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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压了很久很久，她的表情才终于变得平静，眼里的冷漠和光的跳跃却仍旧若隐若现。

　　她叹了一口气，道，“厉怀宸，我只想让他们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你对他们未来的设定，实在太过宏大，我想，也许他们根本承受不起。”

　　她怎么会没有想过，让孩子们真正地在厉家的羽翼下成长，让他们的人生无论想到怎样的高度，都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而不用像她一样需要披荆斩棘，破头流血，仍要在普通的高度上如履薄冰。

　　“哪一个母亲，不想要给孩子最好的……父母之爱子，为之计深远。可我想的比你要更远一些。如果我可以……”她突然深深看向厉怀宸，眼里的光芒哀戚又深邃，好像一朵粉丽的花突然跌进了巴拿马海峡的深处，被隐去了所有的光芒和艳丽。

　　她说，“如果我有足以和你匹敌的家世，如果我爷爷和父亲还在，或许，这场错误，我还可以将错就错。但是厉怀宸，你知道，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我也舍不得让我的孩子成为别人的绊脚石和眼中钉。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厉怀宸望着她的眼睛，用从未有过的认真望着她的眼睛，像是从那两个窟窿里，直探进了她的内心最深处，想要看清里头写的到底是什么。

　　很久，他说，“我不明白。”

　　“……”苏清尘站起来，想要送客。

　　厉怀宸却将她按下，手却没有离开她的冰凉的两肩。“我从来没有把门户之见看在眼里，何况，你现在背后有苏氏，有你一手创立的祈海度假村，整个厉城，乃至C国，还有谁能和你的家世匹敌？你为什么非要！”

　　“不是我非要妄自菲薄。你知道的，厉老夫人有心仪的孙媳人选。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富可敌国的厉家攀上什么。能借你的光扫清工作上的路障，已经是我得寸进尺了。是我借了风眠和云暖的光。如果因此让你误会我的居心，我很抱歉，以后我会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绝不麻烦你。”

　　看着厉怀宸越来越沉的脸，苏清尘语又说了一句，“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开头不配拥有的，永远也不配。我会尽自己所能给孩子们创造未来的条件和筹码，但是，绝对不是让他们在人前剖白私生子的身份，靠隐忍尊严去换取厉家给予的物质。厉怀宸，我会好好待你的孩子，如果将来他们能有出息，他们自己又愿意的话，我不会阻止他们冠上厉姓，但是，在我们母子没有足够的能力前，我们承受不起。人言可畏。厉老夫人才是你这一生最重要的家人，她年纪大了，说句不中听的，哪怕她能高寿过百龄，又还有几个年头？你不该让她失望。如果她是我的奶奶，将我一手带大，我不会违逆她的。”

　　言尽于此。

　　厉怀宸只淡声一个，“嗯”字，便走了。

　　苏清尘躺在床上，明明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她却始终难以入睡。

　　紧闭的窗户，让整个房间都憋闷得喘不上气。

　　她去开了窗，看着窗外在月光下暗得如黑丝绒的一大片的玫瑰花，眼看着月头落下远处的树梢不见了，她仍旧站在窗前，后脑勺把背后的瓷砖都捂热了，仍然没有一丝睡意。

　　翌日一早，她起来，用厚厚的粉底和遮瑕掩住了黑眼圈，整张脸难得在工作日以外涂得精致得毫无瑕疵，可眼睛里的光却明显是强撑出来的。

　　厉怀宸见了，当没瞧见，仿佛昨晚的那席话只是一段不够美好的梦境，对苏清尘的态度仍旧和往常一样。

　　几个人热热闹闹地又去了好几个城市，苏清尘途中又买了一张新的内存卡，才足够拍下沿途遇到的有趣的画面。

　　这次，当真是满载而归了。

　　回厉城，他们坐的是普通客机的头等舱，季白定的航班，说是最近各国金融危机爆发。

　　所有的私人飞机航线都被预定了，隔三差五就有几十号厉城的大佬飞往各国紧急控股。

　　苏清尘上飞机前，也收到了李颖打来的紧急电话，说是楼镇发来消息，H国那边金融危机震荡过大，很多人都已经在抛售股权，股价回落的趋势每日更新，问苏清尘要不要抛售境外公司的股票，落袋为安。

　　楼镇并不知道苏清尘和William还有苏何鸾的过节，李颖让他暂等消息，要问过了苏清尘，才会给他答复，楼镇又催着赶紧做决定。

　　苏清尘告诉李颖，“你告诉楼镇，股价暂时不作抛售打算，至于他的酬劳，无论股价最后跌到什么地步，都不会改变。让他安心，及时汇报那里的动向。”

