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章 这是个死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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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尘:“……”
“上厕所你就下车。完了……就上车关好门不许下来。”
“行吧。”他学着苏清尘说话的语气,一路上安安静静只抱着他的大棉袄。
这棉袄看着起码有五六斤重,抵得上一条被子,苏清尘都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么大一件,没多话,只盯着前头路况,心急如焚地挨到了五光山山脚。
车子一停,苏清尘立马拔门下车。
老曾头一身灰麻色的工装,肩上扛着一把锹一样的东西,那东西装在一个靛青麻料布囊里,那布囊很有些年头了,贴近收口的地方都破了皮,钉在上头的一块金色徽章却是簇新的,在月色下泛着森森光芒。
“人都来齐了。家伙也都带齐了。只是找入口,得看整座山的山形,这种规格的墓葬,都是依照古来的风水穴位定入口和主墓室,要是有五光山地形图的话,确定位置会快一些。要是没有,也没关系,只是得费一晚上去摸地形,怎么也得明天天亮才能入手。”
“这么久?”苏清尘是打定了主意今晚就能把五色土拿出来的,却没有想到,单是踩地形就得一晚上。
“这五光山这么大,一晚上也够呛。”一个平头,深眼窝,一开口就笑,露出两颗兔子门牙的中年男人环视了山头一圈走了回来,声音低得像是在人耳边说话似的。
苏清尘听得都累,周围的人却都只讳莫如深地点了头算是附和。
突然,一卷发着光的图纸横到了人群中间。
厉怀宸道,“这是五光山的地形图,比市里的藏本扩大了10倍比例。”
说着,他顺着被人揪起两个角的图纸,将它拉开铺陈在众人眼前,长指在西南角画了个小圆圈,“这里大概就是墓葬所在。”
兔子牙喜道,“有了这图纸,至少能省上四个钟头!我看,这五光山就是个蟠龙踞虎的风水宝地。”
众人都纷纷附和。
却被老曾头横了一眼,“书没读几本,就敢乱说。如果这图上画的,还是当年建墓时的地形,我想,这应该是个九子朝龙的青木帝宫,这样的宝穴,历代古籍都不曾有过记载。”
“老太爷,那您是怎么知道的?”兔子牙追问。
旁的几个小喽啰忙吹捧曾老太爷见多识广,“有您在,又了解这什么帝宫,我看咱们直接走过去,都不用找,就能下墓了。”
老曾头向来自视甚高,这回被人众星拱月地捧到天上,却没有半分喜色,反道沉了脸。
只随口敷衍,“我也是在宗谱上见先祖提过一句。快走吧,别耽误工夫了。”
语罢,卷了地形图,板着一张脸朝厉怀宸刚才指的方向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赶忙跟了上去。
他们家伙事带的齐,个个头戴矿灯,将半个山头都照得雪亮。苏清尘跟在后头,地上落叶的脉络都能瞧清楚。
一路上,老曾头带来的人个个兴致高涨,信誓旦旦,“我猜,用不了半个小时。”
“哪儿啊,我看不用十五分钟,老太爷就摸着入口了。”
事实上,一行八个人,足找了一整夜,连封墓石的影儿也没见着。
一个人气得扔了手里的洛阳铲,爷爷奶奶地骂起来。
“见了鬼了,明明该是有缺口的地方,怎么往下挖了十米,才露出三合土?入了这行也半辈子了,就没见过这种鬼迷三道的墓。还没进去,我这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一地了。里头不会有东西吧?”
“有什么东西?!不想干立马给我滚出山!以后我的活,你别沾手!出息!”曾老太爷一巴掌拍在说话的黑面男人锃光发亮的后脑勺上。
清脆的声响,惊起藏在树冠里的两只夜枭,桀桀叫着飞远了。
大半夜的,就更渗人了。
黑面男人挨了打,一张本就黑得发亮的脸,更黑了好几分,也不好说话,更舍不得走,怕站在前头再被当炮灰,捏了鼻子退到了同伴身后,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一整晚,半座山都被开荒了,什么也没见着,也不叫收工,谁心里头能愿意?
但在这圈里头,曾老太爷的脉路攒了九十来年,另有曾家曾经的名气在,没人愿意跟钱过不去,又硬着头皮抱着洛阳铲沿路打了七八个洞。
这群人统归曾老太爷管,另有小管事,这次也跟来了,是个七十来岁,身材矮瘦白头发白山羊须的老头,额头秃到了头顶心,须发都稀稀拉拉往外炸,眼白混浊,眼珠精亮,因为年纪大了,只站在一旁负责闻看挖出来的土。
这一夜,也查验了有二十来铲不同方位的土了。
他吩咐众人先就地歇息,“都别燥,我跟老太爷说点事,谁也别跟过来。今晚不管成不成事,也少不了你们的好。跟了老太爷这么久,老太爷什么时候短过你们了?”
