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令非自然不会听命于荀长颢乖乖回家,她继续游走在城中各街各市。思考案件,回忆凶手。只可惜唯一的线索帕子被留在了刑部公府。
专于案情,不知不觉,律令非并无听闻有人唤她,便有一只手拍在了他的肩膀。
“非非!”
律令非回转一击,被姜澜庭一把控住,“你胆敢偷袭本王,可是活腻了啊?”
律令非收回控手,深沉目光,对姜澜庭无话可说。
“今日没带你家小世子出来?”姜澜庭跟上律令非的脚步。
“我又不是带小孩的保姆,我有正事。”
“什么正事啊,追查犯罪嫌疑人?”姜澜庭一语中的。
“你!”律令非略有一惊,“你怎么知道我在查案?”
“本王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文武双全,德才兼备……”
面对姜澜庭的浮夸自夸,律令非一掠而过。
“哎哎哎,你这小女子怎么如此无礼?”姜澜庭疾步跟上,街边茶馆飚出一道茶水,让他不偏不倚吃在了胸口,“大胆刁民!”
律令非只听姜澜庭威声喝斥,免不了回头一看此等仗势欺人之辈,只见他抓着一个草民指责连连,猜想或是不慎撞到他的路人?
“这是什么纨绔贵公子!”律令非念着庶人无罪,准备走回去说几句,却见姜澜庭掏出怀里一方白色帕子擦拭茶渍,“小心点,若有下次本王治你大罪!”
姜澜庭说罢随手扔掉手帕,律令非却目光直勾勾地跟着被弃置的手帕拾了起来。
“你怎么拾本王丢掉的东西,你若是喜欢本王给你买……”
律令非不理会姜澜庭的自说自话,掀开手帕,果真在同样的一角看到了同样的“食”字。
“你这手帕是哪里来的?”律令非一把抓起手帕责问一般。
“食为天的啊!今日一早我去吃了个早饭,正好没带手帕就随手拿了食为天的帕子。”
律令非虽然看不上姜澜庭的轻浮狂妄,可今日,却必须得谢谢他为自己提供了线索。
“带我去食为天。
食为天是上京最悠久的大酒楼,雏形是一个民生小饭馆,名亦取“民以食为天”之意。经年发展,食为天不仅是小饭馆扩大地基,从饭馆变为酒楼,里头的营业更是丰富多彩,膳时雅乐歌舞助兴,提供,食为天雅间包厢也渐渐从穷人饭馆变成了富人酒楼,如今堪称城中第一酒楼。
大门前,律令非确实看出食为天的辉煌影响,光是正门门面就望不到边际,仿佛占据了繁闹一条街,来往富贵之人马车轿辇络绎不绝。入内酒楼主体更是叹为观止不住,宏伟毅力的主楼,四方围绕侧楼,再往其后便不得而知。
引入正楼,雕梁画栋,异彩风韵,异族女子歌舞升平,富贵之家安享太平。
与其说食为天是一个酒楼,还不如说是一方世间食色天地。
“御亲王殿下!”楼中仆人对姜澜庭十分熟络。
“果然跟你的气质很般配。”律令非不禁感叹,她一向不喜欢奢华宴乐,更不喜欢寻欢作乐之人。
“那是自然,本王可是御亲王殿下,只有此等豪华贵气才配得上本王。”
“来这种地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皇亲国戚,富商巨贾?”
“穷人就是连这食为天的门都踏不进来。”
律令非不动声色环顾四周,果然每桌每人都会提供一份精致绣帕,看来那方从猎人身上得来的帕子就是出自食为天。
二人上到阁楼隔间雅座,律令非想到座上众人皆是锦衣华服,而猎人所传却是破布烂衫。
“殿下说的穷人进不来有几个意思,菜色太贵了穷人吃不起吗?”律令非问道。
“太贵了穷人自然是吃不起的,另外,此等皇亲贵胄所到之处,如此环境岂能任由下三滥人等出入?”
“也就是说,穿得破破烂烂的人是不会被放进来的!”
“当然了。”
“这就很奇怪了,难道他的帕子也是随地捡的?”
“这周围其他几栋也是酒楼吗?”
“是包厢。”姜澜庭可是看穿了律令非的身在曹营心在汉,“你从方才就一直打听,你随本王到这儿来就不能安安心心用膳吗?想吃点什么,本王请你。”
“我哪有心情吃饭,六个男童,六个家庭,你知道他们的家人多悲伤多痛苦吗?你又知道被抓走的孩子正遭遇如何境遇吗?”律令非一道忧愁善感,姜澜庭却是一副无关民间疾苦的态度。
“如果本王告诉你,本王已有线索,你陪本王吃完这顿就告知于你,你可愿意?”姜澜庭挑眉诱惑。
“我该怎么相信你的话?”律令非格外谨慎拒人。
“本王是堂堂正正的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本王何必为骗你一个无知女子吃一顿饭而置自己的脸面于不顾呢?”
