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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们置身在极高的两座山脊上,遥遥的彼此不能相望

北国之森2南风不至 顾苏 17359 2021-04-06 0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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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骆池城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

  苏琦瞄了一眼捷豹车的车标,就这牌子的车子随便放大马路上没丢,也是稀奇。

  骆池城把她放在副驾驶位上,又从后座拿了医药箱出来,里面果然林林总总什么药品都有。

  气氛突然诡异到极点,苏琦一直默不作声,骆池城也没说话,一只手拿着蒸馏水瓶子,另一只手细致地帮她冲洗干净手上的碎玻璃碴,又用消毒水再反复冲洗。

  苏琦从前不知道他还有这么细心的时候。

  光阴荏苒,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变了,她也变了。

  手上的伤口沾染到消毒水,有一刹那的刺痛感,苏琦下意识缩了手,骆池城睫毛微动:“等会儿去医院打针破伤风针,很快就会好。”

  苏琦甩了甩手,想让上面的水汽蒸发得更快一点儿。

  她扯了扯嘴角,用不在乎的口吻说:“没什么,当初脸上划这一刀,我也没打针,不也好好的。”

  这一句话说得轻巧,却在骆池城心里刮起了一阵毁天灭地的旋风,他从来不为什么事情所动,但是这个女人,她的一句话就能够让他心里的所有建树都毁天灭地。

  他心疼她,疼得百爪挠心,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的目光拂过她脸上每一寸肌肤,最终落在了那蜈蚣一样丑陋的疤痕上。

  “谁弄的?”

  尽管有所掩饰,但还是带了些许怨气。

  苏琦毫不掩饰地和他直视,眼里星芒点点。她哂笑着:“怎么,你还对这种事情感兴趣?”

  骆池城脸色一沉,不再和她说什么,回头把医药箱拿回后座,坐到前面启动了车子。

  苏琦把车门关上,环抱双手闲暇地看着窗外。

  车窗外的景色流水浮灯掠过,骆池城的车头有一只迅猛在向前扑的豹子。苏琦突然觉得这只豹子和他挺像的,在捕捉猎物的时候。

  骆池城低下头,把身子靠到她的那一侧。

  苏琦的防御心特重,身子一歪差点儿没弹起来,等到看见他只是想替她系上安全带,她才蹙着眉,喃喃说:“程池……”

  她想叫他不用对她太好,反正他们两个人的关系,也就这么着了,不会再好,也不能再坏。但转念一想,终究是他对不起她更多,他怎么对她都不为过的。

  这么一想,她又抿着嘴不吭声了。

  又听见她喊他的名字,骆池城有点儿心驰神往,有多少年没听见这个名字了?他都有点儿怀念那时不管不顾的自己,可是现在听来,却只剩下令人伤感的往事。

  人在江湖,就有很多身不由己的时候。而这浑水,他不能再让她蹚进来了。

  “苏琦……”骆池城顿了顿,艰难开口,“以前是我骗了你,我不叫程池,我真名叫骆池城。你那天应该也听见了,公司的人都叫我城哥。”

  心里的旧伤疤就这么被赤裸裸地呈现在面前,他承认他骗了她。他所说的所有话都是骗人的,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是假的。可他一点儿也不为此感到痛苦和难过。

  听到这里,苏琦心里没有痛意,只有决绝的快感。

  总有人喜欢一遍又一遍地撕扯自己的伤疤,等到那个疤长出了厚厚的痂,又再撕掉。循环往复,让自己记得那种痛,记得不要再重蹈覆辙。

  苏琦轻快地吹了个口哨,笑着说:“哦?然后呢?”

  骆池城看她一眼,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你昨晚也见过,叫傅茗萱,是个律师。”

  昨晚?苏琦回忆了一下,才从那碎片般的记忆里整理出一张模糊的脸。

  她抿嘴笑:“应该是见过的,又记不太起来了。”

  原来她和他昨天晚上真的见过面,还不止他一个人。但是她喝醉了,所以把那一部分的记忆全喝断片了。

  “你昨晚喝醉了,所以不记得了也很正常。”

  “所以,你现在跟我提起这件事是为什么?让我想想,程池。哦不,是骆池城。”苏琦大剌剌地看着他,用无所谓的口吻调侃道,“我从未关心过你七年前失踪的事情,你该不会认为我还对你有意思吧?”

