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荀长颢让荀韫玉和阿苦两个可爱的幼童陪伴在心中难过的律令非身边,让纯真的欢乐治愈沉重心情。
“非非,今晚韫玉还想跟非非和爹爹一起睡。”荀韫玉粘人道。
荀长颢本已和律令非说好二人时光,但今日一事恐怕她也无心私人恩爱,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期盼强加于她。
“二弟,二弟妹……”
汪莲房突然出现在凌霄苑,带来的消息是荀少康自今日被律令非教训一顿后便一声不响,水米未进地跪在院子里,谁人都叫不起他,就连柳朱的谅解也无济于事。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律令非决定走一趟,荀长颢也陪同前往。
白日里还弥漫着血光的房间此刻已陷入安静。荀少康跪在房前一动不动,真如石化了一般,但眼里水深火热,就连律令非和荀长颢来也无动于衷。
而柳朱分明自己的身子正极度脆弱,却还扶着门框注视跪在地上的荀少康。
“大嫂,柳朱吹不得风。”
律令非掠过荀少康和汪莲房先扶柳朱回床上休息,从她的眼里,律令非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责备
“二婶,您快让相公起来吧!”
“他起不起来不在于我,他认识到自己的大错特错,除非他自己跟自己和解。”
“这样不吃不喝跪下去会病倒的!”柳朱眼里满是疼惜。
“他这么伤害你,你难道一点都不恨他吗?”
“我不恨,我相信他心里是善良的……”
从未有人知道柳朱心里藏着与荀少康的一段缘分。
那年荀少康没超过十岁,还在上公街私塾,日常都会经过柳朱家的豆花摊。
小柳朱也一直在一家摊位上帮忙,一日,有混混趁着柳朱父母离开摊位企图吃霸王餐,柳朱阻拦他却反被欺负。
荀少康就是柳朱心目中的英雄,和三五个小书生见义勇为,智斗混混英雄救美。
“吃霸王餐,真是丢人现眼!”荀少康意气风发,“喂,豆花妹,你没事吧?”
“少康,快走了,迟到了会被先生罚戒尺的。”
荀少康离开了豆花摊,却在柳朱心目中留下最深刻的感动。
那之后,柳朱每日都会偷偷关注荀少康上学下学,但他从来没有光顾过豆花摊。而不久以后,荀少康便再也没有每天经过这条街。
律令非此刻才明白,柳朱那日在厨房对自己说的话究竟是何意味。荀少康对她,是酒后乱性,可她对荀少康,是真情实感。
“那之后,少康便在府内读书了。”汪莲房微微啜泣。
律令非对荀少康的了解不深,也不过他曾协助荀怀珠诬赖过自己危害太子一事,而之后便是他伤害良家闺女致其怀孕的罪事。因而律令非对荀少康向来没有好印象。
但在柳朱心里,她只记得曾经令自己双目放光的少年。
律令非一人走出房间,来到荀少康跟前,他看似有些惶恐,并非律令非本愿。
“膝盖跪疼了吗?跪了这么久可能已经失去知觉了吧。在赌坊没有废了你一只手,你想自己废掉两条腿以表歉意吗?”
“二婶,我是个罪人!”
“你知错了?”
“我愚蠢,我没用,我这双手,为什么要沾染赌博,我还偷钱变卖家产,我居然还把柳朱推倒杀害了她腹中的孩子!”荀少康双拳捶地,律令非俯身将他自残的动作制止,“那你以后还会去赌吗?”
“不会,我如果再死性不改,二婶就把我这双手废了吧!”荀少康痛心疾首。
“我没有资格废了谁,你必须自己控制自己,不要再伤害身边的任何人了。”律令非的语气温和下来,“还有柳朱,你到底怎么看她?”
