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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老太爷只给长脸瞧，见长脸只淡淡看了一眼就没什么兴致地撇开脸，曾老太爷急了，跑到目前，指给他看，“就是这个！你看他……麻麻的！你看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苏清尘也被挑起了好奇心，走了看，只看到那个恶鬼手臂被什么细长的东西缠着，仔细看了看，“像铁链，但又……”

　　“更像洛阳铲！麻麻的！”曾老太爷连连爆粗口，更脏的苏清尘都不愿意往耳朵里放。

　　他在那骂着，苏清尘和长脸看着。

　　虽然知道曾老太爷这个人向来粗俗，可苏清尘从来想过，除了脾气和偷鸡摸狗的伎俩，这老头肚子里九十多年来攒的最多的就是脏话。他是什么脏就骂什么，什么不堪入耳，他就捡什么来说。

　　苏清尘听到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劝道，“别说了。好歹，这是人家的墓地。你……你这样不太好。”

　　“麻麻的！老子连他坟都扒了，还怕好不好？他这是从一千多以前开始就在诅咒我们所有盗墓的啊。我们盗墓的刨他家祖坟了？我们也是为了混口饭吃！祖传的手艺！碍着他什么了？这么咒我们！人老阎王还分什么地狱关什么人呢，他是把我们盗墓的挨个往十八层地狱放啊！刨他家祖坟了？！刨他家祖坟了！？”

　　苏清尘自动闭起耳朵，默默朝前走着。

　　长脸拎着梗着脖子回头冲壁画咒骂的曾老太爷兀自在前走着。

　　依然是每隔十米，就是两幅相对的类似的图画。

　　曾老太爷足骂了一个多钟头，最后声嘶力竭，瘫在半空着连抬脖子的力气都没了，全靠长脸将他腾空拎着，提溜着走。

　　“麻……麻的……刨……刨他家祖坟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曾老太爷仍不爱惜自己的口水，仍旧嗒着两张嘴皮子，在喉咙里骂着。

　　苏清尘和长脸已经不再劝他了。

　　又朝前拐了三个直角，终于走到了墓地的尽头。

　　长脸将曾老太爷往墙边一拎，一放，任由他靠着墙滑坐到地上。

　　苏清尘停下来，问长脸，“没路了？”

　　除了回头的路，眼前只有一面花色斑驳，凹凸不平的石壁。

　　长脸没有说话，在石壁四周选择性地有规律地摩挲着。直到食指从两面墙的折线一路摸下去，突然摸到一个圆形四周隐约有发丝样细的缝隙时，停了下来。

　　他的食指指腹，像跳舞似的在那处圆形周围，快速点按着，像在画画，更像是以指腹走着阵法，苏清尘不懂，只觉得他的手势快得像一道虚影，根本看不清他点过哪里，哪有又重复走过，直到他走势顿停，又在那处圆形正中央猛力按了下去。

　　“簌簌簌簌！”

　　整个墓室突然摇晃起来！

　　“地震了？！啊！”曾老太爷突然一个机灵，陡然睁开眼，想要爬起来，背后却突然一空，人往后一跌，背后的石壁竟然像自动门一般突然撤进了另一边石壁里！

　　“哎唷！我的腰！”老头像个球似的在密室里滚了一大圈，才停了下去。揉着腰直“哎呦”。

　　苏清尘赶紧去扶他，长脸却比她更快，身形一闪，便将曾老太爷搀扶起来了，苏清尘都没看到他是怎么从另一侧石壁走过来的，已然看到曾老太爷站在长脸身前拉长了脸拍着身上的灰，虽然，他自己身上的泥倒因为摔了一跤将地面弄脏了。

　　地上，是比外墓室的石砖更细腻的一种石头切成的四角极方正的砖，质地莹润，比大理石细腻，却不如岫玉光滑，苏清尘在进入苏氏后也算是见多了各类石头和相关的书籍，却没有见过这种质地的石材。

　　曾老太爷转了一圈，这里很宽敞，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前头却又没路了。

　　他恨道，“这主儿可真好笑，修这么个密室，却什么都不放，连墙上都光秃秃的，秣陵快找找机关，这么几步一个关口，还真是个麻烦的主儿，诸侯墓我也去过不少，没一个像他这样从入口就这样费心折腾人的。哎，你说，这么个刁钻玩意儿，会长什么样？我想也是个歪瓜裂枣，待会儿我非要掀开他的棺材板好好看看他的鸟样……”

　　曾老太爷满屋子翻看，嘴里叽里咕噜絮叨着，只要他不再骂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苏清尘也懒得去阻止他。

　　她跟在长脸后头，看着他径直走到左侧的石壁前，先从依稀像细缝的地方开始一点点摸索，又大刀阔斧地将整个掌心贴在石壁上，虚空画了个多角形，苏清尘看着，觉得有些像电视里道士们用的降妖的八卦镜的轮廓。

　　曾老太爷逛菜市场似的东看看西摸摸，突然蹲在地上，用巴掌涂开角落的灰尘，底下竟露出一个不规则的白色的轮廓来，与旁边的地面大相径庭。

　　他乐得大喊，“秣陵你快过来！老子找着了！”

