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之书
一个人低头的时候,世界是没有意义的。正意义负意义都没有。
当你抬头,世界被夸大。美丽的愈加美丽,丑陋的格外丑陋。但它们真正的样子,比看上去不知道差多少倍,而它们真正的力量,你完全无法想象。
推开窗,走出门,战争和游戏的巨大吸盘又贪婪地迎了上来,像你曾经熟悉的那样,把你拉向左边或右边,邪恶或正义。
然而,此刻——刚出门的你——有着无穷的力量,足以摆脱来自任何方向的牵扯。
在一小段时间内,你有着惊人的自由。你的方向,就是世界的方向。
在你平静而可怕的面容上,那些反射、折射、透射的光,仅仅构成世界的一个影像。
不是景象,也不是幻象。
在世界上,刚刚出门的你,几乎只是一个原点。人民、祖国、灾难或幸福,都在遥远的宇宙深处,崇高和无耻则还停留在物质的本义上,停留在纸张、文字、唇齿的肉欲上。
在某一个早晨或深夜,你是多么奇特而谵妄的存在,几乎将无敌的不存在也赶入了深渊。
这是一段不容于历史、不容于辨别的记忆,如果“记忆”这个词可以勉强称呼它的话。
幸好,或者不幸,它对那个我们熟悉的世界不施加影响。
它对你的改变,就像明朝对汉朝的改变,科学对恐龙的改变。除了极为罕见的诗歌,和深埋于大地的无数默默无闻者的梦境,不可能有另外的描述。
或许有一首歌,在你梦境里响起过,而如今你连这个梦也早已忘掉,自然不会再有这首歌的任何影踪——但它是符合万物相似的法则的,也符合某一个早晨或深夜,刚刚出门的你,在某个世界上的短暂停留——
2009年3月23日 远望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