“我…… 她……”荀少康难以言喻。
“你有其他喜欢的女子吗?”律令非转而问道。
“没有。”
“柳朱有喜欢的人,一个曾经如英雄一般为她击退混混的少年。但那个人没有成长为盖世英雄,反而学坏了,学恶了,甚至伤害了她。但她不顾一切也要嫁给那个少年郎,不图富贵不图地位,只是因为那个他一直是她心目中念念不忘的人。”
“二婶说的那个人是……”荀少康难以记起,心却苦痛。
“不错那个人就是你,柳朱是真心喜欢你,不管你在此之前如何冷待她忽视她,她都用尽全心全意只为做好你妻子的这个本分。”律令非只将自己知晓的内幕道出,“也许你真的太年轻才会伤害,对柳朱到有多少感情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是无论如何,将内心的亏欠和愧疚化为对身边人的照顾而不要自我报复才是成熟正确的选择。”
悄咪咪的树丛后,荀怀珠偷窥律令非和荀少康的情况,不禁感叹律令非这个女人的功力当真是不可小觑。而今日之事,也让她一个经世不深的小女孩心中感触良多。
律令非能说的都已经说了,他去请荀长颢帮忙,荀长颢走到荀少康身边将他扶起,果然已经双腿麻木无法站立。
“谢谢二叔。”
“好好照顾侄媳妇,她现在最需要你,还有别让你娘再伤心难过了。”荀长颢嘱咐道。
律令非也告辞了汪莲房和柳朱,与荀长颢二人离开了莲荷苑。
“没想到柳朱心里还藏着这样的爱恋,被自己喜欢的人伤害肯定很痛吧。”律令非不禁感慨。
“痛彻心扉。”荀长颢最有体会,但如今却不同了,他牵上律令非的手置于胸口,“今晚你还想让韫玉陪你吗?”
“不是说好了你陪我吗?”律令非微笑回应,
“那我们,回去吧。”
荀长颢携手爱妻归去,殊不知身后还尾随着一个无论如何也不允许父亲跟其他女人恩爱的荀怀珠。
回到凌霄苑,荀长颢便让青梅领小孩回房就寝,他与律令非也终于能够拥有二人的独处时光。
昨夜的感情升华至一半被打断,经过心中的沉淀发酵更加热烈。荀长颢横抱起律令非,才走进卧室,浅浅的亲吻,便横生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会是谁啊,难道是小韫玉?”
律令非从荀长颢的怀抱离开去开了门,令人意想不到的访客,居然是荀怀珠。并且她怀里还抱着自己的枕头,一脸不愉悦的表情。
荀长颢不禁发出感叹一下,走来更是大吃一惊,“怀珠,你怎么来了?”
“爹,今日府上发生不好的事,怀珠不敢一个人睡所以想来找这个女……二娘一起睡!”荀怀珠刻意一句大声的“二娘”格外刺耳。
“这……”荀长颢犹豫不决,其一,律令非与荀怀珠本就不合,其二,难得的气氛又一次被打破,“不然,让你湘姨娘陪你吧。”
“我不要!我偏要跟二娘睡,爹你就委屈一下把她借给我吧,就这么说定了!”荀怀珠说着话便走进房间把枕头放下,甚至推荀长颢出门,无情又决绝。
律令非预感不好,但荀怀珠却先发制人,问道:“二娘,怀珠想与你培养培养感情,您不会不答应吧?”
荀怀珠的来意暂未可知,但律令非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那今晚就让我陪她,你回去睡吧。”
“既然如此,你们可要好好相处。”荀长颢不得不担心。
“爹爹在担心什么呀,担心我欺负你的新欢吗?”荀怀珠笑问。
“怀珠,你别胡闹。”
“我困了,我先去床上了。”荀怀珠打着哈欠走着。
荀长颢失落且无奈,律令非稍稍走到门边给予安慰,勾起的指头不舍分开。
“麻烦你了。”
“你先回去吧,一个小女孩而已,我还应付得来。”
“嗯。”荀长颢无奈离开。
律令非关上房门,才转身走回卧室,便看见荀怀珠抱起床上的枕头砸在地上。
“我不习惯跟人同床,你睡地上。”荀怀珠板着一张脸。
律令非不动声色地走去捡起自己的枕头扔回床上,不偏不倚敲中荀怀珠的后脑勺。
“你打我!”荀怀珠暴跳如雷。
“臭丫头,不管你怎么娇蛮任性,我都不会怕你。这床是我的床,你想睡,我可以收留你一晚,但你如果想跟我撒泼鸠占鹊巢,我可不会答应。”律令非不慌不忙,不凶不恶地上床睡觉。
“你这恶毒的女人!”
“我不恶毒,但也绝不会被你这个小屁孩欺负。”
“我才不想跟你一起睡觉,但是你也休想和我爹爹……哼!”荀怀珠一气之下道破目的。
“你是想破坏我们的感情?”
“你先前自己亲口说的对我爹爹没有感情,最近却又试图勾引他,你一定有阴谋!”荀怀珠言之凿凿。
“我没有阴谋,就算有,也是为你爹爹好。”
“我爹爹才不需要你!”
“他需要,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你根本不会了解大人的感情世界。你也从未想过你爹爹这些年有多孤独寂寞,你只是自己执拗地认为我的存在破坏了你的家庭才讨厌我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胡说八道吗?我爹只爱我娘,别的女人包括你就什么都不是!”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