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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尽。

　　一早，苏清尘的手机闹钟还没响，女佣就来报，说李颖急访！

　　她匆匆干下楼，正见李颖满头大汗地站在楼梯口。

　　一见她，也不顾苏清尘还穿着睡衣，竟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苏清尘与李颖共事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李颖慌张成这样。

　　思及这一夜，自己睡得也不甚安稳，心下越紧，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

　　脑中各色可能发生的大事，争先恐后地跳出来。

　　却不及眼前发生的这件，来得让她颓废气愤！

　　苏清尘瞳孔来回收放，盛怒弥跃。

　　双唇抿得极紧，几乎快要瞧不出缝隙来，只偶尔，两腮的肌肉跳动着向外鼓张。

　　双掌，已紧握成了双拳！

　　站在她身后的李颖也不敢捂住鼻子，只能秉着呼吸，实在缺氧到了极点，才强忍着吸一口仍残留浓浓化工气味的空气。

　　目光所到之处，每一颗树，都是漆黑的，进了正门，过了甬道，走到祈海度假村最易以为傲，霸屏热搜网红景点的后花园，苏清尘终于忍不住。

　　破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始终跟在她一米开外的度假村经理，一道闪电般麻溜赶上来。

　　弓着腰，快语解释，“苏代表，是咱们背后那家废工厂！原来是家旧化工厂。前些年就因为排放问题影响了周围人的生活，被举报关闭了，这么多年一直废着，住些野猫野狗，咱们也没注意什么时候又开工了。早上天一亮，一看这……派人去一查，才知道，化工厂昨天白天就悄默声开工了。”

　　“咱们这是海边，白天的风，是从海上往岸上吹，可到了夜里，风却是从岸上往海那头吹。咱们比它更靠海，化工厂在咱们背后，排出来的废气，可不就从咱们头顶往海那边吹么。后勤已经去买加强水管了，这些落下来的黑灰，能弄干净。可……”

　　经理意有所指地往化工厂的方向瞧去。“这源头不解决，咱们也不能每天早上就给他们收拾烂摊子。而且这味儿，一早就有客人投诉了。”

　　苏清尘面结薄霜，远远见着工作人员抱着水管子跑过来。

　　“苏代表，您站得远些，别弄湿了您和李秘书的衣裳。”

　　经理在前头领着，带苏清尘和李颖到了一处荫庇，相对干净的地方站着。

　　好在在加强水管的一通冲刷下，后花园除了花叶掉了许多在地上，整体环境美观没有受损。喷泉也启动了反冲洗系统，重新换上了干净水。

　　连着度假村外头的大石头，门前同道路两旁的树，一番大清洗完毕，堪堪才早上八点。

　　经理大吁了一口气，宽慰自己，亦宽慰苏清尘，“好在客人们都还未起来，投诉的那几个我们已经安抚好了，给了一次淡季的半价入住机会，客人很高兴，对咱们的声誉没有影响。可明天……”

　　这是经理除了早上收到消息以外，第二次复杂又怨恨地望向那家化工厂。

　　“下周，可就是布莱德·泰勒和小甜甜的婚礼了。下午，婚礼现场的玫瑰长甬就要开始挂蕾丝纱幔了，因为客户硬性要求是室外婚礼，长甬高度也在2.5米以上，如果要全部用塑料膜额外包裹遮挡住，翌日再拆，工程实在太耗大，会拖慢进度，婚礼前，必须预留三天用来布置新鲜的空运坦桑尼亚玫瑰。苏代表，您看，下午，还需要照原计划布置现场吗？”

　　经理试探地问道。一时，也没了主意。

　　“按原计划。”苏清尘斩钉截铁道。“另外，确保空运的玫瑰数量和品质。这次的婚礼不同于F国长公主的封闭式婚礼。这次的主角是好莱坞两大顶流巨星，全世界的媒体都会跟踪报道，除了安保问题必须升级，所有的细节都要近乎完美，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都要完美得足够可以用作广告拍摄。这是E.C度假村，史无前例的一次大广告。”

　　苏清尘转头看向暗抽一口气的经理。“知道吗？”

　　“知道！知道！”经理忙立定，连连点头！

　　心中正思量，苏清尘所谓的精致到每一片树叶、每一朵花到底是什么样一个概念。

　　忽听苏清尘指着眼前那些被加强水管冲得油亮却消瘦的绿植，道，“这些绿植和鲜花都已经不能用了。准备好新的，放在花房，等化工厂的事一解决，立刻把所有的花和树都重新换掉。”

　　“所有！？”经理瞪大了眼。

　　“对。所有。你也不想影响因为一点小细节，被媒体抓到把柄吧？度假村年底的分红的涨幅，就看这场婚礼了。告诉所有员工，这场婚礼办好了，所有人，不论职位，年终奖涨30%，额外附赠一次国外七日游，免税店购物报销20%。”

　　“诶！！？”

　　连李颖都眼冒绿光了。

　　经理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去通知这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了。

