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速回去告诉尔等府中老爷,此正是关键时刻!天子正在未央宫翘首以盼,决心万万不可轻摇!”
廷尉府,主寝间大门口。杨瓒身穿睡服肩头披这一件长袍,此刻正既惊又怒地对一帮别府家丁呵斥。这些家丁们,正是之前的那些官员的心腹。
一众家丁出于礼貌勉强应了一声喏,随即转身慢吞吞地向外面走去。
“哼,什么玩意儿...”人群中,还时不时传来不屑和讥讽的言语。原因无他,既然主子都不打算亲自过来废话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去鸟杨瓒。
“扑街!”这些话顺着风向传到了杨瓒的耳里,他立即恨的咬牙切齿。因为在这些人的态度中,那些官员此刻要转风向的小人面孔便可见一斑。
都怪王允这个老匹夫,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这个关节眼上。难道他杨瓒苦心策划的推翻马杨大计,就因为这样而胎死腹中了吗?
不,他绝不甘心!王允死得正好,只要再扳倒马杨二贼,以后的朝廷就是他杨瓒说了算。
“你,速去鸿胪府将周奂请来!”杨瓒忽然一偏头,对着不远处的一个家丁喝令道。如此关键时刻,也只有志同道合的周奂能够帮助自己了。
幸好自己多年笼络的部下力量还没通用,只要用得好完全能在关键时刻给予马杨致命一击!还有周奂那里有着大量的底层吏员得他恩惠,只要振臂一呼必定从者云集!事成之后,大不了给他一个三公当当。
杨瓒一边在门口踱步,一边喜滋滋地想着。
“呼...”一阵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夜风忽然,那森寒刺骨的感觉使他打了个激灵。随即抱紧了双臂,缩了缩头走回了房间里。在这头母老虎睡的地方,永远只有无尽炽热。
他脑海中不断推敲着各种可能性,以及如何行动才能以最少的代价换来最辉煌的胜利。
马翁叔的族叔上月被人揭发包庇贼人偷挖汉元帝刘奭渭陵,可谓罪孽深重!再加上他此前和又暗通叛军的嫌疑。只要自己再从他的门客或者有关系的人中挖上十来条罪名,足以把他弹飞!
想起马翁叔,杨文先出身名门望族,罪名就好找多了。所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弘农杨氏那里的各种把柄几乎不用刻意去找。只要翻翻东面送来的弹章,就能抖出一大堆。
另外,就是助纣为虐的那两府中人。连根拔起,才不会后患无穷...
“大半夜不睡,夫郎所为何事?”就在杨瓒暗谋得正起劲的时候,床榻上忽然传来了妻子韩氏的声音。那软糯糯的鼻音,使得杨瓒恍若隔世回到多年前新婚之时!
杨瓒只是河内杨氏的远支出身,严格来说也算不上门第。而韩家在河东可是响当当大族,韩氏又是嫡女;下嫁杨瓒算是白富美嫁屌丝男了。
“额...无甚!为夫正在谋算着,如何不留手尾彻底颠覆马杨!”杨瓒一边说着,还不忘在窗前凌睨星月银汉。仿佛当年那个刚得孝廉踌躇满志的知识青年,又来附体。
“既如此,夫郎且过来!”
杨瓒不疑有他,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夫人有何高见,只管道来!”杨瓒躬下身来,把耳朵对向韩氏。这个妻子向来才智高绝,自己如今得居高位大部分都是她帮出谋划策。
“啊...”一个冰冷冷的手忽然从被褥中伸出来,一抓正中杨瓒的耳朵。他立即惊恐地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随即脸颊变成猪肝色。
“连王允都死了,你还行个甚动?你想死就立刻去投井,勿要把我几母子牵累!”
“夫人此言差矣!公候执政,成败在此一举!”杨瓒不敢动手反抗,只得龇牙咧嘴地向妻子解释。在他看来马杨二人已经是破裂了的尿缸,只要不怕臭一脚就能踹烂。
“哼!王允未死或许可办,如今他一死就未必了!小皇帝虽有旨意,然到时矢口否认你又如何是好?三公一夜尽去,在民望与你之间,未必会选你!白痴!”
