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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自嘲地笑出声来。她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个节骨眼了，还有心思去钻在这些无用的东西里。

　　厉怀宸没有再追问她来这的目的，也没有八卦她为什么突然发笑。

　　只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她，“先去我办公室，密码是云暖风眠的生日。一个小时，会议结束我就过来。”

　　说着，直接将办公室门卡塞到苏清尘手里，大步流星地走了。

　　苏清尘进了厉怀宸的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坐到季白后来沏给她的茶都沉淀出褐色了，厉怀宸才前呼后拥地回了办公室。背后，乌殃殃一大片厉棠副总级别以上的高管。

　　进门的时候，因为有厉怀宸挡在前面，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苏清尘，还在有条不紊地汇报着工作，可厉怀宸越往前走，苏清尘微惊的脸便渐渐露在了他们面前。

　　突然，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连冷气吹拂的比呼吸还轻细的声音都消失了。

　　苏清尘忙站起来，对众人微微点头，便要出去，却被走到她面前的厉怀宸按回了沙发上。

　　他回头对诸高管道，“继续。”

　　又弯身沉茶几各层抽出两本最近的国际财经杂志放到苏清尘怀里。

　　继而，往自己西位的办公桌走去。

　　进门时正在汇报的那个高管片刻愣神都没有，毫无间隙地继续之前的话题，拔步跟了上去，其余高管亦如此。

　　没有人因为苏清尘存在而对会议内容有所隐瞒，亦没有人因为苏清尘翻阅杂志的声音而回头八卦，两个区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进行着各自的活动。

　　西面的会议大概进行了40分钟，诸位主管便走了，临走前，都向苏清尘报以友好又恭敬的微笑。

　　苏清尘放下杂志，对他们一一报以微笑颔首。

　　当最后一个人走出办公室门，在外头将门关上之际，苏清尘朝厉怀宸走去，“你不该让我在这，厉棠下面半年的投资风向，我可多都听见了。”

　　厉怀宸正在整理中途季白送来的前会议总结，听到她的话，抬起头来，面无波澜道，“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苏清尘也不知道。

　　愣愣看着厉怀宸，突然，心里那团压抑了一个小时又四十分钟的火，又突然蹿腾起来，搅得她很是烦躁。

　　她走回到沙发前，将沙发上的几本杂志随手放到茶几上，坐在仍暖和着的座位上。

　　掏出手机，百无聊赖地翻动着。

　　过了一会儿，又将手机放到沙发上，表情凝重道，“William和苏何鸾察觉到了楼镇的收购计划，已经在疯狂收购其余散股。”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这个让她压抑又烦躁的心结。

　　厉怀宸放下手里的镶蓝宝钢笔，步调不疾不徐地走到她身旁，从高向下看着她。“所以呢？”

　　所以呢？

　　苏清尘又再次在心里重复厉怀宸的问话。

　　她木然很久，才叹道，“我让楼镇见机收购散股，随时打探William和苏何鸾的实时持股率，可是……”

　　“我心里并不知道接下来到底应该用什么方针，才能保持不败之地。”

　　说完，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终于说出来了。终于，愿意对旁人示弱了。

　　在李颖面前，在李二狗面前，在数百苏氏员工包括苏何鸾面前，她都必须随时强撑着自己的骄傲和优秀，可其实，她并没有那样强大，至少，没有24小时都那样的强大。她很累，却又没有任何人能够让她安心地示弱，更没有多少人能够在她示弱之后，替她出一个万全之策去抵御，她深知这一点，所以，并不敢示弱，不愿去做无用功。

　　厉怀宸倒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强者，但他们之间，却似乎永远隔着一座天塔，厉怀宸在塔尖，她在塔顶，隔着那么多层的楼梯，隔着那么缥缈的云层，让她如何敢与她坦露自己的最卑微？

