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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他浑身是血

他从黑夜走来 铜雀惊鸿 5726 2021-04-06 04:32

  我起身就将点滴和氧气罩拔了,跳下床,动作太大,那只打了石膏的脚被牵扯了神经,瞬间痛不可抑。而在床上晕了太多天,猛然起身,供血不足,整个人天旋地转!

  但我顾不上难受,半跳半跑就往外冲!

  护工大惊失色就来拦我,“夫人!您要去哪里?身体要紧!”

  我瞥她一眼,没空理会那句夫人,“我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

  打开她的手,三下五除二就蹦跶到了走廊里。

  董筑临果然是个谨慎的人,怕我在屋里听到电话,竟然跑到了楼下的步梯间。

  他的声音低沉而锐利:“柳韧姿。我清楚当年沐烟对我的好。你不用再强调。”

  步梯间空无一人,回声却很大,我距离又很近,是以对方的声音也听得一清二楚。

  “只是对你好?”

  柳韧姿的声音尖利至极,“这轻飘飘的三个字怎么能概括我妹对你所做的一切?!董筑临,你有没有良心!你别忘了,梦棠为什么出生?!你更别忘了,我妹为救你遭受了怎样的非人折磨!你更别忘了,我妹妹那些年的痛苦挣扎是为了救谁?!最后,又是为了谁,而被迫嫁给了那个畜生,那个衣冠禽兽的!”

  我看见董筑临闭眼,握着手机的手隐隐在发抖。

  他沉默许久。

  再开口,“你不提醒,梦棠我也会认。沐烟,我更是会救。十年前的事情,我当然会负责到底。至于你——”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手背的青筋毕现,“你还没资格指责和利用我。沐烟善良,愿当待宰的羔羊!但我不愿她如此!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那边显然慌了神,“你什么意思?”

  “该伏法的是你。”他语速极快,“我可以看在你是沐烟胞姊的份上,对你一再忍让,但你不能动絮铮!絮铮现在还在病床上躺着,未过生命危险。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你也活不长。”

  “你!”柳韧姿一滞,声音竟然颤抖起来,“董筑临!你先看看你自己能不能活得长!三刀都不足以让你放弃她?”

  董筑临低头,沉默。

  “你别忘了,你承认杀人的那份录音,现在还在我的手上!”

  “悉听尊便。”

  一锤定音,他立刻挂了电话。

  我却呆站在原地,一时半刻无法反应!

  这个电话的信息量,如一座山,瞬间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柳沐烟的孩子,竟然就是董筑临的!

  而柳沐烟当年所遭受的一切,竟然是为了救董筑临!

  甚至柳沐烟最后走投无路,嫁给了那个畜生吴格金,也是因为董筑临!

  天啊……

  我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柳沐烟对董筑临的爱,真的是无私而又伟大。我自问不及其千万分之一……

  难怪董筑临一提到柳沐烟,眼里就是光芒和神采。

  难怪他甚至愿意放弃名利,为她赴汤蹈火,杀人越货!

  这样一个为爱放弃一切的女人……

  这样一对感天动地、举世无双的爱人!

  但,我又算什么呢?

  在这场感天动地、举世无双的爱情里,我又算什么呢?

  我顶多算,他来拒绝柳韧姿的借口。想摆脱柳韧姿的时候,只用把我祭出来就可以了……

  除此之外,我别无他用!

  步梯间的门正对着消防栓的玻璃,映出我脸上那道阴森可怖的疤痕,真是恐怖至极!而穿着病服的我,面色惨白如纸,唇色青黑似墨,佝偻着身子,真是丑陋至极!我低下头看着打了石膏的脚……

  我算是个小丑吗?

  小丑还能博人一笑,而我呢?

  我什么也不是!在这场爱情戏里,我什么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我紧紧扶住安全通道的把手,这才让自己站稳,我不能再哭了。这半年来我流的眼泪,比我这一辈子都多。

  我擦了擦眼眶,准备跳回病房,但刚才动得太猛烈,右脚已经彻底石化了,动也动不了。一抬头,却看见董筑临。

  “你出来做什么?”

  我笑得凄凉,“我出来找你,想听你的电话,想知道你的秘密。”

  “所以,都听见了?”

