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腊月雪飞花,笑看三秦迎新华。
虽然今年的雪并不是很大,但终南山北麓还是银装素裹。光秃秃的树梢上,地面上全是白茫茫的雪。山半腰一个凉亭处,两个身穿鹤袍的男子正在对坐。
其中一个鹤发童颜,手持拂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而另一个则是鬓发花白肚腩微微隆起略显富态,不过身上却散发着道行高超的气质。
不错,着两个都是当世道家开山立派的一代宗师。一个是名声赫赫的丹鼎派道宗左慈,另一个便是五斗米教的创始人张鲁。
胖道士就是张鲁,他自从降顺朝廷后就不再任官,在终南山云游传道授徒。天子刘协没有听从文官们所说,扼杀这些妖言惑众之徒。反而命人在终南山之上,筑起一间宏伟的道观。甚至还吩咐印刷厂,免费为张鲁印刷道学经书。
这样一来,张鲁以及他的五斗米教顿时声名鹊起。如今这个天师手底下,有信众多达数十万。不过他并没有像张角那样揭竿而起,而是主张忠君爱国思想。
老者便是左慈,这位大神名贯古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峨眉山修道三十年,通法术会炼丹,识天文晓地理,而且据传房中术甚为了得(老司机自懂)。
这尊大神在天柱山听闻不成气候的五斗米教竟然信众竟然超过了丹鼎派,特地过来刺探敌情的。不过奈何五斗米教在终南山一带门徒实在太多,他的行踪竟然让张鲁所得知了。
所以,才出现了如今道家南北两大派系头领会面的情形。
“公祺,短短几年时间门徒翻了好几倍,除却那人之外你也是本门第一人了。愚兄在天柱山授徒二十年,才得弟子十万有八,真是惭愧...”
左慈大手一挥,手中变出就一串鲜红的荔枝,放在案上摘下一只剥皮放进了嘴里。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他所指的那人,便是太平道的张角。
张鲁微微一笑,也捋起衣袖一扬,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罕见的白玉壶和一个夜光杯,倒出来的却是醇香的葡萄酒。
“此皆乃天子胸怀博大之故,若是元放兄也北迁授徒,想必比张鲁更受人拥戴...”
左慈见张鲁修行也不弱,便不再玩变戏法了。只见他摇摇头,接过张鲁递来的茶水,乌黑的眼眸颇含深意地看着对方:
“不必,不出三五年,就七雄归汉了。天子有这份心意在,天南地北又何妨?”
“呵呵,好一个七雄归汉!”张鲁反复吟着左慈的话,不禁点头大赞。随即,偏头看向远处两座巨大的城池,目光充满唏嘘。
“哎,此间甚为乏味!不若,我等来玩些好玩的如何?”左慈就像一个老顽童,跳起来一只脚踏在木墩上对张鲁挑逗。
“哦?愿闻其详。”
“以公祺看来,何人将会被宣麻拜相?”左慈指了指如同浮在雪原上的长安城垣,笑着问道。
“当然是士孙参政无疑,这位深得圣眷,而且民望极高。修律改制,尊法抑儒,有当年秦之名相李斯之风...”
张鲁略一沉吟,当即便娓娓道来。
“哈哈,那愚兄就和公祺打赌,士孙瑞必定当不了宰相!而且,一辈子都当不了!我等,以一本奇门遁甲和太平要术作赌注如何?”左慈仰头大笑,随即一言以蔽之。
看着张狂的左慈,张鲁沉稳地喝了一口茶,随即也凝视着对方:“好,那就拭目以待...”
