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衡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宁子漠,他一直都是将他看做势均力敌的对手,或是强大的盟友,如今瞧着他被一个情字伤成这样,竟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再强大的人,都迈不过这个坎吗?
莫君衡扶正弯刀,弯腰坐在宁子漠身边,周围的杂草能阻挡些风,这样说话会好受一些,“所以宁相是一定要与我为敌了?”
“是殿下要与我为敌。”宁子漠垂下手,微微抬了眼睑,神色冷冽,“谁都可以是臻女,谁都可以嫁去南夷,殿下为何非她不可?”
说起这事,莫君衡倒是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这世间女子千千万,可是如她这般聪颖的却是一个都找不出来。我想要王位,仅仅只是一个臻女远远不够,我需要的是她的无双智谋……”
宁子漠听完,低低地笑了起来,“殿下若是这样想的,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吧。这个女人可是个白眼狼呢,我对她好了三年,什么都给她,她却做梦都想着要我的命……”
“可是我和宁相不一样,我和她有共同的目标,也有共同的敌人。我可以把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她,作为筹码,她要助我登上王位。”莫君衡一点也没有开玩笑,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她贡献她的才智,我给她一人之下的地位,各取所需……我和宁相不一样。”
原来,和他不一样。
他从一开始,就跟她不是一路人。
敌对、利用、报复、怀疑、伤害,没有任何可以走到一起的理由,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宁子漠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忍不住笑了笑。涩意在心头慢慢化开,这其中百种滋味,都只他一人咽下。
“相爷!”齐秉扒开杂草,冲到宁子漠身边,他刮起的风都是带刺的,一路上跑得都快飞起来,“相爷!你没事吧?”
宁子漠低着头,坐在地上,“无事,头痛而而已……”干净的衣袍染了泥土,草屑落了一身,这一点也不像平常的他。
齐秉伸手将他扶起来,有些担心,“相爷头痛犯了,不能再吹风了,不如……”
宁子漠抬头看着他,眼神里的冷意让齐秉没办法再说下去。他撑着齐秉的手起身,踏着草丛,一步步往回走。
莫君衡回到自己的队伍里,感觉侍卫们都有些奇怪,全都围在马车边上,神色各异。他扒开人群往里边看,瞧见马车里一片狼藉,桌子打翻在地上,盘子碎了一地,谭素穿着笨重的宫服坐在马车边上,手心被瓷片划破了,旁边的宫女正跪在地上给她清理伤口。
“这是怎么了?”
谭素冷静地端坐着,抬头朝莫君衡看了一眼,瞧见他身后的宁子漠还好好地站着,立马就移开了视线,声音也冷静得不行:“没什么,被裙子绊倒了。”
莫君衡并未多言,他知道她没怎么穿长裙,被绊倒也不稀奇。他朝着她走过来,看了眼她的手伤,出乎意料的温柔:“先把脏东西挑干净了再止血,别留碎瓷片。”
宫女更是不敢再马虎了。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