　　长脸将手里的八卦画完了，没什么收获，才折身走到蹲在地上的曾老太爷后头，苏清尘前头，往地上一看，又转身将密室四个角都看了一遍，淡道，“这是守墓四神兽的石像在石砖上压了千年留下的印记，你去讲四角的灰都掸开，便可以看到它们的基座都朝向这石室正中央。”

　　曾老太爷脚后跟一用力，整个人竟飞弹起来，立时站直，双目精亮，苏清尘头顶的矿灯把他的眸子一照，竟像猫眼在夜里似的，竟能发出泛着暗绿的光，苏清尘一害怕，连连倒退，脚后跟竟踩到了一处比其他石砖更高的地方。

　　因为地上尽是灰尘，他们刚进来只盯着石壁看，一点也没注意到石室正中央，竟凸起一大块。

　　她回身去看，长脸道，“这正中央的基石原先应该还放了一个大型棺椁，照那时的墓葬规格，应该是墓主人手下最得力的将军一家。”

　　“一家？！”苏清尘感觉后脖子那突然一寒，冷得像有一个鬼摸了她后脖子一把，寒浸浸地叫她周身都发起毛来。

　　她想了想，又松了一口气，问又走回到左侧石壁的长脸，“是那个将军的名字叫‘一家’吧？”

　　“是那个将军的一家子，就是他全家妻儿。”将石室四个角落的灰尘都掸干净，确定有四个巨石压过的痕迹，曾老太爷拍拍手，走到苏清尘面前，蹲下去，将中央微起的基石掸开灰尘，露出雕花精美的基石原貌。

　　他全神贯注，全心感叹手下的花纹有多精美，如果敲下来卖出去市场价值几何，苏清尘却被他的话往心房里灌了一口冰水。

　　她有些颤抖道。“是活着的吗？”

　　虽问着，心里已起了一片望不到边的荒芜。

　　曾老太爷使劲擦着地上的灰，随口道，“一个人可能是死后又把棺材挪过来陪葬了，但一家子，要死的那么整整齐齐，不可能赶得那样巧。多半是活葬。”

　　“为什么？守墓的不是只要得力的人吗？将军的妻儿又不会打仗，一起活葬除了残忍又有什么意义？”苏清尘突然也开始像起先的曾老太爷一样对墓主人伸出恨意来。

　　曾老太爷望着那么一大块基石，望洋兴叹，忍痛抽回视线，站直了到苏清尘面前，无奈地摇了摇头，“所以说你这丫头年纪轻，阅历浅，古时这种事多了，陪葬未必需要会打仗守卫，只是一个虚脱的形式，用来给墓主人制造一种虽死犹生的憧憬。守墓将军一个人多孤单，要是他全家在这，以后做了鬼，世世代代的子孙鬼也都会留在这墓里作守门将军，那墓主人千年万年都会享受活着时的帝王的尊荣。活葬算什么呀？连……”

　　“可他已经死了。还要尊荣做什么？”苏清尘不明白。这可是一家子的性命，就为了虚无缥缈的尊荣？

　　“哎。跟你说不通。虽然我也从不信这种东西，但是历代的墓葬都是这样的，只是一般都是做些石人石马石兽象征一下，但既然有盛棺石在，应该就是秣陵说的那种。那种事，咱们这代人不懂，他懂。他说的，准没错。就是不知道是谁把这守墓神兽和棺材都给弄走了，能弄到哪儿去呢？秣陵，你看呢？”

　　不想再同苏清尘多谈这些，曾老太爷朝长脸那走去，嘴里道，“这个方位可跟出水口不该相对啊。照理说，入水口应该在主墓室后头，这不是犯了风水大忌吗？”

　　苏清尘站在原地，看着曾老太爷同长脸高谈阔论。

　　“他这墓从一开始就是反着风水穴的要领来设计的。要么是设计墓室的人和墓主人有仇，恶意报复；要么……就是墓主人为了能够长眠地下不被打扰，用了杀敌一千字损八百的法子。古来这种事也并不少见。”

　　长脸说着，仍不停歇地在一点点变着手法摩挲左侧那块石壁。

　　速度越来越快，手势变化诡谲，像在用两只手跳着灵异的舞蹈。

　　苏清尘暗里思忖着曾老太爷的话，她和曾老太爷是一代人？长脸跟他们又都不是一代人？

　　想破了脑袋，他都没能明白曾老太爷这话里的意思。

　　正百思不得其解，突然，石壁豁然开了。

　　这回，不是往另一扇石壁里收缩，而是缓缓往地心降下去。

　　石门降了很久，在还剩苏清尘小腿长度的地方停住了，等了半天，都没再动一下。

　　长脸翻身跨过石壁，进到更一层的墓室，拉了曾老太爷进来，才招呼苏清尘，“过来，这门只能这样了。”

　　曾老太爷骂道，“这墓主人忒会作妖了，门都开了还得折腾我们一番。是存心不想让我们进去？”

　　“你死了，还想让活人进去作客？”长脸问他。

　　曾老太爷瞬间蔫了。

　　长脸拉了苏清尘越过石门，“或许他是为了拦住什么东西进出，并不是为了折腾活人。”

　　“！”苏清尘一凛。

　　曾老太爷也有些怵了，“你是说里头……”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