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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促回到出租屋后,我把房间门紧紧关闭。
本想饱睡一觉,但躺床上后脑袋里依然闪烁着揪缠打斗的场景。
不知何以如此,转念又想到面目可憎的妇女想报警处置我时,顿时又上来了一股恶气,唯恨当时没能送她一砖而快。
我就那么的想了一下,神经却猛然紧张起来,担怕警察找上门来抓我来着,尽管他们无一人知道我的住处。
于是,又战战兢兢地收拾行囊,一心想着尽快逃离此地了事。
我如此漫无目的地收拾着,收拾了半晌,结果居然连去往哪里都不知道。
“去哪里呢?”
转念我又停下来,冥思苦想,究竟去哪里。
事实上,大学四年加毕业两年多,在这里生活了已有六年有多。
这期间,我除了重回学校寝室,以及继续留守在我的黑漆漆的出租屋之外,我想我已经是别无去处了。
何况如今我的母校的寝室早已把我分离出来,与我形同陌路,而出租屋终归也只是出租屋而已。
难道只能卷铺盖滚回我的农村老家不成?
当然不,这绝对不行。
我对老家的理解只不过是一纸成败的荣辱榜,成功则有家可回,则衣锦还乡;败北则无家可归,则无颜面对我的父老乡亲,如此而已。
然而,如今,其实说白了,我已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无论如何,现在,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于是又糊里糊涂地收拾起行囊来。
要说收拾行李,我还真是感慨万千。
看着这些年来老鼠存粮样存起来如此多的物质的东西,突发出行时,老虎吃天一下子还无从下爪了。没错,处置起来真是件棘手的事。
有些东西尽管用处甚少,但好歹也陪伴了我那么多年,也算是老作念了。
而有些东西尽管用处广,但也不至于瞎猫死老鼠的统统打包带走。
我大概地目测了下,我的行李箱现在只有,而且仅此一个,体积也并不很大......
无论如何,我想只要装满即止。
拿不走的东西,只能统统弃之,惟其如此,再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因为眼下时间紧迫,我可能来不及一点一点收拾了。
于是我忍痛割爱,仓皇收拾起来。
衣服只带价格高的。书籍之类,我带了梭罗的《瓦尔登湖》,马克奥勒留的《沉思录》,还有马尔克斯的《霍乱时期的爱情》,当然还有其他好书,因为行李箱承重有限,我也是减了又减,装进去后又拿了出来,最终我喜欢的书也不过十本。
另外必带的是笔记本电脑。它是我大学时代留下来的老作念,至今已有五六个年头了,曾进水三次(一次是牛奶打翻洒进键盘,直抵主板芯片;两次是开水直接浇灌上去的),大修了两次,小修了一次。此外,曾还从寝室高高的床铺上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但捡起来依然完好无损,及至后来也没出现过什么大的故障。如今我只要点开机按钮,依然能以击败全国85%以上之人的优异成绩,在35秒以内迅速进入win7系统;系统是盗版的,但用起来还不赖。
于是,旧电脑无论如何也是必带之物。
我把笔记本电脑迅速装好,然后就去检查其他物件。
倒腾一个杂物箱时,我脑海里猛然想到了摩托车。
没错,就是那辆几乎每天用来车杨田君雅去城里吃大餐、看电影,或唱歌或纵乐时用的摩托车。
如今已是半新不旧的了,但当时花了五千多元,也算是我迄今为止最贵的一件财产了。
说起来倒也奇怪,此时此刻我居然担心它会不翼而飞。
于是立刻停下手头的活儿,箭步冲出院子里去找,到了院子里,我一眼就看到了车子,它正靠着邻居院墙斜撑着,轮胎也正常,U型锁完好无损,看到这时我一下就放心了。
事实上,车子不一直都很正常么?
