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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三日游。
头一日没熬到打卡下班就结束了。
我急得手心冒汗、眼睛冒火,两腿还在打颤,心也凑热闹似地突突突跳了一阵子。
那时呼吸急促,像是遇到了高原反应一样不适。于是,当晚就坐了返程的客机打道回府。
期间,杨田君雅气得问我何故,而我却并未过多考虑她的感受。
我那时居然背过脸说没什么!由此一下惹得他上来了好奇心。事实上,杨田君雅向来都对我的事很好奇。
“你着急的即刻要走,又跟我说没什么事?”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在原有冷傲的面孔上分布了几重厚厚的疑云,看着真使我的脑袋大。
她龇着牙,咧着嘴,脖子公鸡玄一样高高呛起,用一种陌生的眼神仇杀一样盯视着我,冷静了五秒钟后又说,“你确定没什么事?”
“快递出了点问题嘛。”我终于很不耐烦地回了她一句。
“那有什么?”她不屑地说,“快递破损,丢失,延误,被客人投诉也都很正常啊!你不是时常跟我这样说的吗?”
“是很正常——”我觉得我实在不想跟她解释什么了,于是,就兀自开始收拾行囊。感觉一刻也不能待了。
“你什么意思啊?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把我杨田君雅当什么人了?你的事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真的......”
“那你想干什么?明知大老远跑来旅游,突然就说要回去?有你这样的人吗?说好的明天去爬长城的......”
“对不起,我实在......真有事啊!好吧,现在我不想说话了。”
......
之后她说了什么,我一概不知;只感觉她的话像迷雾一样笼罩在房间里,而我的话竟像几道强光一样横亘于那迷雾之间。
一周之后,我彻底与快递断绝了关系。
也与那种非人类的忙节奏断了关系。
那一切仿佛静止了样回归万物生长的基本规律。
之后,杨田君雅去了哪里,我无从知晓,她也未曾跟我打个招呼。
她从未关机过的手机,也不知从何时起就关机了,昨天?还是今天,我都不知道。
她的微信弄死发不进去消息,QQ列表里面,她的头像也不翼而飞,我一个挨一个苦苦寻找都无济于事。
她从人间蒸发了吗?
这个我一点也不信。
但她就是不见了。
先前两天,忙于快递中的一些交割事务,倒没怎么注意这个问题。
每到晚上,我就例行公事地发个短信向她认认错,道道歉。她没回我,这点也合情合理,我知道她生气自然不会轻易原谅。
在入睡前,我还满脑子里想着第二天该如何报复一下新任的快递老板,给他点苦果子尝尝。
就这样,当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时,我们之间就无形中断了联系。
从此,每日每夜我都在胡思乱想,也难以入眠。
想的更多的是,杨田君雅可能再也不回来了,也不可能再原谅我......我终于完蛋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尽管我惨遭破产失业,但我觉得我还没那么容易就彻底放弃,就彻底认输,就彻底自暴自弃。
我曾幻想着杨田君雅可能某天会开机主动回我消息,或打电话,或告诉我她在哪里,或说她有点想我了,或其它什么的。
我每天路过快递店子时都很伤心,我看着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快递店,看它陪伴了我两年多光阴,心里就不很是滋味。
而过分的是,新接手的人图省事,居然连我原来的招牌也没撤换,店里的旧桌椅,旧货架,旧电灯,以及旧宣传广告牌等一律在用。
那些本来统统属于我的东西,现在竟然物归他主。
我跟新任快递老板讨要损失时,他竟翻脸不认人,说我是在说笑话,说我和尚家里借梳子找错门了,说我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
所谓树倒猢狲散,我的员工们见我没了话语权后,纷纷投靠在新接手者的麾下。
我知道,他们软磨硬泡提前跟我分文不少地讨去工资,原来都是早有准备的,他们也无一人跟我透露透露点消息,好让我提前有个预防,或在心理上早有个准备。所谓事出有因,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但过不多久后,我还是知道了新接手者是谁,他正是我的两名‘屡立战功’的店员工,平时勤勤恳恳,规规矩矩,把快递的活当成自家的活来干,并且鲜怀怨言,在我面前说话相当客气、也很好听,弄得我作为他们的老板都十分不好意思。
