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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长脸点了点头。

　　这下，那帮人都炸开了锅。纷纷将头凑在一块儿咕咕唧唧开小灶，时不时齐齐瞟上一眼琅幼岐。

　　苏清尘看出来了，上回曾老太爷带来的那一大堆人，没几个有真本事的，包括这回精挑细选带来的，连曾老太爷在那，所有人加一起，业务能力都不如一个长脸。这些人，将长脸的话奉为了真理。

　　这回，她不得不又认真打量起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长脸男人。这人虽长手长脚，个子高得出奇，可行动间，却像一道被风从这头吹到那头的影子，快得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动的。

　　那一帮人凑在一起谈论龙脉，苏清尘却只关心到底能不能找到入墓口。

　　这回，她直接问了长脸，“那您有把握找到入墓口吗？”

　　话落，所有人都停了下来，直直盯着长脸，等他说话，出来琅幼岐，自顾自往石碑的东南面去了。

　　苏清尘急着等长脸回答，也顾不上去去盯着琅幼岐。

　　不想，长脸一脸漠然，没有说话，只淡淡看了一眼苏清尘，转身便顺着琅幼岐消失的方向走了。

　　其余人立马跟上。

　　苏清尘也只好跟着去。

　　一行人，将半片山头都饶了个遍，又回到了石碑前头，错落坐在了地上歇息。

　　所有人都沉默了。

　　被一圈参天树冠挡住的太阳，终于停在了他们头顶正中。

　　苏清尘看了看腕表，“十二点十三了。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曾老太爷和那三个人不说话，脸上都挂着丧气。

　　黑面狠狠将脚尖前一直被他滚来滚去玩的一颗石子“嗖”一下踢得不见了踪影，一直挂着的笑脸也垮了，“本以为有了秣陵，我们没一会儿工夫就能找着入口。没想到他来了也不行。咱们……还能不能……嗨，我就说说。”撞上曾老太爷陡然又冷了好几分的脸，黑面立刻闭了嘴，憨憨笑着，时不时小心翼翼瞧向曾老太爷。

　　还好，这回曾老太爷像是也被说到了心坎里，没有贬斥黑面。

　　所有人都不说话。山羊须从怀里掏出一根旱烟杆子倒过来在自己手背上敲了敲，一点点捻着从布帕子里拿出来的烟丝往里塞，竟刮了根洋火点燃了烟丝，琅幼岐稀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山羊须动作。

　　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齐齐将目光落在山羊须手里的那把烟杆子上，看他从烟嘴那狠嘬了一口，腮帮子松垮的皮肤陷进两个大凹坑，又随着吐出的烟雾，慢慢回填，两腮满足地晕出两朵淡红的云，借着，又嘬了一口，如此反复。

　　所有人，像是终于找到了心灵的寄托般，都看着山羊须吸烟吐烟，慢慢地，大家脸上和眼中的不甘、急躁、和悲观，竟神奇地在泛着苦涩香气的烟雾里沉静了下来。

　　忽然，坐在苏清尘对面，长脸西面的琅幼岐念了一句苏清尘听不懂的诗——

　　“辰为厌日，厌日不可举百事……”

　　突然！

　　曾老太爷立马跳起来，说，“今天不是逢辰日！”

　　又道，“前天也不是！”

　　苏清尘正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时，却见长脸眼中的颜色变了，低着头，忽又看向琅幼岐，似在品咂琅幼岐念的那句诗。

　　琅幼岐说，“正是因为前天和今天都不是厌日，所以无法找到入口。必须在逢辰日，才可以找到墓葬入口所在。”

　　曾老太爷气得跳脚！“胡来！胡来！苏家丫头！你这找的什么人？看过几本堪舆书就敢在这坑蒙拐骗？你当临城曾家没人了是不是？你要找死，也别拖着我们这些人！”

　　他指着琅幼岐的鼻子骂道。

　　眼看焰火气越来越弥漫，苏清尘起身要劝架，可琅幼岐却像铁了心要将这勺油往火里浇。

　　竟说了一句，“不是岛省曾家吗？”

　　“！！！你！你！！”

　　曾老太爷气得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连连倒退，指着琅幼岐鼻子的那根右手食指直发抖。若不是旁边的人拉着，下一秒就要扑过去咬琅幼岐那张破嘴了。

　　苏清尘赶紧跑过去拉住满眼天真的琅幼岐，狠狠拽了拽他的胳膊，小声斥道，“你给我闭嘴！”

　　要知道会有眼前这一幕，她当时该将两拨人分开带来，闹成眼前这样，琅幼岐她都不怕，就怕曾老太爷气得不肯再来。

　　将琅幼岐一把往后一扯，一推，狠着眼威吓住他，然后立马赶到气得快心肌梗塞的曾老太爷面前，急急安抚道，“老太爷你别和孩子一般见识。他确实只看了几本书，平时在家他师父宠着，也没让他出来多跟人接触，说话不中听，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到时候找到了入墓口，还得仰仗你手底下的人，我才能进去不是。您是德高望重的长辈，就不要理会小孩子的蠢话了。”