  骆池城默然不语,只有眉头上紧锁的“川”字流露出一点儿内心的动荡。

  夜凉如水,苏琦把车窗降下来,晚风拂动她的头发,很多东西都被往事吹散。

  不记得哪一本书说,一个人身体细胞的更新周期是200天,大约七年,就会全部更换成新的细胞。七年了,连身体的所有细胞都更迭一新,什么都可以改变,又怎么能再扯以前的事情出来呢?

  更何况,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七年间发生过什么。

  他甚至连她为他掉了一个孩子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想说。

  苏琦撇撇嘴,把声音都留给吹散的风。

  “没意思,当真没意思极了……”

  无论苏琦怎么坚持,骆池城还是把车子开到医院,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破伤风针。

  苏琦打完针从急诊室走出来,就看见骆池城站在医院空旷的停车场边上,背对着她在默默地抽烟。

  苏琦慢慢地踱步过去,打量着这个宽肩蜂腰的男人。

  七年不见,他好像瘦了,头发剪得很短,脸的轮廓仍旧像刀刻一般。七年了,她老了,心被现实磋磨得沧桑到不像话。而他呢,还依旧是那个样子,甚至于……更有男人味了。

  北京夜晚的天依旧是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但这个男人,无论他站在哪里,依旧是夜空中那颗最亮的星。

  苏琦径自走过去,一声不吭地把车门打开坐进去。

  骆池城匆匆地熄了烟,也跟着坐进车里。

  两个人陌生得不说话,也熟悉得不用说话,就知道彼此想要做什么了。这种关系,让快人快语的苏琦郁闷到极点。

  她忍不住发问:“骆池城,之前的事情我不想知道,但是你当年那么忌讳王嘉楠,你还和他进同一家公司?”

  刚好遇上红灯,骆池城踩了刹车,挑眉看她。

  “什么时候对我们公司感兴趣了,你让那个律师来调查我?”

  苏琦也意识到,骆池城身上的气场变了,变得警惕了,像是浑身汗毛都竖起来的豹子,一只即将进入战斗状态的豹子。

  既然他已经知道她在调查他们公司的事情,那么他们也就站在了避无可避的对立面上。

  她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们早就不是一路人了。如果你和苏零的死有关系,我也不会放过你。”

  一场交谈,到最后还是落了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2]

  过了几天,律所开完例会,章暮飞单独留下了苏琦。

  投影灯的蓝色光束还没关掉,章暮飞拿出一沓厚厚的卷宗。卷宗上“涉嫌非法买卖制毒物品罪”几个粗体大字看得人触目惊心。

  那是苏零和谢依云的案子,也是苏琦研究了无数次的案子。骤然看见这些东西,苏琦就知道这阵子的追查有了眉目,顿时紧张起来,手指攥得发白:“这是……”

  “你不要激动,我慢慢说。”章暮飞翻开里面某一页,纸张上露出一张狰狞又模糊的证件照。

  那是谢依云所指认的,为数不多的一个人。谢依云被抓前提起和苏零联系的人里,就有这么一个人,说是苏零一直叫他“崇哥”。可惜苏零坠崖,谢依云也死了,认识这个人的抓不到,这条线索就这么白白地断掉了好几年。

  而这个崇哥,在谢依云被抓后就人间蒸发,再也找不到了。

  “温立崇,你还记得吧?你知道我们在哪个犄角旮沓里把他挖出来的吗?”

  会议室里死一般寂静,章暮飞面色沉重地从一个牛皮纸袋里抽出一沓照片:“说来也巧,前阵子我找人去查王嘉楠所在的庆辉物流公司,你猜查出什么来了?”

  答案呼之欲出,苏琦跳跃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就好像看电影看到最后,你知道结局会是什么,却不舍得看到大结局一样。

  章暮飞把照片一张一张摊开放在桌上,接着说:“说来也凑巧,我们的人刚好就拍到几个工人在卸货的照片。我看了老半天,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你仔细看看,这个货车司机像不像上面这个崇哥?”

  章暮飞所说的照片上的人,其实只占据了很小的一个角落,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刁钻,那个人头上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只在很短暂的时间内拿掉口罩抽了一口烟,而照相机刚好捕捉到了这个人的脸。

  “每个人的脸部都有独一无二的特征,我之前学习过人脸辨认的相关知识,无论怎么伪装,人的三庭五眼距离是不会改变的。你看他的五官位置,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形状,是不是同个人?”

