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最美的情书只写给自己
■ 李白,最美的情书只写给自己
(一)
和杜甫不同,李白一生至少有四段正式或非正式的婚姻生活。
《李翰林集序》云:“白始娶于许,生一女,一男曰明月奴,女既嫁而卒。又合于刘,刘诀。次合于鲁一妇人,生子曰颇黎。终娶于宋。”
寥寥数语,就裹挟埋藏了四个女子的一生。第一个和第四个还好说,至少还提及“嫁娶”二字;最惨的是中间两位,只用了一个“合”字。合,算是几个意思?
第一位——原配许氏的故事我们前面我们已经讲过了,是前宰相许圉师的孙女。
在这段婚姻中,李白是入赘的身份。我想主要是为了取得一个进入中原的身份。
李白的身世太悬疑,不但籍贯何处很神秘,就连家境如何也是扑朔迷离。在他好像穿越时空那样突然来到安陆毛遂自荐做了故宰相许圉师的孙女婿之前,他的历史几乎一片空白,所有的故事经历都是通过之后他自己撰写的各种求职信补述出来的,而且版本各有参差,互为矛盾,不堪深究。
许小姐能够公开招亲,显然上门女婿不那么好找,如今有个文武双全的才子送上门来,自称家道殷实,花钱大手大脚,不但能够出口成章,还舞得一手好花剑,说出来倒也挺拉风的。
而对李白来说,正为了游历山水一贫如洗,找不到旅费赞助。如今许家虽然没落,但作为前朝宰相,破船还有千斤钉,人脉和名望是有的,所以,这桩婚姻看上去很像是一场精心计算过的投资。
而结果是:投资失败。
虽然娶了位大家闺秀,李白内心仍然有点抑郁,曾在《少年行》中写到:“遮莫姻亲连帝城,不如当身自簪缨。”希望凭自己的本事而不是裙带关系出人头地。
730年,李白已经30岁了,虽然早有诗名,却是一事无成,便也有点着急了。丈夫三十而立,他算是成了家,可是立业无望,太没面子。
他曾经托门路多次谒见本州裴长史,且自言:“许相公家见招,妻以孙女,使憩迹于此,至移三霜焉。”言明已在安陆休养三年,冀有所成,却终究失望。而因为裴长史未作回复,李白只得离开安陆,去了长安。
初到长安时倒也潇洒快活过,诚如《少年行》中所写: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
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李白在京城交了很多朋友,吹了很多牛,也给自己编造了很多传奇,还屡次在诗中炫耀自己杀人不眨眼的往事,满纸的杀气腾腾:
杀人如剪草,剧孟同游邀。(《白马行》)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结客少年场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侠客行》)
脱身白刃里,杀人红尘中。(《赠从兄襄阳少府皓》)
不过估计也没人当真,李白说自己杀过人,就像他说曾经一年花费三十万一样,都是满嘴跑火车的吹牛,不然,要是有人真信,早把他扭送公安局了。
这样子折腾了十年,李白终究未能靠着岳家的关系求得一官半职,而许氏大概也受不了他的挥金如土。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那可是珍贵的貂儿啊,每个东北女子的梦之衣裳,说当就当,而且不是因为生活所迫逼不得已,只不过是为了一时纵性,换成红黄绿白的杯中之物。这和拿钱打水漂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我怀疑这压根就不是李白的钱——他的钱不是早就接济朋友了么——若是李白拿着媳妇的嫁妆典当换酒,这样的丈夫,放在哪个女人身上也受不了吧?再有才也不行。
当然,也有人说这是李白写给朋友的,“主人”不是他自己,而是请他喝酒的人。不知道那人失去五花马和千金裘后,还敢不敢再招惹李白?
十年中,李白和许氏生了一儿一女,女儿叫平阳,儿子叫伯禽,乳名明月奴。然后许氏的踪迹就在史料中消失了,只有李白带着一双儿女迁居到山东兖州。
许氏哪儿去了?最合理的推测是病故,《集序》里也含糊地写着“女既嫁而卒”。可是许氏既是名门之后,又是李白名媒正娶的原配嫡妻,且为李白生下一儿一女,如果病卒,为什么不但未见碑文,就连首悼亡诗都没有呢?
我猜这段时间的李白是被老婆嫌弃的,可能还说过很多不好听的话。诸如:当年我的宰相爷爷瞎了眼,才会以为你有才华有出息,让我嫁给你,没想到你除了会写两句诗,就是一个没用的酒鬼!
