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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如坐针毡,洪水猛兽

他从黑夜走来 铜雀惊鸿 6075 2021-04-06 04:32

  我起身要去看,大夫们已经将他抬上了轮床,他的助理就在隔壁,迅速签了字,然后进行手术。

  我让护工扶我坐上轮椅,去了手术室外,“杨助理,他的伤是怎么回事?”

  杨助理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夫人。”

  我看见他这个样子就来气,当初离婚时候杨助理的所作所为还历历在目,这个对董筑临“忠心至极”的人,董筑临让东,他绝不往西,简直比那封建社会的丫鬟仆役还听话!

  我看了手术室上方的红灯一眼,“行了,董筑临不让你讲你就别讲了。指不定你们又是酝酿什么坏果子,等他醒来,我自己问。”

  “夫人,您别这样说董主任。他的所作所为,都是为您好。”

  “他和柳纫姿勾结,也是为我好吗?”

  “您误会了。董主任一直在查柳韧姿。”

  我笑:“你开什么玩笑呢。你们都是一伙的。”

  “若我们是一伙的,柳韧姿何必把董主任伤成这样?!”

  杨助理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我们本来在国内,一听您出事,董主任连夜包机。柳韧姿不让他报警,他就不报警。柳韧姿让他孤身前往,他就真的什么也没带一人去了。您何曾见过董主任这样听话,任人宰割?”

  “柳沐烟丧心病狂到想要毁尸灭迹,把您和董主任连同赫里卡姆仓库一同烧了,董主任被捅了三刀,愣是将您拖出了火场。到了医院也不肯手术,一直要陪着您,一定要等您醒来,他是怕手术一旦失败,这辈子都再见不到您了!”

  这是董筑临吗?

  这是八点档的男主角!

  我笑了笑:“若说被绑架的人是柳沐烟,董筑临如此上心,我还能相信。若说这个人是我,我自认没这么大的魅力。我也不信理智的董筑临,能做出这么痴情的行为。”

  杨助理还要讲话,我摆手,“行了。还是等你们主任醒来,我自己问他。”

  在手术室外等着,也真是没什么用处,干脆回了自己的病房。百无聊赖地调着电视,州台正在放新闻:

  全球原油价格持续下跌……

  全球新型病毒蔓延严重……

  位于A州西北的赫里卡姆仓库前夜被人为烧毁,肇事者逃逸,暂未发现人员伤亡,事故正在调查之中……

  我调台的手,突然一顿。

  拿出手机,打开票务平台,输入董筑临的证件号码。果然只显示了回国的机票,却没有返程的机票……

  杨助理说的是,真的……

  那么,董筑临的话,也是真的……

  他真的没杀吴格金。

  罪魁祸首,也不是董筑临。

  而是柳韧姿?

  我有些怔忪。

  晚上的时候,董筑临被推出了手术室,我正在打点滴,没办法去看他。遣护工去问,回来答我:“大夫说,该做的能做的,他们已经做了。但能不能脱离危险,他们也不敢保证,已经耽搁得太久了……”

  “先生居然受了那么重的伤,我们居然没有一个人看出来。他可真能忍!”护工突然抬起头,看我,“那先生这几天还一直在这里陪您——”

  我的心咯噔一声。

  却又很是疑惑。

  一个人能用情至深到什么程度?

  可以拼尽一切,可以不要一切,包括生命,包括自己。

  董筑临对柳沐烟是。

  那么,一个人的心里,能同时容纳两个人吗?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爱是自私的,是不能和人分享的。

  所以,得不到全部的爱,那就一分都不要。

  一觉醒来,天已有些擦黑。听得轻扣门,一抬头,董筑临就站在门口。

  我是又惊又喜,喜的是他竟完好如初,惊的是他好的第一时间竟是来找我,同时,心上又被浓浓的悲凉所覆盖——

  他为什么会来找我?

  他要做什么?

  他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

  真是天生的衣架子身材,病号服都被他穿出了大牌高定的感觉。两道伤疤,在瘦削英俊的脸上,有些沧桑,却有一种妖冶的性感。

  他手里拿着饭盒,放在我病房的茶几上,“吃饭?”

  我瞧他一眼,“为什么不在你自己的病房吃?”