  这些照片换了是其他的人来看,绝对看不出什么猫腻来,可是章暮飞对这案卷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认出里面的人来。而他又对某些人具有绝对的敏感度,所以就看出照片里的人来了。

  苏琦认真地比对了下,点了点头:“的确是他。五官做了微整,眉毛做了修整,留了胡子,可是……耳朵没有变化。”

  两个人又对照片上的其他人做了研究,可是都和苏零的案子扯不上什么关系,忙活了半天才作罢。

  苏琦看得头昏脑涨,眼冒金星。章暮飞把照片妥当收好,悻然说:“既然现在知道他在哪个公司,就好办多了。”

  苏琦皱眉:“这家公司还查出什么了吗?”

  章暮飞说:“根据庆辉物流公司的工商注册资料,这家公司登记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底下,但实际控制人是傅庆生。”

  “主要做什么生意呀?”

  “主营物流和运输这块,公司挂名了好几十辆货车,台面上的账目查不出什么纰漏,具体的业务还要再深挖下去才能查出来。”

  苏琦抬眼:“你的人还能进去吗?”

  “恐怕不行了……”章暮飞顿了顿,说,“上次我们的人是借着记者采访的路子进去的,好不容易才能拍到这些照片。现在他们公司围得铜墙铁壁一样,而且里头的人很机警,问什么都不说。里头还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闭路电视,做什么都很容易被发现。苏琦,要想搞清楚这些事情,还得再找其他方法才行。总而言之,这对我们来说,已经是一个重大突破了。”

  苏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章暮飞却突然想到什么,欲言又止地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可不要以身犯险,那里头很危险。”

  “知道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苏琦很轻巧地说,又推开门出去了,倒是留下章暮飞一个人怅然若失了。

  看着苏琦的背影,章暮飞的眼皮突然往上跳了三下。他揉了揉太阳穴,总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3]

  苏琦穿着厚重的清洁工人的衣服,戴着口罩,一下一下地扫着大街。

  也许是福至心灵,原来扫这块片区的清洁工人李姐这几天生病了,她很快交接了工作,每天早起到这里扫大街。

  眼下是一天里最难熬的时候,下午两点,太阳恶狠狠地晒着,路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公交车经过,还有背书包上学的附近学校的学生。

  街道上很安静,只有扫帚扫过地面透出的“沙沙”声。衣服又重又不透气,贴在皮肤上难受得紧,苏琦额头上冒出了汗珠,后背被汗所浸透。

  四下里没有人,连一点儿风也没有,苏琦索性把小推车推到树荫底下,扔了扫帚,毫无仪态地坐在树底乘凉。

  清洁工人会怎么坐,她就怎么坐在台阶上,大剌剌地跷着二郎腿,又时不时地向不远处的一个仓库大门张望。

  那是庆辉物流公司仓库的后门,平时大门紧锁,蚊子苍蝇都飞不进去一只。里面偶尔还传来几声恶犬吠叫的声音,听得人胆战心惊的。

  难道这条线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断了吗?要等章暮飞那边打听出来消息,不知道又要花费多久时间,而自己这几天的盯梢,也全没用了……苏琦一边盯着那边的动静,一边在心里盘算,过了一会儿,街道上响起了大货车开过来的轰隆轰隆的声音,庆辉物流公司仓库的后门哗啦一下也打开了。

  苏琦的全身像是过了电一样,打了一个激灵。

  大货车缓缓地开进了仓库,工人们忙着卸货装货,后门没关严,还留着一道小口子。有工人站在门口和保安聊天。苏琦坐在树下,脑海里闪过千头万绪。

  最终,她还是踉跄着站了起来,蹲坐在台阶上太久,两脚都发麻了。

  苏琦不紧不慢地走到后门,对着保安伸手:“保安同志,天气太热了,能不能给我一点儿水喝?”

  保安不耐烦地推她:“没有没有,去去去!”

  苏琦还不死心,嗓子眼已经快冒火了,扯着咋咋呼呼的嗓子说:“就一杯水……”

  保安警惕性太强:“不是说没有吗,还不快走?”

  “走就走,你推我干吗?”