他们偶尔会向我就工作时间太长一事抗议一下,但都不是什么大事。
当我得知这一消息时,一时竟连我自己都觉得羞愧难当。
我当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该做些什么,我从没遇到这种令人跌破眼镜的窘迫之事;我知道古时候的王侯将相功高震主时,都给逐一剿灭清除了。但在这方面我真还未曾注意过。
后来我越想越来气,气不打一处来,我想与金钱的事概无关系,就是单纯有一口怨气,咽了几次都咽不下去。
于是,我就像从农村来到城里的泼妇一样,跑去快递店里大吼闹事。
但没一个人站出来承认自己是快递老板,好像店子里没了主人一样。
事实上,半小时不到,就有警察神不知鬼不觉地跑了来,他们把我两只胳膊死死拽住,从我的店子,不,他们的店子里拖了出去,弄得我像个犯人一样当时把脸面丢尽了,他们还厉声厉色地警告我说,再闹事就把我送进监狱里去吃牢饭。
我当时吓了一跳,身上的冷汗也给吓了出来。
我惊得从地上弹起来,即刻乖乖地将身上的土灰一拍干净,打起饱满的精神,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就在警察们给我完任务一样警了告、录了照,驾车离开后,我看到了接手者们,即我曾经的两名忠实的店员,他们一个用手按着嘴皮子,一个使劲往喉咙里吸气,我知道他们是在控制自己,不笑出来,因为自始至终他们都没人劝我一下,或者说句有点担当的话。
但最后他们还是一个个笑了出来,像哑哑炮样没有出声。
他们暗自窃喜,只是形诸于色,并未吭气罢了。
于是,我感到自己上演的这出戏是失败的,可耻的,简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暴晒自己的面子。
当我转身离去时,我恨的牙根痒痒的,好想撕下他们身上的一片肉来吃。
此外,我也认为造成此等局面的人应该归咎于上级快递老板。
倘若不是他太贪心,额外收取我店员的高额转让费,恐怕也不至于如今这种局面。
那么,话又说回来,倘若我的两个店员不打我快递主意的话,也不至于此。
总之,我认为他们都罪加一等——鬼迷心窍太深。
在警察警告我之后,仅间隔一天,我就决定向上级老板讨回点损失来,这种想法是我睡在我那黑漆漆的出租屋内,辗转反侧整整一夜未合眼想出来的。
我有一个半月的账公司没给我结,大概算下来少说也有几大千元,还有公司很多次向我胡乱榨取的快递杂费,以及各种巧立名目的罚款,那都是担怕上级老板一声令下,砸了我的快递饭碗而委曲求全上交了的,每一分钱都是我的血汗钱。
何况现在连饭碗都没了,还担怕什么?
于是,次日我就单枪匹马地跑去上级公司门店去讨说法。
岂料,他们居然一个个都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各干各事,有的还问我是否来寄快递。
我愣了几秒,定了定神,以确保自己没有走错路。
我面对昔日的老同事、老友——熟悉的面孔,以笑脸相迎,还相当亲切地一个个喊出了他们的名字。
但他们一个个故意摇摇头表示与我素昧平生。
那时,巧的是上级老板逃之夭夭,我于是只好又灰头土脸地折回了。
回到出租屋后,我使劲给自己加油打气,不要给感情绑架了,不要在乎所谓的‘熟人朋友’,此间,他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钱臭味;除此之外,他们毫无感情可言,或者畜生不如。
熬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我依然单枪匹马地跑去了。
上级老板却依然失联,没有露面,手机百打不通,问大家都不吭声。
但后来几天,店里居然安插了一位看起来有仇深似海的中年妇女。
此人长相奇特古怪,一副精打细算、滴水不漏的可憎面目,十分惹人反感。
我客客气气地跨进店门,还没开口,面目可憎的妇女就将利剑直指向我,就像上级老板可憎的嘴脸一样,说我不要妄想得到分文补偿,说我想都不要想,说我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否则的话——至于否则的话会如何如何,她没有说下去,而是中断后,恶狠狠地瞪我一眼,转而继续坐在电脑屏幕下面假装忙乎。
听了她一通威胁性言辞,加之她一副令人大为反感的贼形,我心里一下真就上来了火气。
立时就想:泼妇一样的嘴脸,你算哪根葱啊!
我如此想着,紧跟着就撑不住如此喝吼出来。
她耳朵也灵敏,听准了,一下子起立像弹簧一样绷直了身子,一股无形的内力震得桌面上的显示器晃了两晃。瞪大眼直戳向我,“你再叽喳一遍试试!”