  我闭眼点头,“是。”

  他当然看出我在强自支撑,大手一捞,将我立刻抱在怀里,一只手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脖颈背后,“抓好。”

  他的呼吸均匀,双臂稳重而有力量,托着我的腰际,走回病房。

  我又想流泪。

  我最终还是没忍住,发出沙哑的声音:“筑临。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嗯一声。

  “柳沐烟和我相比,谁更重要?”

  他再次沉默。

  答案如此赤裸裸。

  我就不该问这个问题。我咧开嘴笑了笑,却还是问了下去:“那么,你杀吴格金,真是为了柳沐烟吗?”

  他说:“我没有杀吴格金。”

  “不是你,难道是坐牢的柳沐烟吗?”

  他说:“不是沐烟。”

  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是你们两,难道是重伤的他,自杀不成?”

  他说:“是柳韧姿。”

  我的讶异一定很明显。

  他已经走到了房间,让护士又重新给我挂了水,他还要给我戴氧气罩,我强烈抗议,征求医护的同意之后,氧气瓶终于撤走。

  我心里的疑惑却还是淤积着:“可那天晚上——”

  “张阿姨,去吃饭吧。”

  护工被他支走,他确认周围没有人后,关上门:“那天晚上,我接到柳韧姿的电话,说梦棠出事了。赶往别墅,发现了死亡的吴格金。再返家,就看见你差点出车祸。”

  我:“车祸不是你为自己制造的不在场证明?”

  他眯眼看我,“絮铮,我活得意气风发,没必要想不开自戕。”

  “那是……”

  他目光凌厉,“柳韧姿在家门口安装了针孔摄像头。”

  我这才反应过来,后背更是发凉,“天哪!”

  白天我提审时候得知了董筑临不忠的消息,晚上董筑临就被反常的调虎离山,而不信任他的我,当然会跟踪,当然就着了柳韧姿的道,遭遇了车祸!

  这么说来……

  我将这段时间的所有线索迅速地过了一遍,心里突然一紧!

  却又笑了笑,看他,“所以你跟我离婚,是要保护我?让我离开州检,也是为了保护我?你遣了保镖在我家门口,也是为了保护我?”

  他面无表情,手却死死拧着腹部的衬衣,隐隐发抖,“是。”

  我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自己打了石膏的腿,依旧在笑,“这就是你保护我的结果?跟柳韧姿合谋绑架我,然后再英雄救美?我现在还记得柳韧姿一边跟你打电话,一边扇我耳光,而你竟然还在那边跟他谈笑风生,你们竟然还约定了见面的时间……”

  又是死一般的沉默。

  他最擅长的,就是沉默。

  我脸上的笑却依旧淌着,“董筑临,你自己信吗?保护我的这个借口?”

  我伸出手去,摸了摸他比精修海报还英俊的脸庞,鼻梁高挺,眼眸深邃,只是有一些憔悴。

  他不躲亦不避,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想我的语气一定诡异至极,“当年有家报纸因为泄露了你已婚的事实,你愣是把对方告到停刊封印。D.L前员工借用你的名声创业,你愣是让对方成为律协黑名单最后连吃饭的证书都注销。你阴谋阳谋一箩筐,称霸律界多年,让州检都闻风丧胆。你睚眦必报,从不留一点后患。怎么能让人暗算到家门口呢?想要保护一个人怎么还能把人整残了呢?刑诉第一人,怎么还能让犯罪分子牵着鼻子走呢?”

  “这不是你,董筑临。这只是你用来蒙骗我的谎话。”我顿了顿,“我自问自己并不差,却也自问真的比不过柳沐烟对你的爱。所以你明目张胆地出轨,为旧情人伸冤,我没资格反对。但请你,别拿我当傻子好吗?”

  他依旧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得宛如透明,额上青筋隐隐现出,手亦扶着床头柜,太过用力指尖发白得不见一丁血色。

  “是我没护好你。”

  我闭上眼,不愿再听这拙劣的情话,“我真的累了,想休息。”

  他起身。

  关门时,我又叫住他,“护工就不必了,你日理万机,更不敢劳驾,心机深沉,我怕折寿。请让我父母陪床吧。”

  他嗯一声,关上门。

  我却听到走廊里,护工的惊叫,“董先生您怎么了?怎么浑身是血?您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叫大夫——”

  我一愣,看他走过的地上。

  确实一路的血。

  怎么会有这么多血? 他从黑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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