  话音未落,忽而从门里传来了货物轰然倒塌的声音。

  有人气急败坏地喊着:“货倒了,快过来帮忙啊!”紧接着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惊叫声、吆喝声和脚步声。

  没一会儿,保安和货车司机脚底抹油一样跑过去帮忙了,苏琦在保安室旁站了一会儿,忽而闪身钻进门里,隐没了身形,从监控室里看不见了。

  这实在是难能可贵的机会,苏琦进了门之后,朝着没人的地方跑,心里擂着鼓点一样,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其实不过是一小段的距离,却好像奔跑了很长距离一样。

  她从一个“L”形的拐角处拐进了楼梯口旁的杂货间,而搬货的工人全跑到那边帮忙去了,暂时没有人发现她。

  苏琦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珠。

  她之前曾经看过这里的地形图,还觉得自己对这里的通道有点儿把握,只要拿到这家公司的物流单什么的,再借机跑出去就得了。可一跑进来才发现自己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现实和电影里的不一样,电影里的主角都有九条命,可她仅有这一次机会,没办法重来。如果真的被抓住,那所有的努力就会荡然无存,甚至很有可能会把帮她忙的章暮飞都给扯下水……

  时间慢慢地停滞下来,那边的骚动却还没有停止。工人们忙着把倒塌的货搬起来。

  不一会儿,楼下的吵吵嚷嚷闹得楼上的人也听见了,不知道是谁去打了报告,就听见有一把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王嘉楠嘴上骂骂咧咧的,还打着哈欠:“吵死了,你们在做什么?就不能清静点儿?”

  一群人忙不迭地喊着“嘉楠哥”,看到王嘉楠过来,大气都不敢出。

  “不就是货倒了,搞得和死了妈一样……”王嘉楠正在睡午觉,被吵醒了,火气大得很,叉腰站在那儿骂了有五分钟才消停。

  过不久货也重新装卸好了,工人们很快恢复了工作秩序。

  可王嘉楠还有起床气,叼着根烟,气急败坏地说:“去,给我看监控,谁弄倒的,非扣他工资不可!”

  底下的人点头哈腰地去了,到了监控室里头一查,顿时脸色发白,再跑回去和王嘉楠一说,仓库里顿时炸了锅。

  “怎么会跑进来一个清洁工的?查,快去给我查出是谁来!”

  躲在杂物室里的苏琦,手上一抖,顿时面无血色。

  [4]

  门外响起了零星的脚步声,还有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杂乱的声音传到苏琦耳朵里,她急忙躲进了杂物室的纸箱内。

  苏琦在纸箱里待了好几个小时都不敢动弹,也许是她运气好,躲过了两轮的搜查。

  直到外面万家灯火亮起,渐渐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

  苏琦身上的汗全都干掉了,夜里的风吹过来,让人瑟瑟发抖,一部分是冷的,一部分是惊的。

  这一次出来,为了不祸害别人,她连手机都没带出来,现在懊恼已经太晚了。

  她本想借着晚上监控模糊的情况下跑出去,可没想到六点一过,居然有人过来清理垃圾,把装着杂物的纸箱连带她一同用小推车推了出去。

  清洁工还在一间房一间房地清理垃圾,苏琦寻找到一个空隙,闪身躲进了楼道里。

  工人们陆续下班了,只有几个在守夜。苏琦站在楼道里寻找出口,再跑过一个拐角,忽而有人拽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

  事情发生得太快,苏琦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要弓腿踹人。这是程池之前教过她的防身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可对方更加迅猛地知道了她的步骤,用手控制住她弓起的腿,又制住了她的手,像是比她更先一步知道她的套路。

  在这点上,苏琦彻彻底底地输了。

  透过斑驳的窗户影子,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呢喃。

  “嘘……是我。”

  在这一刻,苏琦后背都僵直了。她一声不响地回过头,对上骆池城浓黑的双眸,那里头有浓得化不开的愁绪和怒气。

  不等苏琦开口,骆池城说:“跟我来。”

  他把她径直拉到楼上一间无人的办公室里,反锁了门窗。

  屋里只开了一盏台灯。

  万籁俱寂,只有他的视线紧锁住她,步步紧逼。

  骆池城不用想也知道,今天下午引起整个公司骚动的始作俑者是谁。他揉了揉眉间,皱着眉头说:“你知道王嘉楠那边的人,到现在还在找寻你的下落吗?你不觉得这样很危险?”

