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谁更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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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汯安一听,一刻不敢耽搁,快马加鞭而来。马还未停住,他便跳下马,顾不得避嫌,掐住杜纤纤的腰,把她一下抱了下来。
杜纤纤刚要说话,闵汯安的身影一晃就不见了。杜纤纤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眨眼,门边果然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情急之下,闵汯安竟然忘了遮掩自己的妖力。或许,他忘了自己如今跟常人不一样。
龚芳染正望着岑守拙默默流泪,忽然听见身边有人说:“怎么样?”
她吓得差一点跳了起来,发现原来是闵汯安来了,才又坐了回去。
她没有心情去询问为什么她明明对着门却没有看见闵汯安进来,只是哭着说:“不好。不管我怎么叫,他都不醒。”
闵汯安伸手翻看了一下岑守拙的眼睑,检查了一下他的脖子。
“他果然是中毒了,要找医蛇毒的药。我去找太医拿,你们看好他,不要让人趁虚而入。”
闵汯安简单交代了两句,便走了。
杜纤纤叹息:“说得容易。就算我们看好他也无用,真来个什么妖怪,我们两个也不是它的对手。”
“放心,这个世界就没有妖怪。”龚芳染淡定地安慰杜纤纤。
床边的柜子响了一下。
龚芳染惊恐地躲到杜纤纤身后。杜纤纤才想起来,三文钱还在柜子里。
岑守拙说怕三文钱捣乱,害他笑场所以一早把它锁了起来。
这个时候,只有三文钱能保护他们了。而且说不定是三文钱嗅到了岑守拙的异样,才要出来帮忙。
杜纤纤忙把三文钱放出来:“三文钱,你快给守拙哥看看。”
龚芳染觉得杜纤纤一定是急糊涂了,竟然向一只小狗求助。
三文钱伸了个懒腰,不紧不慢跳到岑守拙的肚子上,然后盘成一团,又接着睡。
“果然没有什么奇迹。”龚芳染暗自叹气,“它只是要换个地方睡觉。”
虽然三文钱的毛色很稀有,长得也不一般,可是小狗就是小狗,不会变成神仙。
外面天色已黑,闵汯安还未回来。
今夜乌云密布,一点星光都没有,外面越发显得阴森恐怖。
门忽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龚芳染和杜纤纤吓得身体僵直。同时看向门。
门板在剧烈摇晃之后归于平静。一个沉重的缓慢的身影从窗户外慢慢移过,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找入口想要进来却进不来。
杜纤纤忽然想起刚才闵汯安出去的时候门是虚掩着的,她们并没有关门,什么时候门又被关紧了?
那个东西撞了门之后又在摇窗户,呼吸声沉重,像是野兽的咆哮。
意识到这可能不是‘人’,杜纤纤和龚芳染不由自主往岑守拙身边靠。
虽然他现在自身难保,可是离他近些还是觉得安全些。
“别怕,这个世界没有妖怪。”龚芳染依旧这么说,可是相比刚才,已经没有了底气。
“是妖怪也不怕,守拙哥在整个屋子贴了符咒的。”杜纤纤这句话反而听上去更让人安心一些。
窗户外面那个东西显然被激怒了,剧烈地摇动着窗户,眼看窗户就要连同整个架子全被卸下来。
“糟了,要是把房子都拆了,符咒再强也无用。”杜纤纤紧张起来。
三文钱前的耳朵动了动,站起来,抖了抖身子悠然迈着步子向窗户走去。
“现在不能出去。”龚芳染叫着。现在打开窗户不是放那妖怪进来吗?
三文钱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自顾自推开窗户跳出去了。
龚芳染和杜纤纤等着那个巨大的妖怪从窗口探头进来。
窗户边忽然出现一个火红的巨大身影,比方才那个还大得多。
撕咬和低沉的咆哮声传来,屋外地动山摇,红光和黑光交替闪现,带起的风呼呼作响,银杏树的叶子也被震得下雨一般掉落。
虽然不敢去看,可是龚芳染和杜纤纤却猜得到那是两个大妖怪在打架。
她们惊恐地望着对方,从对方眼神里看出来彼此心里想的是一样的:不管谁赢了,等下她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要不然,我们拖着岑守拙逃吧?”龚芳染低声说。
杜纤纤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这个屋子如今比哪里都安全。再说,我们两个力气小,拖着他跑不远。”
屋外的喧闹忽然停了,然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龚芳染和杜纤纤却越发害怕,死死抱住岑守拙。
“嘶,压死我了。你们两位实在是太重了,平日应该少吃点。”低声的呻吟从她们身下发出。
龚芳染和杜纤纤面面相觑之后,意识到是岑守拙醒了,忙直起身子。
岑守拙果然睁开眼了,不过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守拙哥,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杜纤纤泫然欲泣。
龚芳染却一下伏在他胸口,说不出话来了。她刚才见他气息微弱便六神无主,如今见他醒了却更觉得如劫后余生一般虚脱。
乌云散去,月光洒在窗台上。
三文钱从外面跳上了窗台,坐在那里梳理毛发,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嗝。
岑守拙坐了起来:“刚才来什么东西了?”
