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给了荀怀珠坚定的信心和无知无畏的勇气,她一心只想证明给那些质疑她调侃她的看自己确实是荀长颢的亲生女儿,然后叫毁败父女亲情的律令非被父亲厌恶。
她是众所周知荀侯世子明媒正娶郡主所生的嫡长女!
终究荀长颢抵不过女儿的固执,他毫无多想,虽然只是一滴血而已,他还是担心疼到女儿。
“针扎指尖可是很疼的。”
“我不管,只要能证明我是爹爹你的女儿,怀珠什么都不怕!”荀怀珠坚定不移。
唐宋端上来一碗清水,举着尖锐的针对荀怀珠说:“怀珠小姐是要自己来还是属下帮忙。”
作为荀府的掌上明珠,荀怀珠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敢拿针戳自己?她伸出一根指头就咬牙道:“你帮我。”
“是。”
“轻点。”荀长颢嘱咐一句便自行取针戳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前次是怀揣惊心动魄的意外收获,此番竟是意外的惊心动魄。
荀怀珠的血落下之后执拗得就像她的脾气一般,坚决不予他血融合,涣散。
结果表明的那一刹,在场三人都是瞠目结舌。荀长颢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猛地想起律令非曾说过的那句滴血验亲不准。
“不可能……”荀怀珠心里崩溃,难以置信。
“一定是水不够干净,属下另外去换一碗来!”唐宋急欲挽回。
“到底是谁跟怀珠你说那种话的?”荀长颢惊而问道。
“就是你和韫玉都向着的那个恶毒女人!”荀怀珠震怒不已,“一定是她做了什么,一定是她设计让我的血变了,我不可能不是爹爹的女儿!”
荀怀珠已然失控,她愤愤然转身飞跑出去,荀长颢追赶出去时只听到青梅的声音惊慌喊道:“夫人!”
荀长颢一时惊起双重忧心,奔往前庭只看到律令非抓着荀怀珠的手腕注意到了她指尖的血点。
“令非!”
方才那一声惊呼叫令荀长颢忐忑不安,只见律令非安然无恙,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跑到二人之间将女儿牵了回来,生怕她激动得伤到律令非和腹中孩儿。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不是想跑来恶人告状说我不是爹爹的女儿?”荀怀珠悲痛欲绝,恼羞成怒。
“怀珠你别胡说!”荀长颢急忙捂住了荀怀珠的嘴,他的心里是犹疑的。
“如果你想闹得人尽皆知,不可挽回的话你就大声嚷嚷,但如果你不想失去你爹的话就听我的。”律令非沉着说道。
律令非此番来是为了弥补自己的一时疏忽,她从不想让荀怀珠断了跟荀长颢的父女缘分,更不想让自己陷入两难。
他让荀长颢从刑部公府聚集了十五位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员,又从街上拉了十五位各不相识,年龄各异,上到半百下到十几的路人。
“今日夫人想验证一事,还望大家配合。”荀长颢说道。
主掌刑部多年,荀长颢从来不会公器私用,此番却因为夫人的一个莫名其妙的验证,引得人员侧目。
“敢问大人和夫人要验证什么?”有人问道。
律令非起身郑重说道:“验证滴血验亲未必准确。”
“这怎么可能,滴血验亲是父传子,子穿孙的血脉证明怎么可能还未必准确。”满堂皆有疑惑。
“所以才需要验证,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大吃一惊。”律令非十分沉着冷静。
十五张小茶几一列摆开,随即分配一对一,或是内部人员对内部人员,或是外人对刑部人员,年纪相仿,年龄各异的组合都有。
唐宋也被列在小白鼠之中,他对到了一个打更的瘦弱男子,二人前几日才有过交集。
“是你啊,你不是打更的晚上干活白天睡觉吗?”唐宋平易近人地打招呼,“公捕大人好,我这不是……”
打更男话语未尽,律令非便在上宣布道:“请各位开始。”
下列一个对一个开始戳破指尖,滴血坠落。荀怀珠紧紧地握着荀长颢的手,她无论如何也也不想失去父亲。
荀长颢同样满心紧张,律令非知晓他必然心中七上八下,便向他微微一笑,意为信她。
律令非说过的话荀长颢记得,可是结果究竟如何?
试验的十五对无血缘关系之人大多还是不相容,他们都觉得律令非所言是无稽之谈。但一对一对下去,总算还有三对的滴血融合了。
“怎么会?”唐宋和打更的四目对望惊诧不已,“难道我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子?”