当然,这些话纯粹出于我的想象,因为关于这个惹李白生气的女人的身份,也有版本说是李白人生的第二个女主刘氏——不说妻子,是因为他们究竟结婚与否存在疑点。
事实上,李白所有的身世履历都存在疑点,因为他的朋友圈不是山水照就是晒酒食,从来不曾认真诚实地记录过自己的情感生活。
但是李白诗中的一句“会稽愚妇轻买臣”,到底还是泄了密。这里借用的是我们前文里说过的会稽太守朱买臣贫贱时曾被妻子轻贱的典故。
朱买臣当年曾对妻子说过自己十年后会发迹,你离开我一定会后悔;李白也做了同样的表态,但远比朱太守来得大气,且看原诗:
……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这首诗的后两句已经被大家引用得滥了,但是若不了解“覆水难收”的典故,便不能真正明白诗人的处境与心态。
蓬蒿,都是杂草,这里代指草野之人,也就是没有当官的普通人。
这首诗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这个势利眼的蠢婆娘竟然看不起我,我走,去长安,再也不回来了!你给我记着,我可不是终生贫贱之人,我走了你会后悔的!
诗的题目作《南陵别儿童入京》——只告别孩子,不告别妻子,是因为妻子已经不在了,还是不重要?但是如果没了妻子,那李白把孩子托付给谁照管了呢?
也许我担心的琐事太多了。李白是潇洒的,他就没我顾虑得那么多,他毫不犹豫地别了一对儿女(可能还不止两个孩子),再次挺进长安了。
他非常在意自己这次东山再起的机会,发誓要努力出人头地,好有一天马前泼水,让那个瞧不自己的妇人狠狠地后悔。
(二)
李白真的很努力了。
开元二十三年(735),玄宗狩猎时,李白献上《大猎赋》歌功颂德,大谈道教玄理,迎合玄宗崇尚道教的心情;其后,又再次托人向玉真公主献诗,说“几时入少室,王母应相逢”,恭祝玉真入道得仙。
但是不知为什么,玄宗虽然对李白的文采也挺欣赏,却仍未重用。于是李白再次离京云游,交了很多好朋友后又再次还京。如此折腾了好几个来回,终于在天宝元年(742),也不知道是在玉真公主还是贺知章或者两人的双重举荐下,总之李白突然转运,得到了玄宗的宣诏入宫,一展诗才,供奉翰林。
这是李白一生中做过的最高位置,一个陪皇上写诗娱乐,侍宴伴游的闲官,相当于荣国府里每天陪着贾政散心的詹光、单聘仁之流。
这肯定是不符合李白建功报效的雄伟理想的,所以没有几年,他便离开了长安,再次云游四海去了。
在山东,李白遇上了一位姓刘的女子,但最终不欢而散。《李翰林集序》中没有说李白正式娶刘氏为妻,所以两人可能只是同居,但也许是和离,李白羞于说起,便又弄出了一段不明不白的婚史。
李白,从出身到婚姻,都是这么讳莫如深。
不久,李白爱上了邻家的女子,甚至爱上了她家窗下的石榴树,并为她写了一首《咏邻女东窗海石榴》:
鲁女东窗下,海榴世所稀。
珊瑚映绿水,未足比光辉。
清香随风发,落日好鸟归。
愿为东南枝,低举拂罗衣。
无由一攀折,引领望金扉。
和所有多情浪子一样,很显然写这首诗的时候,李白还没有得到这位佳人。但是纳为妾室之后,就再没为她写过诗了。
所以纳妾而不是娶妻,专家认为是因为邻女只是民女,而按照唐律,曾经做过翰林学士的李白是不能娶民女为妻的。
但是律法归律法,李白这么不拘小节的人,独独在自家炕头上却讲起礼法来,说到底还是没太把这棵已经攀折到手的石榴树当回事。
这位没有留下姓名的石榴妾,从嫁给李白之后就在文字资料上消失了,同许氏一样,是死是离不知道,只知道她给李白生了个儿子,取名颇黎——难道女人嫁给李白的目的就只是生子么?
而且,李白还是长期的弃几位子女于不顾,只管自己云游四海,跑官酗酒兼泡妞。也不知道他的几位子女们都是依附谁而活的。
我们只知道,李白的私生活一直不大检点,除了喜欢狎妓酗酒之外,还曾经和一位女道士发生过小插曲:
江上送女道士褚三清游南岳
吴江女道士,头戴莲花巾。
霓衣不湿雨,特异阳台云。
足下远游履,凌波生素尘。
寻仙向南岳,应见魏夫人。
李白是曾经修仙学道的,和女道士很有共同语言,有交情也是正常。不过写诗给一位女冠而高谈云雨,这暧昧之情也就不言而喻了。
有人将此女道士附会成了玉真公主,认为李白不仅曾经娶过宰相之后为妻子,还和公主发生过关系。这实在有点想得太美了。倘若玉真公主与李白有了肌肤之亲,李白哪里还需要等到四十好几才进宫为供奉呢?
