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律令非跟汪莲房一起保持寿宴事务安排,场地规划,宴会菜肴,宾客名单,都不是一日就能落成。
有一事律令非有些在意,便问道:“大嫂,前些日子柳朱都会给凌霄苑送豆花,今日没有了,她没什么事吧?”
“是相公让她别做了,他说身为荀府长孙长媳,整日做豆花成何体统。”
对汪莲房给出的答案,律令非觉得无可厚非,也是荀长献的个性。
“二弟妹可是喜欢吃,那大嫂让柳朱明日再给你做。”
“不用了大嫂,我只是有点担心,柳朱现在也怀着孕,确实不应该过分操劳。”
“我也是这么想的。”
先前因柳朱一事,律令非跟大房的矛盾在汪莲房心里是不存在的,但始终她也没有再见荀长献。倘若他们一家能和平相处,自己错算也就罢了。
莲荷苑中,荀少康不见踪影,汪莲房不在,荀长献便支使柳朱给自己端茶递水,伺候得真像个大老爷。
荀长仁来到莲荷苑,还抱着一份沉甸甸的礼盒。
“大哥!”
“三弟来了,东西也带来了,大哥看看。”荀长献不忘命令一句,“看什么看,没看到你二叔来了,给斟茶去,没个眼力见,下等人!”
柳朱对荀长献这位公公唯命是从,便下去准备茶水。
荀长仁赶紧打开礼盒,装载的是一块雕琢“寿”字的石头。
“这就是你得的宝贝,给老太君当贺寿大礼?”荀长献横看竖看。
”是啊,浑然天成的水石,金丝楠木的底座,摆放着可不气派!”荀长仁吹嘘道。
“但还算可以。”荀长献心思一动,“大哥的礼物可还没着落呢,不知三弟铺子里还有何出巧的礼物可以给大哥介绍介绍,肥水不流外人田。”
“三弟铺子里往来物件甚多,不过最近就这件最气派。”
“既然如此,不如三弟先将此物让于大哥,过些时候你再另外觅得上佳贺礼?”荀长献毫不客气。
“这……”荀长仁犹豫的样子,“也不知到时候能否再得个如此何事的。”
“三弟的铺子如今也是上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大店,还愁找不出一件像样的贺礼了,就这么说定了,给大哥打个折。”荀长献身为买家一锤定音。
“那是肯定!”
荀长仁跟荀长献讨要礼物买卖,也喝了茶,便准备打道回去。对柳朱这个侄媳妇,他真是思想颇多,自己既无儿子娶得如此孝顺的儿媳,也没有一位温柔体贴的婆娘。
回到海棠苑房中,戚婉又在梳妆打扮。
“怎么样,大哥那边礼物卖出去了?”
“卖出去了。”荀长仁在榻上卧下,“哎呀累死了,娘子给我倒杯水,揉揉腿吧。”
“跟谁吩咐呢,你不今日用去店里忙啊?”
“你相公我是老板,想歇就歇。”
“行吧那你歇着,我得出去看看我在绸缎庄订制的衣物做成了没!”戚婉说罢便晃晃悠悠出门去了。
“又买衣服又买首饰,真是个败家娘儿们,有进无出。”荀长仁长叹一气。
日上三竿,姜澜庭在王府宿醉醒来,仆人伺候起身。
“本王昨日几时回来的?”
“回王爷,您昨晚大约戌时回来的,是荀府五小姐送您回府的。”
“荀长乐,本王怎么遇见她了?”姜澜庭努力回想,仿佛脑海里的碎片努力拼成些许画面,“夜下臣,行侠仗义!”
正当时,门房传递来荀老太君八十大寿的正式邀请函。姜澜庭于是又想起律令非说的话,这是她在荀府的最后期限。
“殿下,送请帖来的人是五小姐,她还在府外。”门房说道。
“荀长乐,她来干嘛?”姜澜庭想不清楚昨夜之事,荀长乐来得也十分可疑,“荀长乐这个疯丫头视夜下臣为榜样,难道本王是夜下臣之事暴露了?”
姜澜庭吩咐门房请荀长乐进来相见,王府华亭之间,环境怡人舒爽。看到姜澜庭的那一刻,荀长乐几乎是要飞奔过来。可让姜澜庭心理害怕。
“长乐见过殿下!”
“免礼了免礼了。”姜澜庭光看荀长乐的眼神果真有一分怪异,“过来坐,看茶。”
“多谢殿下!”坐下之后,姜澜庭更觉得荀长乐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你今日来……”
“殿下说告诉我夜下臣的行踪啊!”荀长乐小声激动道。
“啊,告诉你夜下臣的行踪?”
“昨晚我送殿下回来,你对我悄悄说的,让我今日来告诉我夜下臣妾行踪?”
姜澜庭松了一口气,只要夜下臣的身份没有暴露,荀长乐就是个十分容易糊弄过去的直脑筋。
“昨晚本王喝醉了,说瞎话的。”
“什么,殿下言而无信!”荀长乐几乎要拍案而起,“殿下没有骗我吗?”
