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珏的声音很沉很沉,甚至有一瞬间的混浊,将这些年来发生的事一件件细数:“从一开始来到京都、到我王府做门客、去相府做内应、惩处贪官、斗倒楼穹……都只是为了大聂百姓吗?”
谭素的脑袋有些发热,似乎从他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手指都有些发麻,“王爷……”
“当年你在王府醉酒,你跟我说,你来到王府从来就不是为了天下无佞,而是为了我,你可还记得?”
谭素素来酒量差,那日在王府是她醉得最厉害的时候,纵然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
“谭素,我想听一句真心话。”李珏的眼睛好似深海,深邃不可见,却唯独有她一人,“从一开始,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大聂百姓?”
他问得太过于露骨,谭素反而不好回答。她回过头去,想起当年种种,耳根有些发烫。
李珏拽住她的手,不容回避,“今日我只求一句真心话。”
谭素不好再隐瞒,只好回答:“既为伸张正义,也为王爷你……”
李珏缓缓松了手,垂眸望着她消瘦的身子,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他深吸一口气,不敢再触碰她分毫,拽住马缰继续往前。
谭素心头惴惴不安,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唤他:“王爷?”
李珏的声音就在头顶,如风如云,“今日之情谊,禹恒永生难忘。”
禹恒,李禹恒……
谭素意识到这是他的字,顿时有些慌乱,连在心里念叨都觉得是一种大不敬,“王爷无需如此,这些都是谭素心甘情愿去做的事,无关他人……”
李珏催动马儿,缓缓前行。他已经认定谭素爱慕于他,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将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不会怀疑她的真心。
来到尹府后门,果真一个人都没有。李珏伸手将谭素抱下马背,他常年习武,谭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他一只手就够了。
谭素站稳,朝着他拱手作揖,“多谢王爷护送,王爷快些回去吧。”
李珏拉住马缰掉头,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实在太瘦了,多多照顾自己。”
谭素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他,“王爷!”
李珏回头,“何事?”
谭素有些犹豫,可还是说出了口:“今日斗篷不甚滑落,王爷身后的管家张智,似乎瞧清了我的脸……”
“还有别人吗?”
“没有。”
李珏点点头,“无须担心,他跟了我十多年,是自己人。”
谭素稍稍放心,正了面色,“王爷,我听说你为了林侯,正联名上奏。谭素认为,此事不可太过急求,也不可逼得太过紧迫,这天下,终究还是皇上的天下。”
李珏这些天确实太累了,他把谭素的话仔细琢磨了几遍,也确实琢磨出了许多平时忽略的东西,“我知道了。”
谭素目送李珏离开,转身入了尹府。尹盛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她脱下斗篷和披风,整理了一番衣物,打开门离开。
尹府下人亲自送她出去,都以为她是照顾尹盛才这么晚离开,还一个劲说她辛苦了。谭素出门,钻进马车里,小环睡得正熟,她拿冰凉的手碰了碰她的脸,“回去了。”
小环睡得晕头转向,醒来已不知自己在哪里,也不知现在是几时。 我家相爷大佞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