　　可今天，好像原先的东西，都在一点点重新瓦解，重新塑立。

　　她看着厉怀宸向她走近一步，感觉着左侧的沙发一点点凹陷下去，温暖，一股淡淡却又扎实的温暖，在她的左侧立起了一道围墙，她突然有些脱力，身体快速疲软。

　　她眨了一下眼睛，眼中强撑的坚实慢慢融化去。

　　她有点像想睡觉，哪怕闭一会儿眼睛也好。

　　“送一杯热牛奶进来。”厉怀宸打了个电话。

　　很快，季白送了一杯热牛奶进来，看了苏清尘一眼，又快速离开，在外面带上门后，在门把手上，挂了一块，“闲人免入”的示警牌。

　　“喝完休息一会儿。”厉怀宸将牛奶递到苏清尘手里。

　　苏清尘接过，一口接一口地饮尽。

　　当最后一滴牛奶滑下她的喉头，一股沉重的睡意袭来，她慢慢覆上眼皮，厉怀宸接了她手里的空杯，将她顺势放倒在沙发上。

　　苏清尘只感觉自己被一股带着浓奶香的雾包裹着，底下有柔软的云层将她一点点拖高，她悬在天空之中，五彩的光明温温柔柔地盖在她身上，像一条轻得没有重量的被子。

　　她从未这样困过，从未像此刻一样在睡梦中美好得不愿醒来。

　　厉怀宸看着她，见她脸上的疲惫和沉重一点点退散，看到她的嘴角慢慢挂起甜美的笑容，心里，像是突然被塞了一把盈着暖香的蓬松的棉花团。

　　他拿出季白以前给他准备的午睡用的毛毯，动作轻柔地抖开，盖在她身上。

　　见她像个孩子似的软萌地抱紧怀里的毛茸茸的毯子，脸蹭着沙发继续睡去，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挂了浅浅的温柔，锐利的眸光，被从百叶窗的缝隙透过来的几缕阳光照得无比柔软。

　　回到办公桌前，他让季白把面前办公桌上打印的前会议总结的电子版发给自己，又让季白进来，把高管留下的项目用静音鼠标将总计超过百页的项目企划书拿出去，扫描成电子版发到自己邮箱。

　　季白进来的时候面容恭敬，背过身去，看着沙发上睡得香甜的苏清尘，唬下脸吐了吐舌头。默默回去，拆下订书针，又一本本归类好，一页页扫描出来，上传，再按提交企划的主管的名字和项目地段，重新设置标题，单独生成附件，搞了将近大半个钟头，才能打包发到厉怀宸的邮箱里。

　　又按厉怀宸的吩咐，将办公室的中央空调温度调高了三度。

　　季白很是嫉妒苏清尘，如果他是个女人，被总裁这样无微不至地宠着照应着，那该是怎样华丽的人生啊。

　　12点吃饭，11:20的时候，总裁办里又打到内线，让去花园豪生定两人份的豪华外卖送过来，荤素搭配，要有甜点，有水果，还要有一个酸奶。

　　“嗯。”季白面瘫着应着，看着私人邮箱里，总裁刚把所有企划和会议内容都做好标注和整改方向意见密密麻麻的数百页电子文档发给自己，竟然还能抽出空来关心落实到苏代表一份外卖要不要酸奶……

　　他的嫉妒，突然又没了。

　　只希望，下辈子投胎，做个拥有和苏代表不一样八字命格的女人！

　　吃完午餐，苏清尘除了有些因为吃得太撑暂时脑供血不足外，整个人都像终于充满电一样，眼神也重新灌满了睿智从容。

　　季白进来收餐盘，将一个盛着一壶茶和两只窑杯的茶盘放到茶几上，正要去拎茶壶给他们倒水，苏清尘接过茶壶道，“你去，我来。你自己吃了吗？”

　　季白脸上原先微微的怨念，突然变成了乖巧，巴巴道，“吃了。和你们的一样。”又看了一眼厉怀宸，弱弱道。“总裁报销。”其实厉怀宸并没有这个指示。

　　“嗯。你去午休吧。”厉怀宸淡道，接了苏清尘递过来的一杯茶。

　　季白脸上的笑容更狗腿得意了，收拾了餐盘就出去，带上了门。

　　门把手上的挂牌，仍旧没动。

　　门关上的瞬间，苏清尘第二杯茶叶倒好了。

　　她捧在手心里，看着氤氲的茶气浮在杯口，明黄如灵珀的茶汤里竟有羽毛一样的波纹，仿佛是一只翠鸟长长的羽毛，拖在清晨如镜的湖面上画出了羽痕，而且，这羽痕经久不散，她握着茶盏的手轻轻动一动，那痕便像活了一样，团在杯沿内游曳不止，苏清看得清奇，不由朦胧发笑。

　　厉怀宸见了，道，“这是露翆。今年新出的茶，说是嫁接了两颗千年前的旧种茶，才得了这二两，统共就一罐子。”

　　说着，走到办公室西北角的茶台前，从地下拿了一个锦盒出来，扔了那盒子，将里头一罐用缂丝缎面做成的厚厚的棉套子裹着的一只小罐子拿了，递给苏清尘。

　　苏清尘接过，笑着放到茶几上。

　　厉怀宸道，“我不喝绿茶。放着也是占位子，今年他们送了不少，都让季白拿去给他姐夫炒虾仁了。”

　　“炒虾仁？”苏清尘问，“他姐夫是厨子？”

　　厉怀宸：“你今天吃的，就是他姐夫做的。”

　　“花园豪生啊？”她倒没听季白说过，他姐夫竟然还是花园豪生的大厨。

　　厉怀宸拿了茶壶起来，给两人各添了半杯茶，“花园豪生是他姐夫独资的。上了轨道，就不大亲自动手了，但是季白开口，他姐夫也不会让别的人来糊弄。”

　　“哦，这样啊。”原来是花园豪生的大东家。

　　“嗯。”厉怀宸道，“以后你要吃什么，就打电话给季白，他会安排的。送去云城，也不远。记厉棠的账上就可。”

　　苏清尘挑了挑眉，没有接他这个话茬，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