我定了定神,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重又折回屋里去。
进屋后我紧关门锁,转而又跑去收拾鞋子。至于杂物箱如何,此时也不甚了了。
收拾鞋子真是一件令我十分头疼的事,简直,没有之二。
春去秋来,六年多光景,我总共消费过的鞋子加起来就有五六十双,如果全部铺开的话,足以把我的屋子地板铺满。
说起来,我这人极度恋旧,无论如何,旧物都舍不得丢掉。
因为我觉得那些东西多少都是有感情的。
尤其是我的那些鞋子,几乎每双都固有一段曾经追求过的漂亮的女孩的记忆。根据女孩性格,我曾大方极了,竟舍得花钱给自己打造鞋子的风格,譬如有的女孩喜欢穿帆布鞋,那么我就必定会买一双同款的帆布鞋,为投其所好来着。
有的女孩喜欢运动鞋,而我么,当然也会买同一个牌子的运动鞋,目的是为了追求她,如此而已。
那时候,追到手的女孩少的可怜,鞋子却买了不少。
为了使鞋子不过分占去我的生存空间,于是后来我网购了四个超大鞋架,像鞋展一样靠墙伫立。
那时候屋里时常会因此散发出脚汗味,杨田君雅为此,曾还悄咪咪背着我扔过一些,但如今依然还是那么的多,多的令人目不暇接。
可见那时我收拾起来是何等的棘手,况且年月久远,鞋子量大,也记不很清每双鞋子的具体价格。
不过,我还是先挑选出价格高的,便宜的弃之。
之后又参照对应其女孩的漂亮程度来进行下一轮筛选。对于印象深刻,且具有美好回忆的鞋子统统保留;印象浅淡,且对应其已然追到手的女孩的鞋子弃之不留。
如此这般,筛选到最后,便就只剩下十来双了,但横竖看来仍觉的绰绰多余,加重了箱子的负担。
于是,我又将曾追杨田君雅时的几双鞋子断然弃之,因为此刻每看一眼,我的心就像锥刺一样痛。弃之也罢。
接着我就发现我实在没理由做减法运算了,已经减得够多了。
倘若再减下去的话,我倒宁愿让自己身上掉块肉下来。
于是,又将一双双鞋子用塑料袋裹好镶嵌进行李箱。
回头,我又发现床上有一套按摩枕,那是杨田君雅临时起意让我买的,网购价八百多元,可以说,这个价格已经抵得上一个保洁阿姨辛辛苦苦半个多月的工资了,但又如何?箱子已经只能使劲压着锁拉链了。
当我犹疑不决之际,隔壁邻居家的大黑狗突然像警告什么似的,狂吠了几声;旋即,我的心紧随其声紧了两紧,耳朵里回音不绝,空灵灵的感觉,以为是警察摸查着找上门来,遂慌忙熄灯,伫立不动,侧耳倾听屋外动静,屏息敛气。
几分钟后,犬声如期消逝,动静也无,只闻几个小孩的叽叽喳喳声,不胜讶然,又探脑袋至窗缝出窥看,这时候,三个小孩正争相玩弄一把黑色玩具枪,距离摩托车五米不到。
我本想在衣橱内找个背袋,多少搜刮着装一袋来着,但这念头随即打消。我想着警察可能此时此刻已经赶在路上了,他们驾着江淮牌的国产小轿车疾驰而来,他们要抓我去监狱里吃牢饭,那时我恐怕就彻底完蛋了,一想到失去自由我就恐慌的不得了。
事实上,打小就害怕身穿警服的人,害怕的不一般;包括一个远房表哥,至今都不敢跟他挺胸抬头讲话,每一看到他身穿警服神圣地站我面前时,心里就不很痛快,就难受,就想找个什么理由借口从他面前迅速闪逝。
倘若我被以无论何种名义捉去坐牢,我的征信一览势必就会多加一条恶行,黑体字里面出现红体字,看了也多少会使人不大自然,甚至毛骨悚然。
据我所知,征信不好则会影响坐火车,坐汽车、飞机等,会影响银行的信用贷款,继而买房难,买车难,就医难,而且还会影响求职找工作,影响子女入学等等。
“无论如何,我决不能给捉去坐牢。”我想。
至于被我误伤的老友伤势如何,我不得而知。
我也全然不知何故,就那么一个个将其放倒致伤了事;他们简直比我想象的还要脆弱,不堪一击,甚至包括灵魂的某方面。
临走时,源于找不出具体来由的心慌,锁门的三环锁居然不知所踪。
于是,我只好将门拉拢合严。至于房间内所剩之物,我再无心以顾,便任其听天由命。
我用备用钥匙开启U型锁,再用摩托车备用钥匙启动马达。
行李箱横放至杨田君雅平素里坐的软座上,再由勒货皮绳紧箍。
便在此刻,我发现自己好像上来了点什么灵感的东西,仿佛万事只有在进行之中适才会擦出相应的灵感火花。
实际上,当我骑跨在摩托车背上的那一瞬,我猛然就想到了自己该去往何处。
本打算骑摩托车沿人车稀少的省道流移似的飘下去,就像被史称为拗相公的王安石一样,‘我生本无乡,心安是归处’,飘到哪算哪。
于是,我临时起意,起驾前往老同学韩明的住处去。 猛兽与羊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