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东北战事热火朝天的时候,关中基建也稳步有序地开展。首先动工开建的就是京宛线,即是长安至南阳宛州的轨道线路。
这条轨路穿越莽莽秦岭山区,在这个时代施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好在又了火药这个利器,开山遭石不再像以往那样需要稿费大量人力。
负责勘探和线路涉及的,都是提举铁道司丞荀攸。这个老工头建造轨道线路多年,手底下已经有两百多技术骨干以及两支工程队近万人了。
这次荀攸计划两头开工,两支工程队分别在长安和南阳动工建设,以秦岭山道中间处的丹凤县为界限。最终两段接通,成为一条国有主干道。
长安这边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在新城东边的灞浐两水中间的长安东站开始,沿着灞水向南延伸到蓝田。
由于人文始祖轩辕黄帝、姬周、嬴秦都在关中这块龙兴之地成就王图霸业。所以秦岭这条山脉相当神圣,劈山开路无疑是一种对神灵的侵犯。
为此,工部尚书钟繇亲自到场主持了奠基祭礼。并在仪式过后从荀攸那里得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使他当即返回长安禀知刘协。
要返回长安旧城,最快就是从东门穿越整个长安新城,然后翻阅龙首原。所以,钟繇勉励了工程队员一番之后,就当即乘车经此回返。
路经一间不显眼的府邸前,却见不算宽阔的府邸门前却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官用马车。看马车的规格,最低的有地方州县官,最高的甚至到了侍郎级别。
钟繇眉头一皱,疑惑地向车夫询问府邸主人的来历。
“尚书有所不知,此乃何从事的府邸!”车夫稍稍瞟一眼钟繇所指的方向,当即答道
“何从事?”钟繇实在想不起京中哪个从事,能够门庭若市。
“这何从事,便是长安都官从事何康,专管新城水火词讼,缉盗治安等事。小人听闻,此人乃是士孙参政的飞鹰走狗。”
“哦...原来如此!”钟繇这才恍然大悟,随即点点头放下车帘。再度看向人来人往的从事大门,不由莞尔一笑。
首相赵岐前日忽然中风,已经告病在家,数日不曾上朝了。天子刘协也频频派御医去府上去为赵岐看病,还赐了不少丹参类补品汤药。
赵岐一病不起,倒是让一些人的心思开始活跃起来。朝中有可能接任首相之位的,也就那么几个。
次相赵温、士孙瑞以及年资历老的黄琬。
而士孙瑞居参政一职却可以和相权抗衡,而且深得天子看重,自然是最有可能的一个。所以士孙瑞的门客属吏们,最近活动频繁。
而趋炎附势向来是官场常态,一些嗅觉敏锐的官员纷纷开始提前巴结起士孙瑞来。作为心腹的何康,自然成了他们的门路之一。
士孙瑞似乎也有此意,并没有制止手下们的小动作。使得长安新城中,时常流传士孙瑞将被宣麻拜相的‘征兆’。
对此,钟繇报以一笑。感概着向来以冷静沉稳著称的士孙瑞,在权位面前也开始变得不理智起来了。
经过半个多时辰的车程,钟繇终于来到了未央宫。进入大殿后,拍去身上的灰尘准备行礼的钟繇却发现天子刘协正蹲在角落处和两个儿子玩玻璃球。
钟繇欲言又止张口结舌了片刻,化作一声苦笑。眼前龙袍松松垮垮,头发凌乱地和儿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天子,竟然令钟繇无言以对。
说他贪图玩乐慵懒怠政嘛,公案上积压的奏节也批阅一空了。说他勤勉自律嘛,又和眼前的样子格格不入。大概正是因为他的与众不同,才使得大汉打破了无数前所未有的壮举吧?