  苏琦冷冷地说:“现在不是没事吗?”

  没事?要不是他事先有所预料,紧赶慢赶地从外地跑回来,又看了监控录像,在公司里的每一个角落不停地找她,给她打掩护,她以为她能到现在还安然无恙?

  “你以为自己很厉害?”骆池城在别人面前,从来没有这么勃然大怒过,但苏琦知道他是愤怒到极点了,她甚至可以看到他手背上抽动着的手筋。

  他在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苏琦从不买账,她的眼神是桀骜不驯的,迎着他的目光而上,和他的抵死纠缠。

  “那又如何?我只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苏琦又笑,眼睛里透着水盈盈的光,璀璨,也剔透,透着一往无前的光芒,“想做就去做了,有什么不可以?”

  骆池城是真的不知道拿她怎么办好了,这个女人太危险,从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就知道了,恐吓和威胁对她来说是没有用的,但凡她认定的事,她就会去做。

  她太危险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拥有致命的诱惑,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她,想靠近她,想征服她。

  他逼近她,用手捏着她的下巴,轻轻摩挲她脸上斑驳得像蜈蚣一样的伤疤,那触感让人一触难忘。

  他一直想知道是谁在她脸上做了这样的事情?可她不肯说,他就再也不会问。他想抚摸她的伤疤,想拥抱她一身的伤痕,可是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能让她走。

  他在她唇边说:“苏琦,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无论你是用什么方法,都不要再碰这家公司,不要再继续追查下去。”

  因为,太危险了。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不能护住她。

  “哦?你害怕了?”骆池城的反常举动,更加加重了苏琦心里的判断。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已经触碰到了庆辉公司的核心,他是不会露出这么惊慌失措的神情的。

  她太了解他了,现在的他在害怕。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别再进来了。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他再复述一遍。

  “呵……”苏琦反而笑了,轻启唇瓣,“你在害怕,怕我把你们老窝给端了?”

  他抚摸她的嘴唇,上面异常冰凉。

  “我等下就送你出去,你应该离开这里,赶紧回去那个律师的身边。”

  “这么着急把我推出去?”苏琦舔了舔嘴唇,心里抽丝一般疼痛,反客为主地把骆池城压在身下,用挑衅的口吻,“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少的秘密?”

  反正她都已经豁出去了,还怕他做什么?

  流水一般的月色透过窗台投射进来,办公室里只有一盏台灯,却连对方的瞳孔颜色都一览无遗。

  她看见他笔挺的鼻子,还有上面暗暗投射下来的黑色阴影,像层峦叠嶂的山峰。他脸上的线条一直都是坚毅的,像是有人用刀刻画的那样。五官太过深邃,又霸道,让人一见而难忘。

  他也抬起头看她秀气的脸庞,她的头发蜿蜒在他肩上,两个人的距离自七年前分开以来,从来没有这么拉近过。

  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她缠绵他指尖温度,他触摸到她脸上的疤痕。

  末了,她狡黠地低头,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味道一如往昔。

  他却像触电了一样,迅速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双手举高至她头顶。

  他蹙眉,沉吟着:“……看来我还是对你太过客气了,之前车手去警告你的事情,你大概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笑了,笑得惊世骇俗,像是一只飞蛾,要去扑火。

  “对啊,我就是不怕输,也不怕……死。”

  骆池城气她有勇无谋又自不量力,气她一个人深入大本营,又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能俯身去做自己此刻最想做的事情。

  他低头,不管不顾地尝遍她的滋味。

  两个人像是疯狂斗殴的狮子和猎豹,他追,她躲。他差点儿失控,力度太猛导致不小心咬破了她的嘴唇,有血腥味漫布唇间,却再也没有办法停止。

  为一个吻,他红了眼,她几近哽咽。

  “程池,你放开我……唔……”

  [5]

  也不知道吻了有多久,期间骆池城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他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又加重了这个吻。

  直到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而后有人来敲办公室的门:“池城,你是不是在里面?”

  是傅茗萱的声音。

  骆池城放开了苏琦,把她拉到一间隔间里,嘱咐她:“不要发出任何声音,等我过来接你。”

  门重重一关,骆池城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缝间。

  过了十来秒,骆池城才打开办公室的门。

  “你怎么来了?”