　　最后一批收拾残局的工人拎着工具离开后，苏清尘和李颖走在湿漉漉的甬道上。

　　湿润的泥土芳香，代替了原先呛人的化工气味。

　　李颖收起手机，“官方那边说这家化工厂十分复杂，从二十年前开始，法人代表便换了三个，前几年被人举报关闭后，地皮也易了两回主，暂时查不到具体持有人的信息。他们说得空会受理的，有了消息再联系我。”

　　苏清尘微微冷笑，不再对这头报希望。

　　忽然瞧见一名打扮利落，着一身黑色OL套装的女客户从对面回廊走向餐厅。侧颜轮廓干练，神容高贵。

　　心中，忽然跃过一个人。

　　转头对李颖道，“何氏曾副董的电话，发到我手机上。”又道，“这么早，还没吃早饭吧？我们去餐厅。”

　　李颖正闷头找电话，忽听苏清尘提到去吃早饭，还未缓过神来，便被苏清尘拉到了餐厅，在一名黑衣贵妇旁边，临海一侧靠窗的位子坐下。

　　虽然是自助餐厅，但苏清尘和李颖身份特殊，才进餐厅，便有伶俐的工作人员瞅见了，拿了今日的菜单目录，请他们点菜。

　　苏清尘随便点了几样。李颖附议。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的核桃木色餐桌上，依次摆上工作人员火速送来的两碗牛肉山药小米粥，一碟酥脆温香的烤奶酪面包片。

　　尚有一份天妇罗薄荷酥刚拖了面糊，赶着现炸，很快也加急送了过来。

　　李颖一心惦记着善后工作，虽饥肠空荡，可面前的事物半点勾不住她的心，如坐针毡地望着悠闲吃早点的苏清尘，欲言又止。

　　苏清尘笑着夹了一块青翠的薄荷酥放到李颖面前的碟子里，宽慰道，“等你吃完了这顿早餐，中午，还得陪我们的救兵再吃一顿中饭呢。”

　　李颖双眸炯亮，“谁？苏代表你想到解决化工厂问题的办法了？”

　　苏清尘笑了笑，只舒声道了句“快吃，吃饱了好跟我去讨救兵。”便低头吃着自己面前的餐点。

　　李颖见苏清尘这样老神在在，料定苏清尘已经胸有成竹，有了百分百管用的对策，心下一舒，突然发觉自己饿得前胸贴了后背，忙风卷一空，把自己那份食物吃得干干净净。

　　一放筷子，便连忙起身催促，“苏代表，咱们走吧。”

　　苏清尘望了望沿窗另一头的黑衣贵妇，见她放下咖啡杯，拿了餐巾擦嘴角，苏清尘浅勾唇隅，不紧不慢地起身，跟在火急火燎的李颖身后，向出口去，“好，不过，不用走得那样急。”

　　“什么？”李颖一心想着赶紧去见那个救兵，脚下恨不得插上一对翅膀，听苏代表在后头还在慢声细语说着不急，急得她猛然回头，却见苏清尘淡笑着伸手扶住李颖的肩膀，提醒道，“小心撞到人。”

　　视线，正笑盈盈望着李颖背后。

　　李颖回头，竟瞧见刚入股苏氏的何氏副董曾灵。诧道，“曾副董？”

　　曾灵淡笑着冲李颖点点头，目光落在苏清尘脸上，雍容淡雅地笑问，“苏代表是来视察食品安全，还是来看看今天的祈海是黑的还是蓝的？”

　　李颖一怔，转头去看苏清尘。

　　苏清尘却半点不惊，仍旧笑语晏晏，携着曾灵朝餐厅大门缓去，“曾董清晨的一通投诉电话，名为投诉，实为提醒，让我们多了善后的时机，为了表达谢意，中午我请曾董喝杯咖啡如何？”

　　“曲氏的罗勒咖啡。”曾灵这么久以来，始终挂念的，还是苏清尘的手艺，“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尝一尝苏代表的手艺。”

　　“当然。”苏清尘笑着推开玻璃大门，让曾灵先行，“我先前还私藏了一个自己乱搭的配方，曾董一块儿尝尝？”

　　曾灵笑道，“看来这忙，我是不帮都不行了。”

　　李颖越听，脑门上的雾水越密，不知道苏清尘同曾灵在说什么，只好快步赶上去，替他们开车。

　　借了曲氏咖啡馆的一间私密包间，侍应特端了一套咖啡器具供在宽大的矮桌上。

　　曾灵靠着沙发扶手，闻着满室浓郁勾人的咖啡香气，半臂陷在柔软如厚云的靠垫里，看着对面的苏清尘不疾不徐地烹调咖啡。

　　她双目一瞬不瞬，嘴角噙着柔软高矜的笑，“这剂量和手法，我可都看进脑子里了，以后我在家自己烹调，曲华阳可不能来要专利费了。”

　　棕醇的浓淬咖啡液从过滤壶中一线注入斑彩描金的杯子里，香气益发浓郁醉人。

　　苏清尘配好一杯，端给曾灵。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