唐朝尚道,女子出家为道士的很多,但修道生涯并不清净。李白云游于山水之间,邂逅几个女道士简直太方便了,赠诗的女冠又岂止玉真公主一个呢?说不定,正是因为在玉真这里碰了壁,才要在另一位女道士身上找补安慰呢。
(三)
李白50岁,再次做新郎,又娶了一位前宰相的女儿。这次的宰相叫宗楚客,女儿自然就叫宗氏。
李白与宗小姐的相识有个非常浪漫的故事,叫作“千金买壁”。
但是时间上又出现了bug。因为从野史来看,将故事背景安在了天宝三载,李白刚刚被“赐金还山”的时候,与杜甫、高适偕游宋州梁园。
酒酣饭饱之际,李白舔墨挥毫,在梁园壁上写下长诗《梁园吟》。先叙事,再抒情,最后写道:
东山高卧时起来,欲济苍生未应晚。
这用的是谢安“东山再起”的典故。晋朝大将军谢安和王羲之等人交游甚密,隐居东山。当时的士大夫们歌唱他:“安石不出,其如天下苍生何?”直到他弟弟谢万被废黜,他已经40岁了,才出山做官。曾在淝水之战中以少胜多,打败苻坚百万军队,是很有头脑的军事家。
李白自比谢安,渴望有东山再起之时,一展抱负。从这点也可以看出他的“赐金还山”应该不是那么情愿的,绝非是为了归隐,而九成是不得已的被动选择。
且说这首诗墨汁淋漓地写了一面墙,不长眼的僧人看了很不高兴,觉得李白把一面墙给污了,就想拿抹布抹掉,铲子铲平。
正欲暴殄天物之时,恰好宗小姐从此经过,娇声喝阻:“住手!”宗小姐乃是知书达礼之才女,看了此诗,颔首赞叹:“此诗价值连城,不可轻慢。”遂出一千两金子将墙壁买下。
这件事轰动全城,李白本来游玩之后就要远离的,听说了宗小姐千金买壁的行为,大为感动。再一打听,据说这小姐不但有钱,够爽,一掷千金,而且才貌双全,眼界清高,通常俗人岂堪为配,所以她家里人答允她可以自行择夫。
这简直是为李白度身订造的良配么!于是,郎才女貌,成就了李白的第四段姻缘。
这故事听上去很美,就是太像故事了。首先李白曾自称“长不满七尺而心雄万夫”,论颜值并不出色,而且已然老迈;这宗小姐再爱才,但以闺中之身下嫁一个貌寝好酒的老头子,虽说郎才女貌,也实在算不得般配。
不过宗小姐既然有一掷千金的豪情与实力,李白的酒单算是有人买了,倒也真让我们为李白后来的生活松一口气。
这是李白的最后一段婚姻,他终于和宗氏白头偕老了,而且难得地为她写过不少诗。最搞笑的是,这些诗中既有他写给宗氏的,也有他代替宗氏写给自己的,只在天宝十四载(755)一年中就有《秋浦寄内》《自代内赠》《秋浦感主人寄内》等诗。
秋浦,在今安徽省贵池县西。大约公元753年,李白云游至此,写了《秋浦歌》组诗十七首,可见在这里盘桓的时间还不短。不明白他为什么抛下新婚的妻子不管,仍然一边到处云游,一边诉说相思。而且,一走就是三年。
但是不管怎么都好,这位宗氏陪他白头,而且,他终于肯为自己的正牌妻子写情诗了。
同时,也看出他再婚时间不应是在天宝三载,因为那样的话,到755年时他们已经做了十几年夫妻了,李白未必还有激情像杜甫那样忠诚地给老妻写情诗。
《秋浦寄内》是李白在婚姻生活中难得的一篇情辞并茂的家书:
我今寻阳去,辞家千里余。
结荷倦水宿,却寄大雷书。
虽不同辛苦,怆离各自居。
我自入秋浦,三年北信疏。
红颜愁落尽,白发不能除。
有客自梁苑,手携五色鱼。
开鱼得锦字,归问我何如。
江山虽道阻,意合不为殊。
诗中用聊天一般的口吻说,我离开寻阳,已经辞家千里了。住在荷花湖畔,写下这封家书。
大雷书,指南朝诗人鲍照(就是那位“俊逸鲍参军”)曾著《登大雷岸与妹书》,书中有“险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辛贫,波路壮阔”等句。
有趣的是,杜甫曾赞美李白“俊逸鲍参军”,而李白自己也以鲍参军书信自喻,可见杜甫真是李白的知己,只可惜是场单相思。
李白是自恋的,对朋友如此,对情人也如此。他接着在诗中说,我们分居两地,有不同的辛苦,我来秋浦之后,三年来很少收到北来的书信。
你的红颜渐老,我已白发丛生。
今天有客人替我带来你的信,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我只能说,虽然路途遥远,江山阻隔,但我们的心思是一样的。
——说了等于没说,正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将这首诗寄给妻子后,李白觉得不够尽兴,因为这么好的诗,哪能没个回复呢?于是他自问自答,又替妻子给自己写了封回信,《自代内赠》:
宝刀截流水,无有断绝时。
妾意逐君行,缠绵亦如之。
别来门前草,秋巷春转碧。
扫尽更还生,萋萋满行迹。
鸣凤始相得,雄惊雌各飞。
游云落何山?一往不见归。
估客发大楼,知君在秋浦。
梁苑空锦衾,阳台梦行雨。
妾家三作相,失势去西秦。
犹有旧歌管,凄清闻四邻。
曲度入紫云,啼无眼中人。
妾似井底桃,开花向谁笑?
