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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身拿了茶几边的那只小茶罐放在手里转着把玩，上头的缂丝花样别致，竟不是普通的重复吉祥图案，也非花鸟鱼虫，而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南赵刘松年的《撵茶图》，同是缂丝缎面做的厚厚的盖子上，也并没有做累赘的提手，只巧妙地做了两个小小的凹坑，手指尖可以扣在两端将盖子拔起，上头又是刘松年的另一幅斗茶图卷，都是原图古朴的敦煌彩墨色，当真惟妙惟肖，将春茶从采摘到烘焙到市售斗卖的流程都集于一只还没她手掌长的罐子上，可见这二两茶，又是怎样金贵。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不过，我要是拿回去也炒虾仁儿，厉总可别心疼。”她难得俏皮地打趣他。说完，自己都笑了。

　　厉怀宸笑道，“这么点，也炒不出什么，待会儿我让项目部就来年的茶业投资风向，给这家茶场做个审计，看可以投入多少，明年，至少可以让你连吃上三个月的露翆炒虾仁。这些，就泡着解渴吧。”

　　“……”苏清尘将茶叶罐放回茶几上，嘴角有不明深意的古怪的笑，“厉总真是大手笔。我连想都不敢想，这样奢靡的事。”

　　“倒不是奢靡。”厉怀宸说罢，不再说话，走回办公桌，背对苏清尘，从桌上挪下一沓文件，拿了面上的一小沓走回来，递给苏清尘，“这是今年厉棠旗下投资的最大的三家茶厂今年春茶的盈利数据。”

　　他道，“这三家，是从我……爷爷退任之后便收入厉棠的，前十年，一直是茶业行里首屈一指的金牌茶，每年的茶博会都能拿上几块金银奖牌，但从前年开始，便不大景气，去年年底审计董事会便已经有了撤销投资的提案，但……碍于一些原因，没有实际施行，今年春茶，却比去年的收益还少了30%，我已经下了撤资的决定，但厉棠向来涉足各行各业，如果平白退出茶业，对厉棠会有很大的影响，不止外界会有诸多猜测，每年至少会因为蝴蝶效应损失盈利3亿M金以上。这款露翆确实不错，不喜欢绿茶是我的个人喜好，并不妨碍我对它的市场价值评估。”

　　苏清尘翻阅着茶行的收银月结，“今年春茶才投入市场两个月，哪怕是抢收，也不过两个半月，盈利不多，并不能代表夏季的盈利不会增长，毕竟绿茶旺季在夏，并不在春。但这三年内的数据，差额实在是大，而且和同行业里口碑不如它的，还差上一大截，这实在……”

　　“是有鬼，是吧？”厉怀宸接了她的话茬。

　　苏清尘抬头，正见他的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嘲讽。

　　心下，便明了了。

　　问，“可照厉棠这样的规模，对于旗下投入的产业。不可能没有专人去做市场调查啊。不可能单以茶厂的人提交的数据为准吧？”

　　她想了想，“上次我和云暖风眠去厉棠国际购物中心，还遇到厉棠的人过来做口碑调查，而且，购物中心里，似乎经常看到厉棠国际里的工作人员在协管。茶厂，不是这样吗？”

　　厉怀宸笑道，“你倒是看得仔细。确实，厉棠旗下的每一个产业，都有厉棠的人明里暗里安插在里头，每个月都会轮流让厉棠总部的人下派协管，不过……”

　　他缓缓叹了口气，似乎有很大的无奈。

　　苏清尘还是头一回见到厉怀宸还有这种身不由己的怅然表情。

　　他只敷衍了一句，“茶厂不一样。”

　　语罢，便烦躁地拿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杯口才离嘴唇，又凑了上去，将杯中的茶水喝了个干净。

　　“哦。”苏清尘没再问。

　　看了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你该准备下午的工作了吧？那我先走了。”

　　“好。我送你。”厉怀宸站起来。

　　苏清尘随后站起来，一手手机，一手茶罐，突然有点后悔，之前应该把包拿上来。

　　却不想厉怀宸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只墨绿色做工精致非常的手提包，拿了她手里的东西装进去，又将包的提手挂在她还悬空的手腕上。“走吧。”

　　话音甫落，他已经开了办公室门，出去了。

　　苏清尘看着腕上两截短链条处还包着棉纸和胶布的簇新的手提包，动了动腕子，这包还挺好看。

　　她追上去，道。“谢了。”

　　途径秘书处的时候，季白看着苏清尘手腕上挂的墨绿包，眼都直了，“这不是……”

　　苏清尘刚想问‘这不是什么？’前头厉怀宸按下的电梯已开了门。

　　厉怀宸站在电梯里看着她，一手还拦在一侧电梯门后，苏清尘忙小跑着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苏清尘又看了看手上的包，想到季白刚才的欲言又止和古怪的眼神，思虑再三，才开口问厉怀宸。