长安旧城,章台街。
自从新城建成迁入之后,长安旧城北一度人去楼空。甚至夜间兵卒巡逻到高庙附近没有城墙的水泊地时,好几次发现了老虎的足迹。
为此,朝廷特地在那出筑起了一堵高墙,防止野兽趁虚而入咬伤朝廷官员。
毕竟长安旧城离码头和车站近,而城北又是全天下最大的货物集散地。一些商贾尝过了新城的新鲜感之后,还是回到了旧城去居住。
一些朝廷官员,也留在原住宅居住。其中,首相赵岐的府邸就在紧挨着京兆府旁的尚冠里。
身穿盔甲的军卒打破了旧城的宁静,他们簇拥着一辆陈旧的玉辂,正从章台街往北走。里面乘坐的,正是刘协无疑。
赵岐已经病倒了五日,于情于理身为天子的刘协都应该去探望一番,体现汉家对人才的看重和恩遇。特别是现在,第二次科举即将开始之际。
刘协掀开窗帘,街道两侧都是一些走来游览名胜古迹的贡生。他们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在州试中脱颖而出的士子。
其中,来自河南道的占了一半。这给刘协释放了一个信号,就是河南的士族虽然不满士孙瑞,但也不看好南边的伪朝。想贡献更多的人才,来为河南士族们代言。
其中,负责摇旗呐喊,充当旗手的就是杨家和荀家。他们将所有适龄的族中子弟和门生都弄去参加了州解试去,决心和寒门子弟一较高下。
对比,刘协是持欢迎态度的。这些士族越是踊跃,越是证明一件事,那就是士族开始慢慢接受科举了。
而第一次科举考试的贡生,实际上大多数都是寒门和京中宦官子弟。比如贾逵、诸葛亮、赵俨这些都是。
士族的屈服,令早已准备好大洗牌的刘协就像一拳打空的感觉。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是好事。刘协其实并不是一味蛮干的莽夫,能合作的话尽量不要搞对抗。
所以这样一来,倒是令刘协要拜士孙瑞为相的心动摇了。
不多时,便来到了首相府,赵岐长子京畿道监察御史赵戬代父出迎。刘协与之寒暄一番后,便带着皇后伏寿跟着他一起进府。
赵岐的寝室内药味深重,皇后伏寿没有进去,而是代刘协慰问一下赵府的女眷们。
刘协则是紧随着赵戬,精致走了就去。窗户旁边的火炉还冒着热气,越过屏风之后药味更为浓烈。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时不时从朴素的卧榻上传来。
“爱卿!”刘协走近了榻边,对着头发凌乱精神萎靡,双目空洞地看着榻顶的赵岐轻声唤道。
赵岐听闻刘协的声音,双眼当即恢复了神色。他扭头看一眼面带微笑的刘协,挣扎着就要起来。
“爱卿如今身体有恙,这虚礼就免了...”刘协当即制止了赵岐,并帮他盖好被子。
“咳!陛下,老...老臣此生恐怕是不能再为陛下效力了。就是废人一个,终日混吃等死...”
“爱卿勿要自暴自弃,太公九十挂帅,张苍公百岁为相。以朕看来,爱卿尚能居相位至少十年!”
刘协看着往日意气风发耿直善谋的宰相如今一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样子,不由暗暗叹息。
“哈哈,老而不死是为贼也!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活到老臣这个岁数已是天降鸿福,更别提还出任过宰相了!陛下不必宽慰,老臣已知足...”
赵岐看着上方的横梁,掷地有声地说道。由于他是第一次中风,所以对身体影响并不是很大。不过仕途生涯,就要结束了。
刘协没有勉强,点了点头:“既然老相公要颐养天年,朕也不强留。只是老相公之后,何人能接任首相?”
赵岐昏黄浑浊的双眼再度回复神采,沉思了片刻之中扭头看向刘协,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臣知道陛下有心拜士孙君荣为相,不过臣却以为此举多有不妥。士孙君荣此人贪恋权柄,私心极重。陛下正直壮年,何须权相?”
刘协看着赵岐诚恳的眼神片刻,点了点头不置可否:“那老相公以为,何人任相为佳?”
赵岐沉默思索了一阵,随后指了指东边:“杨文先在士林中人望极高,又是文坛泰斗。若拜之为相,天下可安...”...
返回未央宫的路上,刘协一直在回味着赵岐方才的话。尤其是最后那句,意味深长!
可就在这时,一封急报却转移了刘协的注意力!
吕布,终于反了!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