三文钱点头。
“你吃了?”
三文钱又点头。
“你怎么吃了呢?”岑守拙皱眉。
龚芳染和杜纤纤面面相觑。
杜纤纤知道三文钱不寻常,却不知道它原来这么厉害。
“你吃了我怎么抓它完成任务?”岑守拙脸色比方才也好很多了,把衣服扯开伸到三文钱鼻子下,“我手上的黑线又长了,你看看又长了。”
三文钱翻了个白眼:这家伙一有力气就开始唠叨,真烦!!
龚芳染和杜纤纤忙一人一句替三文钱说话。“刚才情况紧急,你中了毒,毫无反应,要不是三文钱出手,我们这会儿都被妖怪吃了。”
“是的,这个妖怪挺强的,连你的符咒都不管用了。”
岑守拙歪头盯着她们两:“我中毒了?”
杜纤纤和龚芳染一起点头。
“我怎么会中毒?”
杜纤纤不知道岑守拙是真的忘了,还是因为生气故意这样问,所有悄悄看了一眼龚芳染,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被我的鱼咬的。”
“你的鱼不是只会把我电得口吐白沫,如何会让我中毒?”岑守拙一点也没有生气的样子,似乎只是想知道始末。
“我原本换了没有电也没有毒的普通鳗鱼,不知道怎么就换成了毒蛇……”
“谁有机会调包?”
龚芳染其实也很疑惑,可是现在才能静下来好好思索这个问题。她皱眉说:“我的东西一路上都是别人捧着,谁都可以调包。我对王爷府侍卫的面孔也不是很熟悉,被别有用心的人混进来,也是有可能的。”
“谁知道你的行程和意图,并且要置我于死地呢?”岑守拙也皱眉。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闵汯安站在门口,手里拿着药。
“嗯?你醒了?你到底是什么怪胎,中了蛇毒竟然能自己醒来?”闵汯安微微喘着气。他明明很高兴,可是嘴里却还是忍不住讥讽岑守拙。
“呵呵,某人还不是一样。”岑守拙摸着依旧麻木的脖子,看了一眼三文钱。
应该是三文钱用它的法力帮他护着了心脏。接下来,他需要的是慢慢调息,将毒排出去。
“三文钱。你跟我回家吧。”龚芳染忽然撇下岑守拙去抱三文钱,“每日保管你山珍海味,有人侍候,比在这里强一百倍。你只要帮我抓抓老鼠,赶赶妖怪就行了。”
关键是后一句。三文钱龇了龇牙,看了一眼岑守拙。
岑守拙哭笑不得: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喜欢的人刚刚才差一点弄死他,他还没恢复,她就急着要把他的宠物拐带走。
其实岑守拙和闵汯的计划原本是这样的:岑守拙装疯,闵汯安假装跟他说绝交,然后他们暗中蛰伏等待真凶再出手。
原本两人晚上是要出去暗中调查的,现在因为岑守拙中毒,只能暂且放下了。
“莫非那真凶是玩腻了,觉得你碍事想要弄死你算了?”闵汯安淡然地说。
“嗯?!”正喝着龚芳染让人送来的汤的岑守拙疑惑地抬头挑眉望着闵汯安。
“又或许只是想试试你是不是真的疯了,顺便拖慢你的步子。”
“也有可能是他的主顾催得紧,他不得不赶快动手,所以要让碍手碍脚的我暂时不能挡道。”闵汯安和岑守拙已经暗地里把所有城中孕妇筛查了一遍,记下了怀了双胞胎而且即将临产的孕妇。但是岑守拙无法甄别这些孕妇是不是被妖怪附身,也不好直接询问,所以只能暗中观察。
“也就是说,他最近会动手?”闵汯安沉吟。
“对。”岑守拙笑了笑,“不过呢。我最近疯了,又中了毒,所以哪里都去不了。”
被岑守拙和闵汯安标记为监视目标的产妇已经有两个都顺利生下了双胞胎,更有好几个怀了一个孩子的产妇也顺利生产了。
这期间没有再出现过产妇大出血的情况。
“哎呦,送子娘娘显灵。”
“平安无事就好。”
产婆们纷纷相互贺喜。
母子平安,主人家高兴赏赐的银钱也多许多。更何况,人命关天,她们也不想出意外。