　　“哼！”曾老太爷将拉着他的人推开，气道，“他可不是蠢话。这是存了心要打我的脸。”

　　“我哪里……嗯。”琅幼岐还想给自己细白，被苏清尘一瞪，猫咪似的垂下了脑袋眨巴着眼不敢再说话。

　　苏清尘又哄了半天，曾老太爷仍然斩钉截铁地说，“这事我是管不了了。你既然请了有用的，就去找他吧。以后也别来找我，告诉姓吴的，也没来敲我的门！咱们走！”

　　曾老太爷呼喝着，山羊须他们自然是没二话就跟上了，倒是长脸，风一样挡在了曾老太爷面前，道，“我看，他说的八成可行。”

　　“什么？！”曾老太爷眯起了眼睛，看了长脸半晌，发现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又想到长脸的能耐，曾老太爷眸光闪烁，嘴唇抿成一条铁线。

　　过了足有两分钟，才很轻地吐出一口压抑的气。重新看向长脸，郑重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苏清尘一听，忙凑近了，盯着长脸还未张开的嘴巴。

　　长脸道，“这墓确实不简单。透着古怪。”

　　长脸眼中，那股恨意，忽然深浓起来，尖锐锐的，像一把沾着血的尖刀，扎向远方的石碑里。

　　曾老太爷也被他眼里之死靡它的恨惊到了，眼里的迟疑，忽然就软化了。

　　苏清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离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琅幼岐在听到长脸的话后，顿时惺惺相惜，高高兴兴凑过来想跟他说话，却一时被他眼里尖锐的情感骇住了，只等到长脸收过脸，琅幼岐这才轻声道，“我也觉得，要进这墓，绝对不能依照堪舆书上趋吉避凶的套路来，既然设计这个墓的人那么标新立异，什么都背着风水来，那我们进墓，也背着书上的话来，什么时候不能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什么地方不能是出口，我们就朝什么地方挖。明天！明天就是厌日！我们就选厌日的辰时！以毒攻毒！”

　　曾老太爷仍是嗤之以鼻，却在见长脸露出认同微笑的时候，不情不愿地撇过头，“那就试试吧。”

　　说着，往出山的路走。

　　走了半天，又气呼呼回头喊道，“苏丫头，你不要供饭吗？躲在后头，是想赖掉我们一顿饭啊？”

　　苏清尘快步上来，淡笑道，“怎么会。想吃什么，我请客。平时想请曾老太爷一起吃饭还不能呢。”

　　她这样恭维，曾老太爷总算挽回了面子，“哼’了一声，终于露了笑脸。

　　出山的时候，苏清尘朝逆行的车道看了一眼。厉怀宸这次没有来，手机上除了那份电子地形图也没有其余的留言。

　　这顿饭，曾老太爷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只在他们家巷子里找了一家邻居开的小饭馆，点了些家常菜，又叫了两瓶二锅头，一瓶黄酒，一包软烟，和山羊须他们几个吃菜就酒，烟味挤在狭小的只用木板隔开的小包间里，熏得呛人。

　　苏清尘陪着好容易吃到上蔬菜，托口去洗手间，赶紧逃了出去透气。

　　到门口换气，站了七八分钟，怕曾老太爷迁咎，在吧台要了一瓶白开水又回到了包房。

　　她回去，曾老太爷本和山羊须吹着水，见她回来，大着嗓门打趣，“我还以为你跑单了呢。”

　　埋汰完，又继续跟山羊须哥俩好地碰杯，嘬着烟，吹着牛。

　　又喝了半个多小时，酒也干了，烟也空了，盘子里也空了，曾老太爷这才和山羊须互相搀着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回家。”

　　而对面的琅幼岐早醉得吐了两回，正趴在桌上睡觉，滴酒未沾的长脸拖着琅幼岐走在人群后，出了小饭馆。

　　将琅幼岐塞进苏清尘的车里，始终惜字如金的长脸，犹豫再三，问了苏清尘，“他是哪派的？哪里人？”

　　苏清尘一时没有理解长脸的话，消化半天，才明白长脸这是把琅幼岐当成同行了。忙解释，“他不是你们这个圈的，只是听他师父说，他从小喜欢看那些书，也有些天分。至于门派，他是玲珑瓷郎家的后人，其余我就不知道了。”

　　长脸没有说话，垂了脸。

　　后头醉醺醺的曾老太爷扯高了嗓门摇头晃脑地乱喊，“秣陵……秣陵！”

　　长脸对苏清尘道，“好好照顾他。”便过了马路向曾老太爷走去，虽一路跟着，却始终跟曾老太爷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他听曾老太爷的吩咐，但曾老太爷却很畏惧长脸的能力。

　　苏清尘看了一会儿，理不清他们的关系，上了车，便将车子掉头开走了。

　　看着后排将红脸埋进座椅角落趴着呼呼大睡的琅幼岐，苏清尘一时不知道该把他安顿在哪。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