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素还在轻声说着话，披风下的身子有些瘦弱不堪，“明儿早朝之后，宁子漠知晓此事，必然会再次下手，我必须得回一趟相府，可我不敢确定能不能说服他，宁子漠现在越来越不信任我，无论我有多小心翼翼，可假的就是假的，他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

　　李珏有些心绞痛，连呼吸都带着痛感，“你既然好不容易取得了他的信任，又何必还要致自己于险境当中？”

　　“我也知道不该如此。”谭素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能随风化去，“可出事的是锦江白，我无法不去救他。”

　　夜间的风竟冷得刺骨，让李珏想起了那日在天牢，她想都没想就将毒酒喝进去，素手芊芊，却为他续了一口大命。

　　他忍不住将她整个人都抱入怀中，抱得不愿松开，“谭素，难道你就不怕死吗？你总是这样不顾性命去救别人吗？”

　　“谭素怕。”她的声音在夜里一片清明，一如她的心，“谭素愿意拿命去救的，都是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人，王爷便是这样的人。”

　　她低垂着眉眼，声音虽淡，说出的话却触动人心弦。胸口疼得几乎要窒息，好像被什么剜得鲜血淋淋，他问：“锦江白也是吗？”

　　“当年欠他一条命，现在该我还他。”

　　李珏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有些隐隐期待，“那我呢？”

　　谭素有些愣怔，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救我，又是为何？”他期许地问着她，小心翼翼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谭素的心跳随之变快，有股难以言喻的心悸占据着她的心，跳动不安，“救王爷，是为了大聂百姓。”

　　有多少期待，便有多少失望。

　　马儿缓缓停下，李珏的身体有些发僵，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有多逾越。她只是为了天下百姓，不是为了他，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绞痛来得分外可笑。

　　这个女人从未骗过他。

　　她说天下无佞，当真将贪官污吏一个个除去。她说他需要一个内应，当真不畏艰难险阻取得了宁子漠的信任。她还说喜欢他，当真为他以命相博……

　　如今，她说为了大聂百姓。

　　所以，与他李珏没有半分干系。

　　谭素还没有察觉李珏的异样，紧接着说了下一件事，“宁子漠与南夷来往并非一天两天，他与南夷太子殿下关系匪浅，甚至十分要好。我怀疑林侯此次出事，与宁子漠脱离不了干系。”

　　“林侯一出事，小侯爷便病了，还病得这么蹊跷。我怀疑是宁子漠下毒，想让小侯爷死的神不知鬼不觉。”谭素微微回头，“王爷是否能带白婆去一趟候府？让她看看，小侯爷可是中了毒。”

　　李珏默了很久，才道：“好。”

　　“如此我便放心了，王爷能送我去尹府吗？那里后门无人，我方才便是从那里出来的……”

　　马儿恰在此时停下，身后的人不说话，也不动作。谭素察觉到异样，微微回头，在黑夜里只能瞧见他模糊的轮廓，那双淡漠如水的眼睛正深深地看着她。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