“钟卿,要不来一把?”刘协这时也发觉了钟繇到来,随即扭头相邀。
“额...可臣不懂得...”钟繇本来打算拒绝,到见这种新事物似乎颇有有趣,在好奇心驱使下又不禁跃跃欲试。
“无妨,朕让这俩小子教你...”刘协摆摆手,上前将钟繇裹挟了过来。钟繇哭笑不得,无奈之下只好蹲下来观看。
只见皇长子刘锴将食指弯起让拇指摁在地上,随即食指往前一弹,前面放着的玻璃圆球快速滚了出去。
“辟...啪!”这粒母珠射进了小红圈中,将里面密集且比它大一倍的玻璃珠弹得四散,全部滚出了红圈。
“啧啧,看似稳如磐石的阵势在小小的珠子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当真是四两拨千斤啊...”钟繇看着到处乱窜的玻璃珠,不由感概道。
“是啊,要使强大对手崩成一盘散沙,也只需要一点点破绽就够了。”刘协点点头,喃喃道。
钟繇看了一眼刘协,随即捡起一粒玻璃珠弹了起来,试图将滚出的玻璃珠从新回到红圈之内。可惜,却总不能如愿,玻璃珠不是走偏就是打不中。
刘协平静地在红圈旁放下两根木条,呈人字形在红圈一侧相交。然后拿过一颗玻璃珠,不急不忙地开弹。有了木条的引导阻挡,一粒粒玻璃珠老老实实回到了红圈之中,令观战的钟繇暗暗称奇。
“欲善其工,必先利其器。若是一味埋头苦干,只会欲速而不达...”刘协一边弹,一边徐徐地说道。旁边的两个儿子和钟繇,都聚精会神地听说着。
刘协移动着弹珠,又继续道:
“身居高处,每一个不经意间的不慎也会引起连锁反应。要将这种连锁反应转害为利,除了出发点准确之外还要拥有足够的高度着眼点...”
啪!”刘协将玻璃球挪到一个绝佳位置上,一发连珠,四粒玻璃珠同时被推进了圈子里。
钟繇暗暗称奇,不成想这小小的儿戏竟然蕴藏如此大学问。果然是见微知著,原始见终!
刚刚解手回来的刘桢看到刘协竟然伙同钟繇一起玩起玻璃球,差点一头撞到柱子上去。他当即小跑着上前,将地上的玻璃珠全部收了起来。
使得刘协父子三人和钟繇,不禁仰头看着他。
“陛下,此乃妖物,玩弄过多容易沉迷其中!臣身为中书舍人,有规劝纠正之责!”说着,退后两步高高举起装满了玻璃珠的布囊,严防刘协来夺。
“原来在你心目中,朕是个会玩物丧志的人...”刘协说完,和钟繇对视一眼摇头苦笑。
刘桢欲言又止,一脸纠结之色。
刘协也没有继续调侃刘桢,而是站起来回到主位处抿了一口茶,随即看向跟着在下首落座的钟繇:“钟卿匆忙进宫,可是有何要事?”
“陛下,臣确实有一大事要告知陛下!”钟繇点点头,随即放下茶盏:“不知陛下可曾知晓,其实前朝已经有轨路了?”
“哦?”
“在蓝田东边的先秦南关别道上,有长达二十多里的木轨路。据闻,乃是当年始皇灭楚时李斯丞相派人所造,作运粮之用。荀提刚从终南山出来,便将此事告知于臣!”
刘协不露声色地点点头,波澜不惊。但内心中却泛起了滔天巨浪,来到这时代听得最多就是先秦的各种奇迹。包括粮草贮存百年不变质,木板铺路五百年不腐朽等等。
可是轨道这块,刘协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得意之作,没成想秦代就有了。
“既然前朝选择在狭窄陡峭且路途偏远的故道筑轨路,指不定是有何玄机所在。可让荀攸深入察看,若是可行甚至改路线也无不可...”
“陛下圣明!”
钟繇应答一声后就要告退,这时刘协却忽然叫住了他。
“钟卿,赵岐相公年老中风,恐怕是无法再理政事了。关于首相人选,爱卿以为当属何人?当然,毛遂自荐也可...”
钟繇闻言停下了脚步,知道重头戏终于来了。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拱手一揖:“首相者,掌天下政务衡四海利弊,当属作者思无邪。只是他最近没时间,快要考科目三了...”
“啧啧,为了考试他连宰相都视若等闲,那朕就祝他逢考必过吧...”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