山羊须额外瞧了黑面男人一眼。
拉了曾老太爷,又恭恭敬敬示意苏清尘和厉怀宸一同过来。
四人走远了,山羊须才开口,“老太爷,这儿是真有大墓,不然哪费得了那么些三合土。”瞧着曾老太爷哼哼着缓了脸色,他这才换了口风,直言道,“可我瞧着这当初设计的人也着实不简单,在明处放了块碑,明摆了告诉人这有东西,却不按常理来,该有缺口的地方,全用三合土封死了,这要不是逗着我们玩,就是这里头,是个死墓。”
曾老太爷叼着香烟,没说话,却也没像对黑面一样驳山羊须的脸。
谁也没再说话。
苏清尘忙问山羊须,“什么是死墓?难道墓还有活的?”
山羊须一听,笑了。“大小姐,你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行话,墓里头的人肯定是死人,但是这墓却分活墓和死墓。”
说着,他瞧了曾老太爷一眼,见老头没嫌他嘴碎,便继续跟苏清尘解释,“活墓,是你牟足了劲总能掏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洞,配着我们行里的缩骨功,是一定能自由进出的。但死墓就不一样了,就是一旦这墓主人进去,那里头的东西,哪怕是只老鼠,也别想出来,外头的东西,更别想进去,横竖,那就是个封死了的铁箱子,咱们叫它死墓。”
“就没有别的办法?”到了这个地步,苏清尘怎么可能放弃一丝机会。
山羊须一张嘴,嘴皮还没哒出响来,老曾头就狠狠往烧尽了的烟屁股上吐了口唾沫,熄了火,仍在地上,狠狠踩上一脚。
烟头被他踩进了土里,实实埋住了。
老曾头重重哼了一声,“我就不信这世上真有死墓!活了九十多年,我就没见过一个真正的死墓!”
苏清尘问,“还有假的?”
“哼。”老曾头讽道,“这墓主自然希望自己的老窝苍蝇都飞不进来,老鼠也出不去,可是扛棺材的呢?修地宫的呢?谁想死?不想死,他们就得给自己留后路。那些诸侯帝王,死之前都给自己留了后路,怕有人泄露墓葬所在,所以一切知道墓葬位置的人,自愿的,被迫的,都会从世上消失。但历代工匠,哪个手里没点看家活计,面上给你修个死墓,里头的门道可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老头子这辈子就没遇见过一个没点缝儿的坟包!走!”
老曾头越说,精疆越好。
撸袖子就准备带人一起挖,彼时,山脚农户散养的公鸡,都开始打鸣了。
山羊借机劝道,“老太爷,您瞧,天都亮了。崽子们都累了。都挖了一整夜了。要不,咱先回去歇会儿?吃个早茶?再好好合计合计。这么瞎挖,传出去,也不像是您的水平啊。”
苏清尘听见鸡叫,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
也道,“老太爷,这位先生说的也对。大家都忙了一夜了,先回去歇半天,咱们再好好想想,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或者什么新的帮手。这样挖下去,还不如去买点炸药把山炸了,实在不行,就说厉总的风景区要挖过山隧道呗。厉总,你说呢?”
苏清尘把锅扔给厉怀宸。她原先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了曾老太爷身上,整个厉城也确实找不出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可这一晚上,她心里的自信是一点一点给挖没了。但她绝对不愿意就此放弃,只是,绝对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曾老太爷愿意练自己的看家本领,可她和度假村都等不起啊,罗曼公主的婚礼更等不起。
“丫头,你这是不信我?”曾老太爷脸拉得老长,熬了一夜,嗓子也糙了,这样阴沉着说话,像是有一个破鼓在蛮力捶打着发出的声音。
苏清尘知道这老太爷的尿性,闹起脾气来没玩没了。
她累极了,实在没工夫和力气应付。
只淡笑道,“没有,在这厉城,谁也不敢不信您这方面的本事。只是大家确实累了,歇歇,我也还得赶去公司一趟。今天的酬劳,我会让吴董转交给您。这事最后若是没用上炸山这步绝路,也还得仰仗您和列位。多谢了。”
苏清尘朝曾老太爷躬身作揖。强撑着困到呕吐发昏的身体,看向厉怀宸。
厉怀宸道,“走吧。我公司也有个早会。我先送你回去。”说着,又对脸色铁青却不能发作的曾老太爷道,“无论我们最后怎么进去的,只要……那东西还在里头,我一定给你带出来,完璧归赵。” 两只萌宝:总裁爹地快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