嘿!我想我还正等着有人出面跟我硬杠来着,我求之不得,挑逗似地给她重复了一遍,而且还加重了分贝。
话音一落,她接着就一蚱蜢青蛙样从席位上蹦将出来,活生生站在我面前,距离不到一米远,她的双腿直打颤,嘴唇直打哆嗦,看起来想要吃人,我觉得简直比上级老板还恨我入骨。
她激动的表情使我大为恼怒。
“我奶奶家的看门狗都比你强!你信不信?”我送了她一句,说完还往鼻子里吸了口痰,就地‘呸’得一声吐了下去。
她猛然一个大跨步上前,像狼狗样开始撕扯我的衣服,我还没反应过来时,她就激动地不行了,活像犯了狂犬病一样又是撕又是咬。
我吓了一跳,猛力一拽,条件反射地做了个挥手动作,结果她就摔倒在地上了,指甲也给衣服的哪里拽裂了,一股浓黑的血珠从指甲缝里冒了出来。
但我并没有转身离去之意,也不会上前去趁人之危什么的,我像扎马步样将身子重心扎稳,原地伫立不动。
她发现自己出血了后,一下就开始耍起了大死狗,将手上的血往自己脸上、身上涂鸦一样乱涂乱抹,一边涂抹,一边还放声嗷嗷大叫。
接着,我就看到她猛然向其中一店员使了个眼色。
那店员可能没读懂,以为叫他助攻,所以那店员上前来跟我张牙舞爪地理论,故意问我为何跟妇女大动手脚,还说好男不跟女斗之类的风凉话。
我没好气地回他说我在打狗,店员听了觉得不堪入耳,遂象征性在我身上推了一把。
我没忍住,还回去一记六亲不认的铁拳,巧的打在了他的太阳穴处,只见那店员一声惨叫,急忙抱着耳朵背过身去。
俄尔功夫,那店员就昏厥样的瘫倒在地上了。
这时,那面目可憎的妇女猛地站起身来,其气势惹得另两位店员以为该轮到他们补攻了。旋即,他们就上前一人一只胳膊拧住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他们趁势拧住了。如此以来,我基本上两只胳膊就不能动弹了。
当我意识到自己一旦被动就要挨打时,一下子着了慌,尽管拽我两只胳膊的店员是我素来熟识的老友,但此时此刻我并没再考虑这种关系,趁他们警觉度不高,我猛地一下拽开了手,拽开手的同时,不小心得罪了其中一位兄台,因为胳膊肘不偏不倚地肘在了他的下巴上,磕得牙齿‘砰’一声脆响。
我感觉他的下巴已经脱落了,但我的注意力依然保持高度集中,而且又极速集中到另一位完好无损的老友身上去,我担怕他犬性大发,扑上来咬我一口。
事实上,正如我所料。
他见面目可憎的妇女态度异常坚决,便就真像狼狗一样扑了上来。
于是,我就跟他扭打成一团。
面目可憎的妇女自然不是吃干饭的,她见状也像狼狗一样扑将上来助攻,又是撕又是咬的,也成功将自己的狗血抹在我身上。
幸而,那时我早已腾出了一只手,我的那只手不知从桌上的景物盆里,一把捞起了一个什么,感觉到是一个质地硬实的小假山,嗯,差不多,于是我本能地照准那老友头颅上砸将去,瞬间他也捂了脑袋闪开一边。
如此以来,很快的,看起来就再没那三个店员什么事了。
剩下面目可憎的妇女,我又颇想照其狗头砸上去,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因为被小假山盖头的老友已经出血了,血像油一样从头发上滑落下来,油油腻腻地浸在手捂的指缝间,而我脑里又莫名其妙地上来了一个古怪的闪念——给他们逐一包扎伤口实在婆烦。
于是,又将手里的小假山物归原位。很快的,我就又听到面目可憎的妇女大吼一声报警,那声音显得很是仓促不安。
板凳上自始至终都不曾动弹一下的女文员,此间,一下醒悟过来似地动手拨打起电话来。
面目可憎的妇女见我准备开脱闪人时,一把又撕扯住我的衣襟,大有打死不放手的死赖态势。
不过,我照例猛力一拽就挣脱了,这回只损失了两颗白纽扣。 猛兽与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