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们明明,那么相爱。而且,还有一个孩子!董梦棠!”
“主任从没对任何人说起,他一定也不想让人去问董梦棠的身世。但董梦棠,确实不是主任的孩子。”
我自然不信:“他绝口不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董主任是AB血。可董梦棠是O型血。”
“那亲子鉴定……”
“假的!”杨助理说,“那是柳沐烟为了引起董主任注意,也为了让董主任救她,而使的诈!”
这消息不啻平地惊雷,我许久不能反应!
立刻找到上次带董梦棠就医的血检报告。
果然显示,董梦棠的血型是O型。
AB的父亲,是绝不可能生出O型血的孩子的!
她竟然真的不是董筑临的孩子!
可……
“董筑临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识不破?”我的心拧着痛,“只有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是画地为牢,心甘情愿被利用!”
“这个,属下不予评价。您可以亲自去问主任。”杨助理顿了顿,补充道,“当然,前提是您愿意问。”
我闭眼,“我问了,他也未必答。”
那样一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
你想让他说出真心话,简直比杀了他还难。
而我虽然对董筑临又恨又怨,也说过无数次要他和柳沐烟下地狱的话,但若要我真的将他置于死地……
又和在我自己的心上插刀子,有什么区别!
我做不到。
当晚,我就将这份证据整理完毕,形成了案件报告,发到了州检的邮箱中。
翌日,柳沐烟案的再审结果也出来了,无罪释放。
三日后,吴格金案、戴夫案侦查终结,董筑临解除羁押。A州巡捕局发布柳韧姿通缉令。
一大早,杨助理的电话就到了:“车已在楼下,我送您去。”
我揉了揉彭松凌乱的头发,“我还没起床呢。去哪儿?”
杨助理笑:“去接主任回来。”
我叹气,“你们主任有手有脚,不需要接。”
“那不一样。主任出狱最想见的人一定是您。”
我薄薄冷笑,“不是柳沐烟吗?”
即使是电话里,我都能感觉到杨助理吃了瘪的表情。
“夫人,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我耸肩,快速穿了衣服,又跟管家交代了收拾书房和主卧,提醒主厨一定要做董筑临最喜欢的菜。
管家的喜悦溢于言表,“夫人您就放心吧。”
羁押场所远离市区,光是路上就走了一个多小时。到达的时候,董筑临也正从里面走出。
我今天专门穿了董筑临最喜欢我穿的那件湖蓝色的连衣裙,出狱宛如新生,我要将最美好的一面带给他。
他抬头望过来,黯淡眼神宛如明月,瞬间清亮,笑容亦如月光。
我甩上车门,走向他。
然而,他的目光和笑容,却不是对我。
我看见柳沐烟先我一步,迎上去,顺手就接过了他的行李。
女人纤细窈窕,男人高大颀长,阳光洒了她们满身,简直比那剧照还要好看。
我呆站原地。
像一个笑话。
那根已经被时光和血肉包裹的倒刺,又一次扎得我心尖疼。
我为什么要原谅他?
我为什么要主动来这里?
我为什么要面对这对我来说上刑一般的场景?!
是杨助理骗了我!
杨助理说他们没什么!
可现在呢?这场景又是什么?!
我想,杨助理只是害怕我处于私心和报复,把那份证据材料隐匿,把他忠心耿耿的董主任出卖,把董筑临置于深渊,才对我说谎。
他只是要我救他们董主任,要我把这个材料万无一失地交给州检,才骗我董主任和柳沐烟没什么,骗我董梦棠不是他的孩子。
一切都是圈套!
我不该站在这里的,劫后余生的大好时光,他应当和那个人,他应当和他心爱的人站在一起!
我回身就要上车,柳沐烟却叫住了我:“宋顾问!”
这下,我无可遁匿。
柳沐烟跑过来,看我嘴唇皲裂,笑着将水递来,“你们也来了?路远,渴了吧?”
这一路确实口干舌燥。
我说:“谢谢。”
转身要走,她却一下拉过我的手,将我拽到了董筑临身前:“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对你和筑临,我还没道谢呢。多亏了你们,帮我洗刷冤屈!”
我正不知如何反应,她竟一下抱住了我,“宋顾问,尤其要谢谢你不计前嫌!更要谢谢你贤惠识大体,愿意让筑临替我顶罪!要不是你和筑临,我恐怕要将牢底坐穿,更别说来接筑临!”
我有些狐疑,毕竟是她自己要给柳韧姿顶罪。这下顶罪不成,自己的姐姐被通缉,怎么说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不至于如此开心。
我敷衍笑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柳沐烟拍着我的后背,诚恳小声道,“孩子的事,是我骗了你。对不起。”
从柳沐烟嘴里说出来,我这下是真的傻了,“梦棠真的不是他的孩子?”
柳沐烟点头,“是我求他的。”
我还是狐疑,“他怎么就能心甘情愿地答应?”
柳沐烟说:“你想知道什么,我知无不言。但有些话恐怕得避着筑临。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辆车,我慢慢回答你?”
我正在犹豫,董筑临已经走下车,倚在车门上,潇洒对我招手:“上车。”
“我有些疑问,想问问沐烟。”
他眉目一皱,走来揽我,“问我便好。”
我将他手掰开,浅笑了下,拉开车门,就上了柳沐烟的车。他修长的手指亦推开车把,还要攥我,我一手将车门锁死,偏头再不看他。
柳沐烟歪头,对他笑:“老朋友了,不至于这点都信不过吧?或者,你是信不过你老婆?”
“絮铮。来日方长,不急一时。”他的声音低沉而焦急,敲车玻璃,“下车,回家。”
我的心砰砰直跳,我想我真的是鬼使神差了,急急催柳沐烟:“怎么还不走?”
柳沐烟小指一勾,拉门上车,董筑临却一手攥住了她的衣袖,直接将她拽下了车,下一秒,他的大手扼住了她的脖颈,猛烈的一声肉骨砸铁,将她压在了车门上!
我大惊失色:“你在干什么!”
他整个人犹如一头暴虐的狮子,浑身都散发着精寒的气场,直视柳沐烟:“别耍花样!”
真是瞬间风云变幻,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忙跳下车,要去拽董筑临:“这是监狱门口!你疯了吗?”
他的手冰凉刺骨,总算放开柳沐烟。柳沐烟一下瘫坐在地上,脸憋得通红。
我连忙去扶她:“你没事吧?”
她握着自己的脖颈不住咳嗽,“我能耍什么花样。我只是想帮你们解开夫妻的芥蒂而已……”
董筑临冷笑,几乎是咬牙,要说话,最终还是转向我,“絮铮。回家。”
他这个霸道的样子真是让我厌恶至极。
我的倔强也一下上来,“你先回,我等下和沐烟说完话就回。”
不去看董筑临那张如冰川一般寒意凛然的脸,快速跳上副驾!
柳沐烟一脚油门,车辆如离弦的箭迅速奔驰。
身后是董筑临的沉唤:“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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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确实低估了眼前人。
也高估了自己。
窗外的风景疾速退后,却越来越陌生。
我终于害怕起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她抬手将自己的金黄色的假发套揭开,打开窗户,随手丢了出去,一头栗色的大卷发被风一下吹散,露出妖媚的一张脸:“去哪里?去找个僻静幽深的地方,算账!”
我指着她,这才反应过来:“你不是柳沐烟!你是柳韧姿!”
“现在才认出来,是不是有点晚?”她咯咯笑着,“我倒是可以让你死个明白。问吧。你想知道什么,我言无不尽。” 他从黑夜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