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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来了？”

　　攀爬楼梯的手心里的手机，同时掉落下去。

　　来人一把抓住从空中落下的手机，拿在手里，替她照亮顶上的楼梯。

　　光束，铺了一条白芒微黄的路。

　　“上去吧？”

　　他拖了苏清尘一把，在后头紧紧跟着上去。

　　苏清尘的头一探出洞口，那股销魂浑浊的臭气便劈天盖地地扑来。

　　她硬忍着，两手撑在洞口外的石砖上，借着臂力上到主墓室里。

　　里头仍然是她晕倒之前的样子，角落里，只有那具胸口被插了匕首的尸体斜躺在那，仍旧睁着眼，正望着苏清尘。

　　苏清尘心里头却一点都不害怕，眼中微融凄楚，走了过去。

　　她蹲在那具尸体前面，伸手想盖住他的眼帘，可是尸体经过雷击，已焦黑发硬，每一寸皮肤都硬的像铁皮一样，无论她怎么用力去拂他的眼睛，都无法让他闭上眼。

　　她明明还没有确认他的身份，可手触摸到的那一刻，那种麻酥酥的电流感，便让她已然有了心数。

　　她发狠地想去盖上他的眼睛，越来越快地擦过他干硬的皮肤，什么臭味，什么恐惧，一切都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厉怀宸站在她身后，用手电筒照亮她手所触的地方。

　　尸体已经被岁月熏黄的眼白，在这一刻，竟像有灵魂重新在里面流动。

　　厉怀宸从胸前口袋抽了一块手帕出来，递给她。

　　格纹的手帕，右下角，静绣着厉家的徽章，柔软宽大，正巧可以盖住尸体的全脸。

　　苏清尘吸了鼻子，接了手帕，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尸体的脸上。

　　看不到他的脸，她心里头哀伤才慢慢被压了下去。

　　尸体焦黑，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工装，脚下瞪着一双黑色带跟军旅靴。再寻常不过的打扮，根本没有什么特别。

　　苏清尘借着光，翻遍了他身上，也都没有找到其他的可以辨别身份的物件。

　　只有……

　　“厉怀宸，你帮我找找，”她回过头，跟他比划，“这么大，大概一点二厘米的直径，一个很小的，黑色的乌龟壳。哦。就是黑色的圆形，原先是个小的麝香龟的龟壳。”

　　说着，她自己满地摸索，眼睛适应了黑暗，在夜里勉强能看到小东西的轮廓，尤其，后面还有厉怀宸的手电筒打着。

　　她边找，边说道，“那天我就在这把它蹦出去的。当时我发现，它已经黑的看不出什么龟纹了，就是个黑色的，像圆纽扣似的东西。你帮我找找。仔细找找。”

　　她拔高了声音，忽而，又降了分贝，像在同她自己说话一样，“它对我很重要。重要得……不得了。”

　　如果能够找到那个东西，确定是它当初亲手给二叔串的手链，那……

　　她该怎么办？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在石砖缝里隐隐发光的地线，“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什么？”

　　她腿上，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冷意疾来疾去。

　　回过神来，又慌忙趴在地上翻找。

　　“呐，拿着。”厉怀宸拿出自己的手机，调了强光塞到苏清尘手里，折身在另一个角落沿地线寻找。

　　突然，一个细小的圆溜溜的东西在他前头不远处的地砖凹洞里埋着。

　　他走过去，拾了起来。

　　上头焦黑一片，确实像个半圆的圆纽扣似的，只是龟手足四角伸出的洞，错不了。

　　“找到了。”

　　“哪……”苏清尘惊喜回头，突然，整张脸都僵了！

　　眸光骇然地望着从地洞里爬出来的一个巨大的影子。

　　在两道手电筒光的照射下，那个影子大的几乎铺满了整个墓室。

　　苏清尘本能往后一靠，嗓子里勒着不敢脱口的惊呼。

　　还是厉怀宸先看清来人，撤了自己的手电光，拿到影子才恢复了正常大小。

　　“你怎么来了？”

　　那人一下跳上来，看着墓室里的两个人，不冷不淡道，“你们怎么又来了？”

　　长手长脚，理着平头，除了长脸，还有谁？

　　他向来夜能视物，一眼就看到了厉怀宸两指间捏着的小龟壳，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苏清尘，没有多话。

　　径直走到棺椁前，将周身力气集注于右手食指上，苏清尘看到，他的手指，竟在一瞬间发出了透明的黄光。

　　她惊愕异常，不知道长脸到底要干什么，呆在原地看他绕着棺椁走了一圈，那根刚才还发着透明黄光，这会儿已平平无常的食指，沿着棺椁四周的一条朱漆线划了一圈。

　　画到起点处，忽听“啵”地一声，像是玻璃饮料瓶在冬天被用力拧开的声响。

　　苏清尘心中警觉，往厉怀宸所在的方向走去，他亦向她走来。

　　厉怀宸站在苏清尘左前方，看着长脸，问道，“你要干什么。”

