往床上爬，结果忽然瞄到老二在跟老大窃窃私语，还一脸计谋得逞的笑，下一秒，我手机短信就响了。我摸过来一看，居然是Z发来的，上面只有一句话，只要你答应去看电影，老大他们就输我八百元钱。我想也不想，回了一句，行，但我要五五分。
跟Z达成协议之后，我立即下了床，跟Z说：“想了下，反正寝室也没比外面好多少，去看个电影也行。”
果然，老大、老二他们立马变脸了。老大蹭地站起来，尬笑着说：“外面这么晒，出去会变成烤乳猪的，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跟Z对视了一眼，分别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句话，除非我们跟钱过不去，否则我们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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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Z头顶烈日，站在寝室楼下面面相觑。
Z提议：“不如我们真去看电影？”
我震惊：“你没毛病吧？电影院离学校这么远。”
Z从口袋里掏出赢来的钱，“的士费、电影费、餐费，都有人帮我们付了，不出去逍遥一下对得起自己吗？”
我点点头，“行，那说走咱就走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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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发现了Z一个新习惯，他睡觉之前会放一杯水在床头边。
我看着他拿杯子去倒水，问他：“你什么时候养成了这个习惯？”
Z端着水坐到我身边，“我给你说个故事，你听不听？”
我示意Z请说，反正睡觉前有故事听也不错。
Z喝了一口水，开始说故事了，“我前几天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在沙漠里渴死了，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再发生，所以我就干脆备了一杯水。”
“这就是……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只有寥寥几句话，但是它的元素是很丰富的，有我在沙漠里的挣扎，死时的绝望，醒来之后的庆幸与机智，还有……”
“……”
“哎哎哎，小荷花你别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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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很喜欢吃小龙虾，正好我们所在的城市，夜宵摊上小龙虾泛滥。夏天的时候，如果我们晚上不用加班，我们就会准时出现在夜宵摊上，喊上几斤虾，摆上几瓶酒，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再从人生哲学谈到紫薇尔康。
可能是因为多年累积下来的夜宵时间太多，所以我们看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事情，我印象最深的事是在几年前碰到的，同行人依旧是Z。
故事主角是一个高考完的男生，跟家里人在举杯庆祝，刚开始气氛还挺欢声笑语的，吃了没多久之后，我就听到其中一个男的问那个男生志愿打算填哪所学校。
我悄悄问Z：“你猜他是学霸还是学渣？”
Z说：“听他报学校就能得知了。”
我为了听清楚那个男生的话，连手里的小龙虾都放下了，但那男生声音太小，我完全没有听清，只听到那个男的吼了一句，“老子给你的建议白给了？”
旁边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妈妈的人，立即拽了一下那男的，“你小点声，这么多人看着呢，况且孩子都这么大了，有自己的主见是好事啊。”
男的一把甩开女的手，“他哪来的主见？他从小到大哪件事不是我替他做决定的？才刚刚高考完，翅膀就硬了？就想飞了？”
我叹了口气，这又是一个父母想掌控子女人生的悲剧。我轻声问Z：“你那个时候的选择是自由的吗？”
Z笑了，“我爸妈说，我自己的人生本来就应该自己来抉择，而不是被他人左右。”
我正准备说话的时候，忽然听到那男生说：“我不想学管理，我想做医生。”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个男的居然直接起身抓起椅子作势就要往那男生身上砸，“你再给我说一遍？”
旁边女的几乎连想都没想，就往那男生身上扑，“你疯了！你要是真砸下去，我就和你离婚！”
我本来以为那男生会服软，结果他竟然直着脖子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不想学管理，我想当医生。”
Z问我：“你说那椅子会不会砸下去？”
我说：“不知道，但我希望不会。”
最后的结局跟我的希望事与愿违，那男生说完的下一秒，椅子就砸到了他身上，当场重伤。那天我跟Z离开夜宵摊的时候，有听到救护车呼啸而来的声音，也有听到那女的抱着男生大哭的声音……
我既替那个男生惋惜，又庆幸自己有两位从小到大尊重我任何决定的父母，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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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遇到过好玩的事。
一小女生边哭边沿着路边找猫，喵喵喵喵不停地喊。喊了一个多小时后，她忽然往我跟Z所在的这个夜宵摊跑了过来，央求大家帮忙找一只踏雪小猫。
起初大家还有所犹豫，后来看到有个五六岁的小朋友主动跑到女生面前说姐姐我来帮你了，也就没顾虑了，纷纷放下手里的烤串、啤酒、小龙虾等等，组成了一支二三十个人的寻猫队伍，而不喜欢猫的Z，也被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一群人找了大概四十分钟，最后在一个没有任何光亮的墙脚处找到了蜷缩着的小猫。大叔把猫递给女生的时候，让女生好好照顾小猫，别让小猫再从家里跑了，下次说不定就真的找不到了。女生摇摇头，解释说，小猫其实是流浪猫，因为爸妈不准她养，所以她只能一边每天喂点东西给小猫吃，一边做爸妈的思想工作，今天爸妈终于同意她把小猫带回家了，结果没想到小猫却不在原地了。女生解释完之后，还给大家深深鞠了个躬，郑重而又愉快地跟大家说了声谢谢。
我看着女生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当上铲屎官。”
Z回：“反正跟我在一起你是别想了，除非你去另寻同居人。”
