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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云谣山下毒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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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裘回到云谣山,正巧看到癞痢头和猬族们打斗在一起,遂赶紧帮忙。只见莫青裘拍拍手上的土,对“癞痢头”道:“刚才的东西好吃吗?就这么饿啊?”“癞痢头”刚想悄悄反击,却被莫青裘凌空飞来一掌,狠命打在地上。接着,莫青裘又伸出另一掌,自那掌心之中忽然腾地燃烧起火焰。莫青裘道:“如果想让我用火烤烤你的肚子,你就放马过来!”那“癞痢头”哪里还敢造次,随即带着手下狼狈逃散。

  白阿嬷旋即带着猬族们纷纷向莫青裘拜谢,感谢莫青裘的救命之恩。莫青裘言自己亦是玉簪的病人,此番正是向云谣山报恩,所以令白阿嬷等不必挂怀。言罢,便不自觉地望向玉簪。和莫青裘的目光相接,玉簪却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方才与豪猪精一役,云谣山伤亡惨重,大家心情都不好。于是谢过莫青裘之后,众猬便都各自散去,回去包扎伤口,整理战场。空荡荡的“无界台”上,只留下玉簪和莫青裘两个身影。

  见大家都散去,莫青裘这才有机会来到玉簪身边。望着眼前一身凌乱、额头流血的玉簪,莫青裘终于忍不住,将玉簪一把揽在怀中,紧紧抱住,万分自责地哽咽道:“我真是该死!那天你就说我两句,我便生气离开,弃你不顾……如今,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是想杀死我自己!如果那天我没有走,如果我走了便立刻回来,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你不会受伤,大先生他们也不会死……都怪我!我真是恨死我自己了!”方才刀架脖子上都不曾掉一地眼泪的玉簪,此时此刻在莫青裘怀中却已是泣不成声。

  那莫青裘感受着玉簪的身体在自己怀中,因为啜泣而不停地发抖,便更加心疼地将玉簪紧紧抱起,男儿泪也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滴到了玉簪的脸上。玉簪感受到了莫青裘的眼泪,不禁仰起头,望着青裘那已经模糊的眼睛,轻轻道:“青裘,我不怪你,我要谢谢你能来。如果不是你,这‘云谣山‘上的八百多口猬族,恐怕今天都要被惨遭杀戮……而且,那日,我也不该对你发脾气,是我态度不好在先……”说着,玉簪的眼泪便簌簌地落下了。

  玉簪的眼泪一滴滴落到莫青裘的心上,他的心从未如此刻般疼痛,遂也流着眼泪,一边为玉簪擦眼泪,一边道:“你别哭了,你一哭,我的心都碎了。总之都是我不对,你再怎么发脾气,我都不该离开你,我花了六百年的时间走到你面前,你发点小脾气,我怎么就可以离开呢。我答应你,从今以后,今生今世,生生世世,我都要守护在你身边,跟你死生相依,不离不弃。”言罢,两颗心便紧紧相拥在一起。

  然而玉簪和莫青裘在“无界台”上深情相拥的一幕,却令旁边一双偷窥的眼睛露出了忌恨的目光……

  浩劫之后的“云谣山”,似乎安静了许多。玉簪、青裘联合其他白氏猬族,没有太费周折,便寻到了所有“啮尸虫”的下落,放火将其烧化了。玉簪看着这些靠吃族亲尸体长大的虫子被大家烧死,心里竟没有一丝复仇的快感,反而是深深的恐惧。她想不出,为何有人要弄出这样的虫子去做那样残忍的事情。如果这些虫子在“云谣山”上生下虫卵,并把虫卵埋到土中……玉簪不敢想象这“云谣山”将会变成什么样子。万幸,青裘的出现,制止了这一切。

  回到林籁,玉簪对青裘道:“无论遭遇什么,“云谣山”都是病患第一。你知道,人、妖交界之处,许多动物、小妖都会为人所伤,如果我们不去帮它们,它们可能就会死掉。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所以,未来的日子,我仍然会很忙。”莫青裘点点头道:“你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从今以后,你只管安心做大夫,我就负责大夫以及大伙的安全。再也不随便帮忙,自作主张了。”玉簪听闻青裘此言,不禁会心地笑了,然而嘴上却道:“不!不要!不好!”“那是怎样?我继续保护你,也继续自作主张的帮忙?”玉簪依然摇头,笑道:“不!今天起,我也要用心学习道术和道法,我们一同行医、一同保护大家!”莫青裘使劲地点点头,与玉簪幸福地相拥在一起……

  后面的一段日子,玉簪和莫青裘每日朝夕相对,白天为动物和小妖们医治伤痛,晚上便在月下修习道术,感情又增进了许多。而且玉簪发现,莫青裘的医术甚至有些深不可测,尤其是在针灸术方面,青裘的许多做法都比自己高明,遂不禁为自己从前自以为是的刚愎自用羞愧万分。然而青裘却丝毫没有在意这些,在他眼中,玉簪永远是胜于一切的。

  经过之前一役,云谣山加强了防范,山中岁月悠悠静好。然而有一天,正当玉簪和青裘在崖上一边替那些药草施肥,一边商量小牧童去向的时候,白猬阿罗忽然来报:山下人世的镇子忽然爆发疫情,很多村民都无缘无故地中毒病倒,白阿嬷责令全部白氏猬族下山救人,不得耽搁。

