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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心禁不住皱了皱眉，“范家夫妇如此安排，这范友春难道就没有不满吗？”
邻人老头道，“其实说是家产都留给了范道春，但总共就这个老宅子，再没其他的了。我刚才不是跟您说了吗，到后来，都是这范友春养家，范家老爷子害得又是那富贵病，家里早没钱了。要我看，把这房子给范二，小两口出去单过也好，省的被范二连累，还得养他。”
太阳落山的时候，顾夜心和李贺都先后回到了茶舍。
李贺基本上是一无所获。
范道春豪爽爱喝酒，朋友多，但这些朋友全都是些酒肉朋友，并无太深的纠葛。
再加上范道春习武，有一身好功夫，很少有人敢惹他，更不用说是结怨了。
“你呢夜心，你那面怎么说？”
李贺看着顾夜心问道，可是顾夜心眉头紧锁，咬着唇不说话。
李贺有些莫名，看苏同一眼，道，“怎么，是查出什么来了？”
顾夜心摇摇头，好半天才道，“我们也没查出什么来。但是，我总觉得别扭，有很多地方都解释不清楚。”
李贺道，“说来听听。”
顾夜心抿了抿唇，坐正了身子，看着李贺道，“首先是分家产。根据邻居证言，范家老夫妇宠爱范道春，却过早的让范友春背起了养家养弟弟的重担。”
“最有疑点的地方就是分家产这里。老夫妇居然什么都没给大儿子留，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小儿子。更别提那时候云莲已经生了女儿青荷。这就等于把范友春一家赶出了家门。那么问题来了，一，范家老夫妇为什么这么做？二，范友春难道心中一点不满都没有？”
“分完家产之后，范友春就搬到了现在的昌明坊，而范道春独自一人住在合毓坊的范家老宅。你看看地图，昌明坊和合毓坊之间，一南一北，几乎是地图上的两端，谁要去对方的家里，得穿越大半个城市。如果兄弟两真的关系亲厚，范友春兑现承诺要照顾弟弟，怎会选择这样的居所？”
李贺皱了皱眉，道，“会不会是因为经济问题？”
顾夜心摇摇头，“那你是不了解咸安地价。范友春做的一手好的木匠活，依他的能力，就是在合毓坊都租得起宅子，可他偏偏选择了遥远并且偏僻的昌明坊，这是为什么？”
顿了顿，顾夜心道，“而且我还了解到，自从范家老夫妇过世，范友春就再也没有去过范家老宅。”
李贺一怔，“他没有去看过范道春？”
顾夜心点头道，“不错，都是范道春去找范友春夫妻。”
李贺和顾夜心对视一眼，明白了顾夜心所说的那种别扭的感觉。
“你怀疑范友春？”
顾夜心没否认，“也不能说是怀疑。只是范氏兄弟之间疑点太多，范友春暂时还不能摆脱嫌疑。”
顾夜心忽的想起那个邻人老婆婆。
“我走访范道春家邻居的时候，遇到了一对老夫妻。他们最开始都不知道范道春死亡的消息，还问我范道春已经很久没回来了。当我说了范道春已经死亡的事情之后，那个老婆婆脸上明显闪过惊愕和不可置信。你应当知道，我这十来年在底层摸爬滚打，什么人没见过，什么表情代表什么心理活动，我还是知道的。我觉得那个老婆婆一定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并且对案情有帮助的事实。我想明天再去问问她。”
李贺想了想，摇摇头。
“不，你别去。我明天传了她来大理寺，正式询问。”
顾夜心一愣，有些不解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贺自然看出她的想法，道，“我在甘肃这一年，别的没干，尽揣摩别人心思了。你去问，老婆婆一定不会告诉你，因为她怕惹祸上身；但是由我传她到官衙问话，她同样怕惹祸上身，一定会痛快告诉我。”
顾夜心眯了眯眼睛，笑道，“好。”
第二日一早，李贺就派人接来了老婆婆。
顾夜心也去了，还像从前一样，一身男装。
只是这次，她没躲在帘后，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到了堂前。
老婆婆大概一辈子都没来过这种地方，进来的时候，吓得哆哆嗦嗦的。
但是一看见顾夜心，老婆婆扑通往地上一跪，失声道，“大人，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顾夜心忙的上前扶起了老婆婆温和道，“您放心，我们大人就是请您来问句话，没别的意思，您不要害怕。”
老婆婆将信将疑，看了看顾夜心，又看了看李贺。
李贺虽然坐于堂上，但表情温和，周围也只有顾夜心和那日来的小伙子，并没有旁人。
老婆婆心下稍安，但还是拘谨道，“敢问大人要问什么？”
李贺看了看老婆婆，不紧不慢道，“昨日问话，您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说出来？”
老婆婆一惊，摇头道，“我，我都说了！！我没有隐瞒！”
李贺又道，“是吗，那么范氏兄弟之间的恩怨，你为何没有告诉我们？”
这话本来是诈她的。
可是老婆婆一哆嗦，又露出那日听闻范道春死讯时惊愕的表情。
老婆婆愣在当下，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夜心道，“您是知道的吧。您就住在范家老宅隔壁，且我打听过旁人，范家大娘生前和您关系最好，他家的内幕，您应该是知道的。”
李贺又接着道，“您若是知道什么，就告诉我们。今日不设公堂，乃本官私下问询，可您若是知情不说，明日上了公堂，本官怕您受不住！”
李贺最后一句，着实吓坏了老婆婆，老婆婆腿一软，眼看着就要跌倒。
还是顾夜心手急眼快，一面扶住了老婆婆，一面给苏同使个眼色。
苏同快速从一旁取来一张椅子，放在老婆婆跟前。
顾夜心扶着老婆婆坐了，半晌，老婆婆叹口气，道，“我说，我全都说。”
老婆婆看了顾夜心一眼，“姑娘，你昨日来，说道春死了，我这心里就是一惊。您猜的不错，这范氏兄弟之间，并不和睦。”
“友春是个非常听话又孝顺的好孩子。他长这么大没有忤逆过一次父母。可是唯一的一次，却引得兄弟失和了，那就是云莲。”
顾夜心一惊，“您是说？”
老婆婆叹口气，“这云莲，是逃难过来的。云莲小时候生的极好，人见人爱。她父母养不活她，生怕她遭难，就想把她卖到好人家当个使唤丫头什么的。碰巧范家大娘想要个女儿，就买下了云莲。”
“范家兄弟年龄差距比较大，云莲居中，从小，是友春和云莲一起把道春带大的。这道春从小就嚷嚷着以后长大了要娶云莲，范家夫妇也喜欢云莲，本来就打算把云莲嫁给兄弟二人间的一个。”
“我还记得那是友春已经从学徒正式转为木匠了，道春不在家，跟朋友去游玩了。友春忽然回到家，跟范家夫妇说要娶云莲。”
“范家夫妇本来还有点犹豫，范家大娘是知道小儿子也喜欢云莲的。可是这道春说爹爹病重需要钱，他如今应当快快娶妻成家立业好养活家人。若是去外面娶妻，这彩礼钱便拿不出来。可要是云莲的话，那么便一切都简单了。”
“友春还说，道春如今年纪小，等他以后挣了钱，给道春娶个好门户家的闺女，皆大欢喜。”
“范家夫妇被说动，便答应了下来。”
“因为云莲是家里人，也不需要从娘家出嫁，主要那时候范家老爷子病重，这范家夫妇便在家里摆了喜堂，请邻人过来吃了酒，正式摆了天地。” 纨绔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