律令非虽与姜澜庭三观有别,可看他形象尽管纨绔却也不似大奸大恶的皇亲,至少荀长颢说过他不是个坏人。
另外,律令非忙碌许久,着实饿了。
“好,我答应你,点菜。”
律令非尝过这上京第一酒楼食为天的美食,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舌尖所尝千滋百味,心里更是五味杂陈。赵家小儿子,还有阿苦,还有坐地乞丐,难怪古人有诗云: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我吃饱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线索了。”
“不急,你陪本王喝一杯,本王保管开口。”姜澜庭倒酒递给律令非,“不妨喝个交杯?”
律令非目光一沉一笑,随即拍落酒杯,严词厉色说道:“你当我是什么女人,陪吃陪喝陪笑吗?我看你是荀长颢的表亲才对你有几分信任,今日看来,你根本不配!”
律令非拍案而起,姜澜庭随即收敛了这套下流之风,表现得急切诚恳。
“本王开个玩笑的!本王告诉你便是了。”
“我最后相信你一次。”律令非回座。
姜澜庭也终于严肃下来,认认真真地向律令非分析局况提供线索。
“那些丢失孩童的共同特点,全是男童,年纪或小或尚轻,但最重要的是,全都长相清秀俊美。”
“这些我都知道了,说些我不知道的。”
姜澜庭谨慎四顾,还是挪动位置向律令非靠近了过去。
“本王之前跟一些朋友在食为天喝酒时就有听闻一些隐晦的寻欢作乐场所,专门培养男童伺候特殊癖好之人,我觉得相貌过人的孩童是极有可能被掳掠贩卖到那种地方的。不过此种场所触犯律法,即便存在也一定极为隐蔽,不为常人所察觉。”
律令非认同姜澜庭的推测,她手中的酒杯拍碎在桌上,眼里燃起愤怒的熊熊烈火。
“如果真有这种地方,我一定会亲手取缔,让那些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丧尽天良的人付出代价!”
姜澜庭一刹为之一振,拍案而起,一番肺腑的正义说辞,道:“好,本王平生也是嫉恶如仇,本王与你一同惩奸除恶!”
“你没去过吗?”律令非厉目质问。
“本王岂能干出那般令人作呕之事!”姜澜庭急忙否认。
“不过你怎么知道失踪男童的情况的?”律令非怀疑。
“本王是何人?想知道任何事都易如反掌。”
律令非平常心看待姜澜庭的骄傲自满,若是坏人,确实没必要向自己透露信息,而姜澜庭所猜测,合情合理得令人心寒。
“我答应跟你调查,你一定有进入那地方的途径吧?”律令非果决。
“本王当然……”姜澜庭高起低落,“不过本王可从没去过那种地方寻欢作乐,你可不能误会本王是那般…的人。”
“你是怎么样的人与我无关。”律令非冷酷得面无表情,“我只是要打击这个世界上的一切罪恶,维护正义。”
律令非的豪言壮语倒是叫姜澜庭听得油然而生志同道合之感。
“果然是京兆尹府出身的女子,好一个正义使者!”
“废话少说,赶快进行下一步调查,那些年纪幼小的孩子如果真如你猜测被盗卖到那种地方,是绝对经不起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的。”律令非的正义之心已无法平静。
“这个时辰尚早,天黑以后,我们再来食为天碰面,我知道门路,我们一起一探究竟。不过荀府规矩严厉,你能出来吗?”
“放心,荀府困不住我。”律令非胸有成竹。
“你最好换身男装,本王带一个小女子出入那种地方,怕是会太过引人注目。”
“没问题。”律令非干脆利落。
律令非回过荀府,斜阳漫漫天际,她晚膳一吃,房门一关,便说累了要早些就寝,任何人不得打扰。
律令非翻出了王府,随意在一家成衣铺换了一身男人的行头,还贴上两抹小胡子掩饰自己的女子相,即刻赶到食为天与姜澜庭集合。
“殿下。”律令非一排姜澜庭顾盼的背后,他一转身过来,蓦地忍俊不禁,“敢问兄台是何人?”
“我不是来跟你开玩笑的,做正事。”律令非一副严肃正经。
“那非兄,你我就进去吧。”
律令非全心投入,随恣意的姜澜庭入食为天包厢,点了几个菜肴一壶酒。律令非却以为姜澜庭只顾吃喝无心正事。
“小二,再来个金童玉子!”姜澜庭点个菜豪气干云。
“客官,这道菜可不是每位客人都能点的。”小二恭敬周旋道。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