  于是,玉簪匆忙安排小玉照顾好林籁内的伤患与小牧童,自己则同青裘带上医箱,准备跟随阿罗先一步下山救人。行到云上,玉簪和青裘看到“琪花青龙”正套着耕犁,慢慢地在那里耕烟种瑶草。看到玉簪过来,那“琪花青龙”似是有意回避,将龙头扭向一边,假意没看见玉簪。然而玉簪还是走到青龙身边,轻轻拍着龙背道:“琪花,你的伤好些了吗,要不要我再帮你看看。”那“琪花青龙”低头不语,霎时化作一青衣少年,似有愧疚地对玉簪道:“那日没能救得你们性命,已是不好意思再与你相见了……”说着,便将头一低,转身要走。临了,琪花又忍不住叮嘱玉簪道:“这‘云谣山’不太平了,此后,我也不能再护你们周全,万事要多加小心。”玉簪道:“你是说……”琪花道:“‘云谣山’的劫数到了。”言罢,琪花便转身回去云屋了。一旁的阿罗埋怨道:“这家伙像是知道些什么,可是这么多年了,依然半生不熟的样子,不就是条龙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说着,阿罗便极其不忿地沿着云阶走下去了。

  见玉簪还怔在一旁发愣,青裘不禁安慰道:“该来的终究会来,既然是劫数,我们就万事随缘吧。”玉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知道若非有什么难言之隐,琪花不会轻易说出那样的话。毕竟在往昔的岁月中,正是琪花护佑了云谣山的太平……青裘揽过玉簪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多想,下山救人要紧。玉簪点点头,同青裘一起走下盘旋垂地的云阶。

  路上,阿罗介绍说,此前山下已经疫症渐起,不少百姓都不知何故身中妖毒,更有村民离奇失踪。白阿嬷曾经令阿罗到人世调查情况,有心帮助世人渡过难关,奈何“云谣山”却几番遭受豪猪精的围困,自顾不暇。等阿罗再来看时,人世的村镇已经惨象寰生,几乎白骨遍野,不闻鸡鸣。

  因为处于云上的缘故,“云谣山”的白昼要比凡间多出几个时辰。因而当玉簪几个从云阶上走下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到处都是一片黑漆漆地死寂,连只虫声蛙鸣都听不见。忽然,从那片荒冢堆里飘来一阵幽幽的歌声,玉簪不禁循声望去,可这一望不打紧,竟然惊得玉簪浑身发凉、汗毛倒竖。要说玉簪见过的鬼也不在少数,各种病死、横死、乱七八糟死法的厉鬼也都是见过的,可眼前的这些鬼魂竟是那么地不同寻常:齐齐地被用一根几丈长的铁钎,仿佛穿糖葫芦般地一个个穿在腰间,而且驱赶这些鬼魂的却不是黑白无常,而是玉簪不认得的一位鬼王。

  玉簪心中生惑,遂脚下一个不留神,竟踩到了颗半面女髑髅上。瞬间,几十条长长的蜒蚰从那尚未腐烂殆尽的黑黢黢的眼洞中窸窸窣窣的爬出,吓得玉簪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青裘见状,连忙一手揽过玉簪,另一手施展法术,将前路扫清。走了一会儿,果然从前热热闹闹的巷陌皆不见了人影。青裘、玉簪、阿罗三个在村子里转了一圈,非但人影没见到,连头牲口的影子也都没有看见。

  三个妖精正在纳闷,玉簪忽然看到不知从何处滚来一个藤球,不一会儿,一个孩子出现在他们眼前。玉簪见那孩子身有毒气,正想俯身查看,忽然旁边门里走出个一身缁衣的村妇,像躲瘟疫一般赶紧把孩子抱进了屋,嘴里还不停地对孩子各种训责,临了还充满怨恨地望了玉簪一眼。玉簪此时才发现,那村妇竟然有一双血眼,滴滴嗒嗒地向下淌着血泪,而这双血眼因为那怨毒的目光,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顺着门缝,玉簪清楚地看到里面挤满了村民,甚至还有些鸡鸭牛羊,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在七窍流血。尽管隔着门缝,玉簪还是被扑面而来的空气浊浪呛得连连咳嗽。

  青裘一面拍着玉簪的背,一面仰头看那门上的匾额,上书“二郎神君庙”。青裘见那村民们皆一脸菜色,料其腹中饥馁,故而变出一些吃食,走进庙里。过了一会,青裘走出来,对玉簪和阿罗道:“这村里的人如今已经死去将半了。许多男人和小女孩都无缘无故失踪,活下来的又大多染了瘟疫。有神仙托梦给他们说,呆在神君庙中或可脱得困厄,他们便都聚在这一方小庙之中,祈求护佑。”

  “男人、女孩失踪……”玉簪低头暗忖道:“会不会是什么妖精在害人?”阿罗道:“什么妖精专吃男人和小女孩呢,这一阳一阴,也不对路啊?”“倘若是几个妖精,那便说得通了。”青裘在一旁接道。“啊?几个妖精?”阿罗吃惊的问道。玉簪收回“妖宿草”,道:“是的,妖宿草变幻了七种颜色,说明这里至少有五种妖精。”阿罗道:“七种颜色,不应该是七种妖精吗?”一旁的青裘,来到阿罗身边,认真的望了望阿罗,然后轻拍阿罗的肩膀,慢慢道:“有两种是我们三个的。” 劫妖录(二)云谣屠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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