  傅茗萱踩着高跟鞋进来,哀怨地说:“我就知道你又是忙着公事没时间陪我,刚经过你们公司见到嘉楠哥,他说你应该还在,我就上来了,不会吵到你吧?”

  傅茗萱的眼睛从骆池城的脸下滑,看到了他凌乱的衣角。

  “刚睡着了,你不来我估计还得接着睡。”骆池城不经意地说。

  “你啊,就是工作狂,少加点儿班都不行。”傅茗萱娇嗔着,“不行,这次我怎么也得跟爸爸说,让他别老这么压榨你。”

  骆池城揉了揉疲惫的眉眼:“这些事情,我不做,还有谁来做?”

  傅茗萱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我呀,我可以帮你啊。”

  “你还是认认真真做你的大律师就好,公司的事情你别插手,太脏。”

  傅茗萱讪讪地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事情了。跟你说件惊天动地的事,保准你听了吓一大跳。”

  骆池城坐在沙发椅上:“有什么事情,这么吃惊?”

  “你还记得前阵子我们一起吃饭遇到的章暮飞律师吗?还带了一个女伴,脸上有疤痕那个。”

  “嗯?”

  “我闺密安琪听完后,还不死心,还真的跑去调查了一番。你知道吗,章律师的那个女伴,居然被人包养过!”

  这句话太石破天惊,不仅骆池城震住了,在隔间的苏琦也听见了。

  就像突然间被人拆穿了什么,或是被人撕破了所有的衣服被丢在大街上,她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空空荡荡的。

  最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终究是被人知道了。

  她想抽烟,却发现身边无烟可抽,也无泪可流。

  那明明是镌刻在她生命中的往事,也会跟随她一生,她又怎么能寄希望于别人不知道来掩盖这些事情呢?

  苏琦冷笑着,继续听傅茗萱说下去。

  “后来也许是被原配给发现了吧,那女伴逃不过,脸被人给划花了,估计也混不下去了,就灰溜溜地滚回来了,没想到还能傍上章律师这号人。我那闺密都快要疯掉了。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情敌居然是这么厉害一角色啊。

  “听说那女的劣迹斑斑,以前就是一个混酒吧的小混混,被包养、生私生女,还被人找上门来划花了脸……

  “不过她还是挺有本事的,听说是跟了一个叫江逸的房地产商,啧啧,那可是富豪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不过这个女儿现在在哪里就不知道了……”

  不知道傅茗萱到底还说了些什么,可苏琦已经听不见了,耳朵里是所有东西都倒塌的轰鸣声。

  像是某个苦苦维系的屏障,碎掉了,再也拼不回来。

  没有人知道那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经历了什么,骆池城不知道、肖林奇不知道,就连她最好的朋友盛夏也不知道。

  [6]

  “行了,别说了。”骆池城打断她,“茗萱,我累了。”

  “我烦到你了?”傅茗萱咬了咬唇,像是泄气的气球般,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说,“池城,我发现你最近对我挺不耐烦的,都不爱听我讲话了。”

  “你知道我不爱听这些的……”

  傅茗萱目光流转,忽而看见了骆池城嘴上裂开的一角。

  “你这嘴唇怎么破了,刚和人打架啊?怎么像被谁咬过似的?”

  “有吗?”

  骆池城反手一擦才觉得有点儿钝痛。

  傅茗萱忍俊不禁,拿出了自己的润唇膏:“我帮你擦擦吧。”

  骆池城却是突然向后一仰,像是怕碰到她的东西一样。

  “不用了,不擦这玩意儿。”

  傅茗萱捏着润唇膏的手紧了紧,又向前一步,闭上双眼,使小性子地说:“那,你吻我一下。”

  过了很久很久,傅茗萱才感觉到有一双手在揉着她的头发。

  “别闹。”

  傅茗萱还不死心:“……池城,你爱我吗?”

  “傅大律师这么幼稚?”

  傅茗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拿他没辙,在他面前没办法摆一点儿架子。

  从他做她爸爸保镖的时候起,她就喜欢他,她对他百般付出,他答应做她男朋友的那天,她都高兴疯了,可他依旧是这么冷冷清清的样子,你对他撒娇,他冷漠;对他生气,他也不会哄你,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虽然他对别人也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可她以为,他对她应该会不一样才对。 北国之森2南风不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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