君如天上月,不肯一回照。
窥镜不自识,别多憔悴深。
安得秦吉了,为人道寸心。
李白竟然替妻子给自己写情书,尽诉仰慕相思之情,我也是醉了。
“妾似井底桃,开花向谁笑?君如天上月,不肯一回照。”这首诗,与其说是李白体会妻子的心思对自己表达想念,不如说是在贬低女人的地位抬高自己的位置,把自己形容成天上的月亮,而妻子只是井底的桃花。
这时候,再想想杜甫在《月夜》怀念妻子时的诗作,便会觉得情感真伪立现:“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
这样的情感,才不枉了叫作相思。
(四)
我在很小的时候,曾经因为听到母亲吟诵过李白的《秋风词》而不经意地就记住了,长大后一直好奇李白的这首词到底是写给他哪一任新欢旧爱的:
秋风清,秋月明。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地难为情。
这首三五七言的长短句我从小会背,印象深刻。前两年学琴的时候,第一支曲子就是《秋风词》,但是歌词又加了一段: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我第一次听到这曲子时很诧异,想不到《秋风词》还有下半截。反复念了两遍后,我很肯定地对我的古琴老师——扬州著名斫琴师王俊说:后半段应该是后人另加的,可能是谱曲或是填词的人加上去的,为了适合弹唱。这两段的风格太不相同,一定不是李白的原笔。
王俊老师含糊地说:是吗?没研究过。我学这曲子的时候,词就是这样。
后来我查了资料,发现《梅庵琴谱》上果然有小字附注:这曲子的前后两段非为同一人所作。当时真有一种预窥天机的小小窃喜。
其实,不仅是《秋风词》太过通俗的后半段,即便相对古雅的前半段,也有人怀疑并非出自李白之手。
因此,在无可争议的李白的情诗中,我最喜欢的只好首推古风《长干行》: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五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十六君远行,瞿塘滟预堆。
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
门前迟行迹,一一生绿苔。
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
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
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
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
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两个成语,就是从这首诗里产生的。
竹马,指的是小孩子骑着一根竹竿当马,来找女孩玩;床,指的是一种坐具,比如《孔雀东南飞》里的“捶床便大怒”,类似坐榻。
这是一首叙事诗,诗中讲述了一个非常纯真唯美的爱情故事。两个住在长干里的小孩子因为家离得近,从小一块玩着郎骑竹马妾弄青梅的游戏长大。到了女孩子14岁及笄之年时,便顺理成章地嫁了过来,却忽然害羞起来,低头面壁而坐,凭你怎么叫都不肯转身抬脸,娇羞的样子实在可爱。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年,新娘子才渐渐大方起来,接受了已为人妇的事实。夫妻恩爱,如胶似漆,誓同生死。谁知甜蜜岁月刚过两年,女孩16岁时,丈夫出门远行,一年两年的不回来,门前的台阶生了绿苔,春去秋来都是这样惹人伤心。女孩的生活从此陷在相思中,日复一日,盼君早归。忽然有一天听说丈夫要回来了,于是迫不及待地迎出长风沙,只希望能早看到他哪怕一分钟也好。
诗中按古风惯例连用了两个典故以极写女子的忠贞:“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
前一句用的是尾生的故事,典出《庄子》。说一个叫尾生的男子与所爱的女子相约见面,然而来到桥下时,却遇上发大水。尾生不肯负约离去,抱着桥柱子任由大水将自己淹没,直到死亡。
“望夫台”更是泛指独守空房的女子对离家远行的丈夫的苦苦等待。而通常那个丈夫是不会回来的,那么李白《长干行》中的少女,能等回她的丈夫吗?
这是李白诗中难得温婉的一首情诗,不过,他是从二十大几时才突降安陆有了第一次婚姻的,所以诗中那个骑着竹马娶了青梅的男孩子,肯定不是他。如果是,那他就是抛弃了曾经两小无猜“十四为君妇”的原配发妻,做起了从此不归家的游子。
那将是多么悲伤的故事! 诗说唐朝:那些诗人那些事儿·初唐(全四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