韩氏开口骂完,随即松开手继续盖被而眠。只留杨瓒一人,瘫坐在床榻边神色变幻不定。妻子的话刻薄得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所做的一切了,这样逆耳的话却反而令他觉得合情合理。
天子也不是万能的,更不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很多东西需要衡量得失,至少他身边两位智囊就不会让他有所行差踏错。
多少人垂涎着三公的位置,却是不敢行动。自己贸然走去做出头鸟,只怕会成为御史桌上的盘中餐。非但现在的位置不能保,甚至小命都会攥在别人手里。
“老爷,周鸿胪到了!”
“啊?”杨瓒表情木然地应了一声,就不在言语。他现在心乱如麻,刚才的狂热与冲动已经消失不见。
“让他回去,就说老爷突感不适!”就在这时,韩氏忽然开口说话。府中的家丁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人,听闻声音后立即应喏而去。
可怜的周奂半夜三更被叫起来,又被放了飞机。只得呲牙咧嘴做了个‘食屎啦你’的表情,暗暗咬牙而去...
长安城西北,渭水大坝。
这座可载史册的大型水利工程,在一个礼拜前已经主体定型。底层为全为石头结构,两侧以木桩横栏固定。现建成高宽度二丈,长度已经达到了数百丈。已然将整条渭水拦截,不留任何水口和缺口。
现在面临的是上游依旧水深不足的困境,需要继续动用人力将堤坝往上筑高,然后加宽加固。担任这项大型土木的工程的责任人,正是太仆韩融。
不过他本人最不可能留在工地过夜或者长住,现在这个钟点多半是在咸阳城中招妓女喝花酒。而苦逼地在这里留守的,只有民夫和护坝士卒。
高高的哨塔矗立在渭水两岸,白天可以将方圆十里尽收眼底。不过如今虽不至于漆黑一片,也只能凭借月光勉强看清塔下一里左右。
“呵...”哨兵双手紧紧互抱,困倦地打着呵欠。自从那次之后大坝在没有人闹事,他们这些哨兵也随着时间流逝而放松了警惕。
“啪啪啪...”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队,正来回在坝基上巡逻。他们同样脚步慢吞吞,甚至三三两两挤在一起聊天打屁。反正苦差事都是他们做,凭什么那些少得可怜的饷银记挂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若他们再细心一点,就能看到北岸离大坝不远处的地方。那些芦苇荡,正在无风而动。
“曹将军,接下来该如何做?”说话之人带着浓浓的南方口音,是扬州一带的人。
“嗯,我已勘探得此坝详情!你可带着人,到图中打圈之地开挖!”搭话的人却操着腔正调平的中原雅言,完全不是一路人。
他们正是纪灵的手下,以及曹操侄子曹真。曹真今年已过了弱冠之年,不过还是第一次独自出外行动。这个历史上曾阻了猪哥亮北伐不少次的大司马,如今却还显生手。
“曹将军,你等呢?”这个扬州籍的军汉接过图来一看,发现只得一个打算的地方。他心中疑惑,随即不解地问向曹真。
“我等负责看水放风,毕竟旱鸭子不如你等江鲤子!事成之后回去禀功,头功定是兄弟你的!”曹真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看着对方的眼睛解释。
“呵呵,还差不多!”扬州军汉咧嘴一笑,随即招呼自己的人马逐渐向目的地运动。他们不曾回头看,曹真此刻正目光冷冷地看着他们...
四更天,人类最为困乏的时刻。出来巡逻的兵卒逐渐减少,最后竟然不再出来了。只有大坝上远远一柱的火把,还在夜风中来回摇曳。
“掘!”扬州军汉一声令下,数十人拿着偷来的铲锄,快速地从后面把大坝开了一个口子。然后呈扇形把两边的坝土掘去,直到最深入点渗水为止。
“叮叮...”哨兵在大坝的口子被掘到只剩半丈的时候,方才敲响警钟。不过扬州兵已经原路折返逃之夭夭了!
“轰隆!”巨大的水压霎时间从破口将大坝彻底击溃,发出了洪荒巨兽的咆哮声!
数百丈的大坝脆弱得像纸片一般,顷刻间便被冲成数截。滔天的洪水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泻而下,向东边直冲而去...
#####唉...最近工作忙又要考科目一;女朋友又发脾气,真是焦头烂额。更新晚了点,请大家多多体谅...谢谢 三国之七雄归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