　　声量不大，却带了隐约的威胁。

　　长脸倒没有隐瞒，也从不准备隐瞒，“过来搭把手，我要把棺盖打开。”

　　苏清尘震惊地望向厉怀宸，厉怀宸冲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走过去，问从肩上一个褡裢里取出符纸贴在棺材四面的长脸，“你到底要干什么？”

　　一手，抓住了正要贴下最后一张符纸的长脸的右手。“不说清楚，就这么耗下去吧。”

　　长脸望着厉怀宸，两人四目相对，从苏清尘的角度看，他们只是互相对望着，可两人间涌动的暗潮却不下于战场。

　　厉怀宸抓着长脸右手腕左右脉门，长脸的左手亦掐着厉怀宸右手上下的命门玄关。

　　僵持了足有三分钟。

　　长脸才松开厉怀宸的手，厉怀宸随即撤了自己的手，却拦在那张符纸前，不让长脸轻易往棺材上贴。

　　长脸还没见过这样的人，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

　　拿着符纸举在了半空中。

　　苏清尘慢慢走近，拿手电筒一照，符纸微黄透明，上面用红色细线镂空画着许多规则的符号，这颜色，不像是朱砂，倒有些像……

　　她看了眼地上朝洞口跪着的黑小人，这黑小人背后的字，正如长脸手中符纸上的红线一样，鲜红，是极新鲜的血的颜色。

　　“你到底要干什么？”苏清尘警惕地看着长脸的背影。“从你来到五光山的那天，我就有一种很不安的感觉。你和曾老太爷认识，明面上好像你是曾老太爷雇来的，可实际上，他什么都听你的，无论你说什么他不肯相信不愿接受的话，只要你开了口，他一准就听，命都能交给你。他是一个多不可一世的人，向来极金贵他的面子，可对你，他什么面子都不要了。而这样一个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五光山？命也豁出去了？”

　　“呵。”长脸回过身，依次从苏清尘和厉怀宸的脸上看去，“你们俩倒像一对。孩子都有了，为什么不成亲呢？”

　　“！”

　　“！”

　　苏清尘和厉怀宸皆惊。

　　震惊、怀疑，同时出现在两个人的眼睛里。

　　长脸被人这样瞪着眼睛看，倒半点没有知觉似的，对着棺材，像哄小孩似的，说道，“别急。马上就放你出来。别乱动。”

　　说着，咬破自己的中指，用血气在空中画了一棵树，五个枝干上各有一朵花。

　　他画得极快，又更快地将手里的符纸穿过空中凝结的血树，符纸竟像有嘴一般，将血树吞了进去，再看符纸，原先的密密麻麻的图形，被一颗巨大的五花树包裹在其中。

　　“吃吧。”他如电般迅速地将符纸贴在棺椁正东面，苏清尘和厉怀宸根本来不及阻止。

　　等符纸贴上棺椁的一瞬间，里头竟传来一声婴儿般的娇笑。

　　苏清尘陡然一震，汗毛都竖了起来。

　　厉怀宸拥着她，墨眸锐利冷淡地望着含笑看着棺椁的长脸，“你到底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又何必问？”长脸不以为意地看过来，忽又看回棺椁，他眼里的笑越来越浓，像是能看透棺椁，看见里面的东西一样。

　　而那只巨大的朱漆的棺椁里，竟传来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像极了苏清尘以前带风眠和云暖去动物园的时候，听长颈鹿‘咔哧咔哧’嚼树叶的声音。

　　“里面，有人在吃东西……”她越听越寒，硬着头皮撑住，却仍旧在厉怀宸的怀里，轻微地发抖。

　　在一个古墓里，还是一个三百年前的变态杀人狂的墓里，听着棺材里有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胆子再大，这会儿腿也打颤了。

　　厉怀宸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他。

　　声音清朗道，“豢龙氏？欧阳询的《艺文类聚》里说过，‘龙池之山，群龙居之，多五花树，群龙食之。’听闻上古时期的龙，是以五花树叶为食。”

　　苏清尘一头雾水地望着厉怀宸。

　　倒是长脸，丝毫没有诧异，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厉怀宸，你在说什么？”苏清尘问厉怀宸，“我怎么听不懂。”

　　厉怀宸淡淡勾了嘴角，“我也只是猜测。只是这里头放的应该是曾淮麟的尸体无误，怎么又会有龙在里头。三百年，这条龙，都在这里头？还是……”他望向长脸，“你特意将他养在这里的？”

　　“哼！”长脸突然拉长了脸，神容愤怒异常！“只有天生奸邪的人，才会斩断龙脉，抽了龙髓，替他守墓，又把龙魂打散镇压在他的棺材里，替他护棺！这样的人，哪里配睡在这里，今天，我就要把他的尸体烧成灰，让他永世不得轮回！连十八层地狱都入不得！”

　　说着，冲厉怀宸喊道，“过来，帮忙！”

　　厉怀宸没有动，仍旧拥着苏清尘站在原地。

　　长脸怒目威胁，“替我打开棺木。否则，我就要让这个女人死在这里，把这个墓永远封起来，让你生生世世都见不到她。”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