　　“这包……”

　　“喜欢吗？”厉怀宸直接问。

　　“喜欢啊。这么好看的包。”苏清尘诚实道。

　　厉怀宸唇角微勾起弧度，“喜欢就留着。下次要是再有人把送我奶奶的东西迂回往我这送，我让季白打包好，你过来自提。”

　　苏清尘这会儿明白了，为什么季白的反应那么古怪，“这是人家送给厉老夫人的？”那她怎么能昧下啊。

　　连忙将包从腕上退下来，要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

　　厉怀宸却按下她的手，“我奶奶正是不想收，那些人走后门无望，才送到了我这，让我做这个中间人。既然他们想送，我自然不能驳他们面子送他们原路提回去。休息室里还有几个，但都太媚俗，配不上你，回头我让季白扔了，再有好的，你自己过来拿。我要它干什么？”

　　苏清尘想了想，“如果你真要扔，就留着，下次我来拿，去二手店卖了，还能把钱捐给希望工程。能送给厉老夫人的，自然是顶贵的东西，何必糟蹋。”

　　“行。”电梯在一楼开了门。

　　厉怀宸没有出去，“不送了。”

　　“谢谢。”苏清尘顺口道。

　　除了电梯门，又突然回过头，笑着摇了摇手腕，“还有你的包。我很喜欢。”

　　她转身离开，突然看到前方的前台小姐，看着她身后，表情惊恐。

　　苏清尘回头看去，看到电梯门正巧关得严丝合缝。

　　朝惊魂未定的前台小姐点了点头，她又回了云城。下午，公司还有许多事。

　　苏清尘前脚刚踏出厉棠国际的自动伸缩门，前台小姐便赶紧拉住刚从洗手间回来的另一个前台，小声急道，“你知道我刚看到什么了吗？！我看到总裁笑了！总裁他竟然笑了！！”

　　“妈呀。把你吓坏了吧？”另一前台赶紧抱住同事拍了怕她的后背。

　　“不止吓坏了，我还荡漾了……”

　　“滚！”

　　苏清尘刚回到云城顶楼，李颖一见到她，连忙跑过来，刚张开嘴，忽然又警惕地看了身后，示意苏清尘进董事长办公室再说。

　　两人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关了门，李颖道，“苏代表，楼镇刚发来消息，说William和苏何鸾的股份增长已经停止了。目前，苏何鸾收了3%散股，总计持股率33%；William……他竟然收到了7%的散股，现在持股率32%，只比苏何鸾少了1%。而您……”

　　李颖有些为难地看着苏清尘。

　　苏清尘自己道，“我目前是多少？”

　　李颖道，“楼镇说，剩下的5%的股权，在一个H国的女人手里，已经知道是谁了，他也上门去游说过，但是对方无论多高的价格，都不肯卖。”

　　“这也是William和苏何鸾的持股率再也上不去的原因……”苏清尘喃喃道。“现在我们三人的总持股率已经高达95%。那个女人手里的5%的股权，是目前仅剩的散股。如果她执意不肯抛，那苏何鸾就会是我们之中持股率最高的人。”

　　虽然只比William高了1%，比他多了3%，可这毫厘之差，却决定了苏何鸾会是他们之中最大的股东，无论他们有任何动向，只要持股率不变，都无法在境外公司干得过他苏何鸾。

　　“楼镇说了没有，那5%的持股人叫什么？”苏清尘问。

　　李颖道，“听说叫Annabelle·Li.是个家庭主妇。平时都会收一些小额的冷门股票在手里，等着爆冷。但是眼光精准，每次都能大赚一笔，为此，五年里就把郊外的普通公寓换成了大庄园。”

　　“家庭主妇……”苏清尘思忖道，“五年，那可真是眼光奇准。”

　　她转身，拍了拍沙发上躺着的李二狗脸上的那份公司规章制度，“去查查，这个安娜贝拉·李，是什么人。背后又有什么大人物没有。”

　　“呵呼——”

　　李二狗不耐烦地扯下脸上的苏氏规章制度，满脸写满了不耐烦，朝苏清尘和她身后的李颖翻了个白眼，翻身起床，开门出去，过了半个小时，回来了。

　　将一张很薄的A4纸扔到苏清尘桌上，回到沙发，继续盖上规章制度，睡觉。

　　“Tina？”苏清尘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安娜贝拉·李，背后的人竟然会是早被她遗忘的Tina。

　　上面还写着，如今Tina和她的丈夫，正好带着得了重病的孩子来到了厉城，但她在机场的身份，却是用的安娜贝拉·李的身份护照。

　　她想，Tina必然是为了找修齐求医，这才来到了厉城。

　　她扬声问李二狗，“她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