“大人别开玩笑了,你我年龄差不了那么大。”打更的受宠若惊也不明所以。
“我们的也融合了!”另有一对惊道。
籍贯天南地北,没有血缘关系毫不相识的人滴血都能相融,他们不是失散多年的父子,只是陌生人。
“怎么会这样?”满堂一时议论纷纷。
“爹爹……”荀怀珠不甚明了,律令非却继续解释道,“我做这个试验是想证明非亲缘关系的两个人的血可以相容,同理,亲生血缘关系的血也可不相容。所以说,单凭滴血认情未必准确。”
“这是什么道理?”
“自古以来所谓的血脉传承,孩子传承的血脉来自父母两个人,自然也有会呈现出不同结果。”律令非稍稍解释道,“就好比一对大眼睛的父母也可能生下小眼睛的孩子,一对身体康健的父母也可能生下身患疾病的孩子,不能光凭外貌评判,就连滴血验亲都未必准确。”
律令非也算细细解释了一番,至于这课是否为人所接受便不是她能主使的,只要荀怀珠和荀长颢能够明白其中含义。
外人散去,唐宋也松了一口气,亲自送失散多年的打更人出去。
荀怀珠即刻投入荀长颢的怀抱,这次她愿意相信律令非那一番听得自己稀里糊涂论述,只认定自己与荀长颢的滴血认亲是不做数的。
“可是……”荀怀珠耿耿于怀地问道,“为何我的左脚……”
她不敢直视律令非,却等待她的答案。律令非既然已经选择联系二人的父女情分便好人当到底,解释道:“我刚刚不是说了那,父母的不一定会遗传给孩子,那父母没有表现的也可能会呈现在孩子身上。”
“那我就还是爹爹的女儿!”
荀怀珠那一刹眼中含泪的眉开眼笑让律令非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而荀长颢也得意释然那一层突如其来的疑云。
“都是怀珠你胡思乱想,你二娘怎么可能胡说,此番若不是她验证此事你可如何是好?”荀长颢欣慰也稍加指正。
荀怀珠此刻冷静下来一想,好像真不是律令非在造谣惑众,只是她的三婶一向喜欢闲言碎语,胡说八道。
“对不起!”荀怀珠对律令非说了一声便埋头回父亲怀里,“爹爹,还好怀珠是你的孩子,否则怀珠就不想活了……”
“胡说八道,以后不管听到什么闲言碎语,都不准较真胡思乱想,更不能再像今日一般非求什么证据不可。”荀长颢想着以后再好好教育女儿,可又不知是否该让律令非跟荀怀珠一起回家。
“令非,你要不带着怀珠先回去?”荀长颢试探地一问。
“我不要。”
此话并非由荀怀珠口中说出,而是律令非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我还没嫌弃你你就拒绝我?”荀怀珠委屈地较真起来。
“我想说我好不容易出来了还来到了刑部,一定要看看最近的案件进展如何。”
“你也是个执拗脾气。”荀长颢不禁感叹。
最终,拗不过女儿的荀长颢同样拗不过妻子,答应了让她今日留在刑部看看资料。
送打更人出了刑部之外的唐宋又飞奔带人回来,同时带回的打更人禀告案件相关的可疑发现。
打更人是前几日便被召询问半夜是否见可疑嫌犯人出没的,那时他没有疑点提供,今日却有重大发现。
昨日到今天的半夜他在负责打更的区域撞见了一个同行,包裹得严严实实,匆匆忙忙的,二人在街角迎面撞了一下。
他原以为是走错路的新人便不以为意,自己做完事便回家睡觉了。可是家里的妻子给他洗换洗衣服竟发现他的衣服上沾染了可疑的血迹。
“我不可能在别的地方沾到,就是撞了那个人,这算重大发现吗?”打更人坚定地问道。
“那个人的长相和外形呢?”
“个子不高比我还矮一点,穿了一个黑破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要不是撞掉了打更器具我还以为他是倒夜香的呢!”打更人回忆道。
这句“倒夜香的”让灵光一笑,即刻问道:“你为什么觉得他是倒夜香的?”
“因为打更人不会穿成那样,但倒夜香的为了隔绝臭味才会那般装束,而且撞到人的那一下确实有闻到古怪的气味,好像还有一点奇怪的感觉,是什么感觉呢……”
提供线索结束之后,荀长颢即刻带队前往打更人负责的区域挨家挨户搜查,并不为一击即中抓捕未知的真凶,而是怕又有人受害。
荀长颢自然不答应让律令非同往,可是律令非这颗侦探之心岂能按捺得住,尾随着便跟上了。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