养猫？兄弟？我还是选兄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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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同学结婚的老家正好是我跟Z一直想去旅游的地方，我们就索性请了两天假，来了一个四天游，星期四晚上的飞机，十二点左右到，星期五开始玩。不过Z有赖床的习惯，包括在旅游期间，所以星期五早上我有一场不可避免的硬仗。
七点半，我起床去洗漱之前告诉Z，“你还可以睡半个小时。”
Z回我一个翻身后的沉默。
七点四十五，我再次告诉Z，“你还可以睡十五分钟。”
Z回我一个带着浓重睡意的嗯字。
八点，我掀开Z的被子，“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快起来。”
Z闭着眼睛，嘟囔着说：“小荷花，再给我五分钟好不好？”
我就知道会这样，叫Z起床，就等于要叫醒一个装睡的人，没那么容易。
五分钟后，我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再次站到了床边，“五分钟到了。”
……没反应。
“五分钟到了！”
……还是没反应。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我憋着一口气，伸手准备去拽Z，结果没想到，我反被Z牢牢抓住了手腕，他用力一拉，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在了床上。
Z立马用腿压着我说：“我敢保证，那些风景不会因为我多睡一会儿就消失的。”
我拼命挣扎，“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说到做到？！”
Z摇摇头，回答得干脆利落，“我脸皮厚，你脸皮薄，我们简直是天生的兄弟。”
……
那天折腾到最后，我们十点钟才从酒店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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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参加婚礼的时候，新郎对新娘说，谢谢你愿意跟我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我正往嘴里送汤呢，忽然听到Z跟我说：“谢谢你愿意跟我成为兄弟。”
差点没把我呛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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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完婚礼，我们就转移到了下一个旅游点。
那是一个全程只能徒步跋山涉水的地方，不过我跟Z平日里就经常运动，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没有困难，我们甚至还能把几个女生一同带上最高峰。
碰到那几个女生是在我们仅有的一次休息中，其中一个高个女生，杵着一根棍子，气喘吁吁地走到我们面前问：“帅哥，我们能在这里碰到也算有缘，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帮一下有缘人？”
Z都不问清楚，就直接回答说：“美女有难，当然帮。”
高个女生见Z答应了，就立即朝不远处的三个女生招手示意，然后对Z说：“我们实在走不动了，但又想上到最顶峰，可以捎我们一程吗？”
Z笑道：“行。”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跟Z各负责两个，连拉带拽地带着她们继续往前走，原本只剩下约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两个小时之后才到。几个女生为了表示感谢，极力邀请我们跟她们一起以天地为景，以餐布为桌，同享美食。最后分别的时候，那高个女生还把自己的联系方式报给了Z，Z满心欢喜地记下了。
对于Z见色眼开的行为，我自叹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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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睡前——
“你小子今天艳福不浅啊。”
“怎么，吃醋了？”
“滚！”
“真吃醋了？”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快说说，后面跟那高个女生聊得怎样了？”
“没怎样。”
“没怎样是怎样？”
“因为我压根没联系她了。”
“为什么？她腿长貌美，性格又大方，还不能入你眼？”
“喜欢腿长的是老大，不是我……”
“那你还满心欢喜地记下联系方式？”
“这不是要给美女面子吗。”
“你是不是还想把自己标榜成绅士？”
“做绅士？我要做就做痛快的梁山好汉。”
“……算了，懒得跟你贫，我们明天去哪玩？”
“听你的，谁让我眼里现在只看得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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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旅游的最后居然是以我跌落水中为结局。
我跟Z泛舟湖上，返程快到岸上时，船不知道撞到什么了，猛地摇了摇，我一下没抓稳，直接落水。我前面说过，虽然小时候我爸逼着我让我学会了游泳，但我还是有些怕水，我下意识地就大喊道，“Z，救我！”
Z反应很快，立即跳了下来，但是据他事后跟我说，他跳下来的下一秒钟就感觉到了尴尬，因为那水的位置只到他的腰部，他是走着到我身边，把我捞起来的。
Z扶着我上岸的时候，我隐约听到旁边有人说：“在这么浅的地方喊救命？这演的是哪一出？”
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我只有拉着Z快速离开。Z跟在我后面一边替我找理由安慰我，一边又忍不住笑，到达酒店之后，他索性放弃了安慰，直接笑到我怀疑人生……
这件事跟大学时期的“你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并列为我人生中的两大耻辱。 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只是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