  他将饭菜摆好,却不回答我:“叫厨子做了糖醋排骨。”

  霸道地从抽屉里取出我的餐盒,给我盛饭盛汤。我着实不解,董筑临一向最耐寂寞,干什么非要过来。还专门叫厨子做了我最喜欢的菜。

  我要接过他给我盛饭的碗,却被他拒绝,他指了指我手腕上,“大夫说不要乱动。”

  我说:“我伤的是脚,不是手。”

  “一样。”

  他夹了一块瘦肉,触在我嘴边,一定要执拗地喂我,让我真是无所适从。我将他的手挡开,皱眉,“你怎么了?”

  这不像他。

  他没说话,却突然转过身去。

  再转头,我看见他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闪着水渍,依旧沉默。

  我接过他手里的碗,叹气,“明明伤的最重的是你,为什么不早去做手术?我昏了一天一夜,你就一直守了一天一夜是吗?”

  他眨了眨眼,如骏马一般漂亮的黑眸,突然又是水渍朦胧。

  我伸过手去,触摸他脸上的伤疤,“筑临,其实你一直都是在乎我的是吗?”

  他看我好久。

  嘴角在颤抖,似乎有话要说。

  但眼泪好大一颗,突然吧嗒一下掉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见董筑临落泪。

  我依稀听父亲讲过,当年董筑临的父亲被人在工地害死,追悼会那么悲恸的气氛里,董筑临都没有掉过泪。

  我和他结婚三年来,我亦没见他掉过一次泪。

  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次,是为什么落泪?

  我抽了一张面巾纸,替他擦了擦眼角,他的大手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冰凉得可怕:“絮铮。回国,好吗?”

  他原来还是打的这样的算盘。我刚有些温暖触动的心,瞬间冷却下来。

  “我回国了,又能怎样?”

  “别卷进这些是非。”

  我笑,“那让你放弃柳沐烟,可以吗?”

  他眼底有深沉的雾,“对不起,可能过不了多久……”

  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好不容易被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灭。

  他抬起头来,看我,仿佛要将我烙进眼睛里。突然揽起我的后脑,在我额头狠烈一个吻。我推也推不开,最后咬了牙,一肘将他顶开,我也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原来,我怎样都比不过她!”

  他喉结隐隐颤抖,眼眶红得可怕,却一言不发。

  我说:“那你装如此深情又是为什么?!”

  他垂目,起身,“你早些休息。”

  “别走!”

  我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猛然起身,想攥住他的袖角,却天旋地转根本站不稳。他来扶我,我却不意将他扑倒在墙上,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

  董筑临被我撞得倒吸一口凉气,攥我胳膊的手有些虚浮。

  低头,却在仔细瞧我:“没伤着?”

  我急切质问他:“你刚才说,过不了多久,你就怎么了?!”

  “没事。”

  他转身叫护工,“王姨,将夫人扶上床。”

  夜里思前想后,总觉得不安。

  翌日叫护工推我去看他,护工有些惊讶,“夫人,您还不知道吗?董先生已经出院了?”

  怎么可能?他那么重的伤,怎么能说出院就出院。

  “说是工作太多,所以就提前办了出院。”

  这才是董筑临。我印象中的董筑临。

  ——忙起工作来,连命都不要。

  时间过得飞快,不过一个月,我身上的伤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腿上的石膏也去了,大夫说只是筋扭住了,没大碍。

  杨助理帮我办完了出院手续,竟驱车将我送回了以前的老宅,“夫人,叔叔阿姨还没回国,看到您一身是伤,一定很难过。不如您就在董主任这里将就一段时间?”

  这个理由真是蹩脚。

  得益于和董筑临平分财产,就算不回家,我也不至于要和董筑临同居一个屋檐下。

  我说:“不必了。你先拉我找个临时落脚的咖啡馆也成,我立刻给房产经纪打电话。”

  杨助理狡黠一笑,“不必了吧?您和董主任,谁跟谁啊?”

  我狠狠瞪了杨助理一眼,拉开车门就准备下车,“你要是做不到,我自己打车走。”

  “宋絮铮,我是你前夫,不是洪水猛兽。”

  一抬头,正撞上董筑临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我一愣,他已经打开了后车厢,将我的行李搬了出来。

  他看我一眼:“我不会吃了你。” 他从黑夜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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