姜澜庭得知过头,甚至于觉得就算当面承认自己是夜下臣,荀长乐这个傻丫头也不会相信。
“其实……”姜澜庭故作神秘起来,荀长乐立马入套,“殿下知道?”
姜澜庭点点头,一本正经地承认说:“其实本王就是夜下臣。”
果不其然,荀长乐昨夜听过这话,早就不信了。
“殿下休想骗人!”
“所以说啊,本王根本不知道什么夜下臣在哪儿,本王都想找到他,如今刑部就属抓捕夜下臣的案子难度最大。”姜澜庭正义凌然地说道。
“夜下臣很厉害的,二哥都抓不到他,殿下别想了。”荀长乐不讲立场地夸夜下臣。
“夜下臣能有多厉害,本王才不会输给他!”
“没人找得到夜下臣,殿下也不知,二嫂也不知……”荀长乐念叨到一声“二嫂”在姜澜庭心中敲响心声。
“你二嫂最近都在府上吗?”
“是啊,二嫂和大嫂忙于奶奶大寿事务,从早忙到晚的。”
“那就好。”姜澜庭心想律令非没机会跟宁季会面。
“殿下问我二嫂做什么?”
“那个,听闻她跟夜下臣有过交手,何时得请教一番。”姜澜庭随口一说,荀长乐也并不疑心。
“二嫂确实跟夜下臣交过手,夜下臣还绑架过二嫂,飞到了天边去。”荀长乐说出了浓浓羡慕的口气。
“本王也听说,你二嫂跟夜下臣的谣言……”姜澜庭试探地问。
“自然是假的!”荀长乐立刻否认,“我二哥二嫂感情好着呢!”
姜澜庭不禁摇头,心里叹气:真是的傻妹妹啊,你二嫂都要跟别的男人跑了。”
“荀长乐你看你这么傻傻呆呆,疯疯癫癫的,你知不道情为何物呢?”
“感情?不就是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哥三嫂,还有皇上和皇后娘娘那样嘛!”荀长乐给出答案便是她不懂。
“话说回来你对夜下臣到底是什么心思,你不会喜欢他吧?”
“我对夜下臣是崇敬,想跟他一起行侠仗义,喜欢什么的,没有吧。”荀长乐否认道。
“幸好幸好。”姜澜庭暗自庆幸。
“不过殿下为何问感情的问题,难道是殿下有心上人了?”荀长乐好奇起来。
“没错,本王喜欢你二嫂。”姜澜庭缓缓道来,吓得荀长乐一脸惊呆,“你信吗?”
“殿下就喜欢胡言乱语,胡说八道,长乐不听你说胡话了,我还得追寻夜下臣的踪迹去。”
“哎,找到记得通知本王去抓人啊!”
荀长乐一去一回,姜澜庭突然之间心里的压抑畅通了几分。
律令非因为在府上试菜导致三餐时间紊乱,晌午便觉得有些饿了,想着去到厨房寻点食物充饥。不想,律令非在厨房遇见了柳朱,不是饭点,厨子都还没开工,她却对着炉灶大汗淋漓。
“柳朱。”律令非唤了一声,她却像惊弓之鸟,眼里一刹慌张,有些不习惯地唤,“二婶。”
“你怎么自己在这煮东西吃,因为怀孕饿得快?”
“是公公说饿了,让我炖只鸡给他吃。”柳朱柔弱地回答。
律令非看柳朱的样子又热又倦,手袖上是茶渍油渍面粉渍沾染着,便猜到她可能一整天被使唤着斟茶递水做点心了。
“柳朱,假如你没有怀孕,此事没有暴露,你还愿意嫁进荀府吗?”律令非委婉地问道,她所想的答案是否定的。
柳朱手中扇过的蒲扇猛地一顿,回答道:“我愿意。”
“那如果没发生这种事,你还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呢?”
“若是如此,我更愿意。”柳朱腼腆说道。
律令非却是想不通了,柳朱难道并非因为荀少康造孽才被迫嫁来荀府。
“因为荀府的荣华富贵吗?”
“我爹娘从小教导我,富贵钱财乃过眼云烟,人绝不可贪图钱财,为其所趋势。”
“那你为何……”律令非看柳朱十分真诚。
“二婶,鸡汤炖好了,我得赶紧给公公送去。”柳朱有些急迫。
“我最后问一句,大房的他们对你好吗?”
“婆婆很温柔,对柳朱处处照顾。”柳朱不言其他,仅此而已。
律令非望着柳朱,就是下一个汪莲房,她们摆脱了侍奉男人的宿命,幸好荀长颢不是那样的男人。
“不,我怎么会不自觉想到他,我又用不着伺候他。”律令非挥散了想法。
假如柳朱自己觉得安于现状,她本没有资格破坏别人。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