　　苏清尘打电话的时候，厉怀宸就在旁边，等她挂了电话。

　　告诉她，“最近的金融危机超出了前期的金融趋势，可能有问题。而第一批金融危机，是从H国开始的，我现在收的线报还不能下最后结论，但是多半，是由William所在的团体设的一个局。”

　　“局？”苏清尘惊惑。“什么局要让他不惜跌爆自己公司的股价？他可是境外公司的第二大股东。”

　　见厉怀宸没有说话，苏清尘又追问，“之前，他不是在疯狂收购境外公司的散股吗？当时股价迅速上涨，他也没有抛售，我不明白如果真的是他暗箱操作，混乱金融市场，为什么不在股价攀顶的时候立刻抛售？”

　　她在E.C向来是只作业务签约和后期的项目跟踪，在涉足境外公司之前，从来没有研究过大的金融走向和股票，全部都是听从厉怀宸的大动向建议，同楼镇边学，边作后期计划。其实，她目前所掌握的关于股票的知识，实在有限。如果遇到大的需要迅速作出判断的风波，她是一摸两只脚——进退两难。

　　厉怀宸将行李箱转交托运，牵着云暖走在苏清尘和风眠左侧。

　　道。“这是庄家洗盘。”

　　苏清尘望着他，等他解释。

　　“大阴线洗盘。是指开始先让股价大幅度高开，在引起其他股民或股东的热烈观望后，让他们追高买进，等所有人的持股比率达到一个无法动弹的局面，再设局让股价一路走低，直到跌破均线系统，这时，胆子不大的散户就会被吓出来，低价抛售，求一个落袋为安，因为这个时候，要么选择割肉，要么深套，不是所有人都有你这样的决心一心选择深套，只要股权。”

　　他们走入安检口。厉怀宸的话暂一段落。

　　苏清尘牵着云暖，垂眸细细消化厉怀宸刚才的话。

　　等厉怀宸进去，苏清尘带着云暖依次安检完毕，她赶紧追上去，问厉怀宸，“那你觉得，William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为了低价收散户的股权，可是现在只剩下Tina的5%股份，她已经明言不会卖出，William还搞这么多动作，不惜让自己的股权缩水，就是为了逼Tina跳出来？”

　　厉怀宸回头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你知道这次H国的金融危机，总计损失金额是多少吗？30亿M金。你觉得Tina的5%股权，值这么多？”

　　“那……”苏清尘真的不明白。

　　厉怀宸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回去我让季白给你送几本书。多看看，云祁昱都教了你些什么。”

　　等苏清尘脸上的虔诚乍落，抢着要将云先生从口角里拉扯出来前，厉怀宸又道，“William要动的不是Tina背后的安娜贝拉，是苏何鸾。”

　　“苏何鸾？”苏清尘不明白，“他和苏何鸾虽然在我进入境外公司后翻了脸，各自为执，但之前，他们不是最好的合作对象吗？”

　　看看William和苏何鸾都做了多少好事，哪一次不是搭配得相得益彰，把她一次次送到阎王殿门口。

　　厉怀宸冷笑，“商场里的合作对象，不是为了利，还是为了谈恋爱？”

　　苏清尘脸一垮。

　　厉怀宸：“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如果没有这个意外，William迟早也会吃掉苏何鸾。他们合作了这么久，我想，没有人会比William更了解苏何鸾背后到底还有多少老窝。你这二叔，可不想你看到的那么简单。他扎根这么深，连国内警方都挖不出他在国外的底细，你们能查到的，不过是他这么些年私吞苏氏以后明目张胆的在外面置办的资产。那他这些资产这么多年盈利所得再辗转匿名安顿的其他老窝呢？你知道吗？”

　　苏清尘沉默。她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那个躺在修氏医院CPU病房里的，到底是不是她曾经敬爱深爱的人。

　　厉怀宸：“照目前的局势看，境外公司的股价，起码还得再得三次。下移震荡出货的洗盘方法，底线在哪，全看出手的庄家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他真正的目的。”

　　“还跌？”苏清尘眯起眼，“再跌，可就……”

　　“亏损的是苏何鸾，William不心疼，你也不用心疼。你只要按兵不动，等William收拾了苏何鸾，自然会想法让股价回升，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分一杯羹再撤出。”

　　苏清尘看着厉怀宸，眨眨眼，她也只能听厉怀宸的建议了。

　　只是……

　　“这种坑人的手法，你怎么这么熟悉？”难道他以前也这样坑过别人？

　　苏清尘没有把心里的后半句说出来。

　　厉怀宸笑道，“我要像你这么单纯，厉棠早垮了。不过取财有道，除了该收拾的人，我不牵连无辜。那些耐不住性子的，是他们自己要交学费，与我何干？”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