最近生孩子的人家比较多,产婆生意繁忙,从一家出来便匆匆赶往另外一家。
年轻的助手脸色苍白,神色恍惚。刚才在产妇家里,她也总站在一旁看着,也没有帮什么忙。
产婆对这个临时招来的助手很不满意。可是最近活多,助手不好找,况且但凡家中条件稍好,都不会让女儿来干这种晦气的活儿,所以,她没有办法挑剔更不可能换人。
产婆到了主人家门口,交代助手:“你等下机灵勤快一点,不然主人家发怒,会连累我都不好交代。”
助手低头回答:“知道了。”
产妇已经在床上痛得撕心裂肺地叫。主人家一看产婆来了,忙迎上来:“哎呦,您可来了。急死我们了。”
产婆查看了一下产妇,安慰主人家:“莫担心,没出多少血,产道也打开了。很快就会生下来。”
果然 ,不出一个时辰,一个健康的女婴呱呱坠地。
产婆抱着孩子出去给守侯在外面的主人家看。她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刹,一直在一旁没怎么动的助手用布条捂着嘴,从袖子里掏出一包东西走到窗边,吧窗花打开了了一点点缝隙。
白色的粉末从她手中落在屋里屋外,雾气弥漫开来,顿时,时间好像静止了。所有人都保持着刚才那一瞬的动作。
只有助手能行动自如。她关上了窗户,走到床边,伸手刚要从产妇肚子里把孩子掏出来,却忽然被人按住了手。
助手惊悚地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被两个男人包围住。
这两个男人口鼻上也蒙着面巾,一个眼神冰冷,一个眼里带着坏笑。
其实岑守拙和闵汯安一直在各个产妇家埋伏,这家生了就去那家,疲于奔命,比产婆还忙。这几次出去,岑守拙都没带着三文钱。他想来想去,每次他们暴露行踪,很有可能是因为三文钱的味道太大。三文钱虽然爱干净,可毕竟是兽类。凡人察觉不到,可是难保像闵汯安这样的人闻不到三文钱的味道。
刚才看见助手出手的时候,他们也很惊讶:那个女共犯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女人?
“干什么,你们要再不放手,我可要叫非礼了。”那女人伸手就要给闵汯安一耳光,肩上忽然一痛,手臂便立刻垂下来了。
“年纪轻轻不学好。”闵汯安冷冰冰地吐出几个字。
‘咔咔’岑守拙听见那女人肩胛骨断裂的声音,心里一阵发毛。
那个女人立刻痛得缩成一团。她咬牙往床柱上猛地撞了过去。
闵汯安早提防她,松了这只手又扼住了她另一边的肩胛骨。
那女人往后一使劲一挣,又传来一身闷响。
一小段骨头从她肩膀冲了出来,带着血和肉,看着有些瘆人。
就连闵汯安都没想到,她会如此狠,为了逃脱把自己的手臂给弄断。
只稍稍一分神,那女人就跑出去了。
闵汯安和岑守拙追了出来。
奔跑间,那女人背上一道蓝得发黑的光一闪而逝。
岑守拙挑眉自言自语:“她竟然是被符咒控制了。”
闵汯安比那女子先一步到门边,女子一看门被堵住立刻回头,却又撞上了岑守拙,女子只能又回头,然后他们三个便在院子保持着各种姿势的人之间追逐,躲闪。
那女人虽然动作不快,可是毫无顾忌。岑守拙和闵汯安却因为怕撞伤人所以被拖慢了速度。
岑守拙终于恼了,站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词,甩出几张符咒。那些原本站着不动的人,便如棋子般齐刷刷往两边分开挪到墙边。
那女子便再无处可躲了。
闵汯安默契地先一步,挪到门边堵住了去路。 寄妖伞(全四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