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暇时，律令非请汪莲房和账房老管家与自己一道前往街上首饰铺转卖紫藤苑里倒腾出来的饰品。
妯娌二人在街上互相扶持着走，倒是依旧乐观，但律令非依然能看出汪莲房不如从前舒心。
“大嫂，这段时间大哥没有找你麻烦吧？”
“没有，怎么会呢！”
律令非一猜便中，经历过高利贷的事，大房和三房可以说是彻底破产都不为过。荀长仁是体弱病倒在床，荀长献那种大男子主义者岂能安生冷静？
律令非的眼神透彻，汪莲房自知瞒不住，便如实相告：“你大哥自从钱被套空之后一蹶不振，但是他也没有对我如何，只是偶尔说话语气重些。”
“拿你撒气？”律令非毫不客气，“大嫂，你就是太温柔了，这件事完全错在他和三弟弟，你不教训他就不错了，他凭什么对你撒气！”
“二弟妹，大嫂知道你为我好，可到了这个时候，为人妇者，也只能顺着自己的丈夫了。”
律令非自知劝不了汪莲房的温良恭顺，如果这就是她存在的规则，那自己只能尊重她。
到了城里专门的金银玉石回收铺，摆上的首饰让掌柜的眼花缭乱，细细鉴察起来也是赞叹不已。
“这些首饰虽是多年前的样式了，可用材之纯，做工之精都是上上品，夫人当真要转卖了？”掌柜的难以置信。
“给最爱之人的东西当然是最好的。”律令非不禁感叹。
“是夫人的丈夫所赠？”
”不是给我的。”律令非即刻否认，转回正题说道，“反正你收的话，这些全部卖了，你都说东西是好东西，在价钱上那可不能坑我们。”
“那是自然，我们都是公正从商。不过夫人这里首饰太多，我们铺子人手不够，就算要鉴察价值计算价钱也不是一两个时辰就能完成的任务，不如夫人把东西列一张单子，再留下家宅住址，等我们计算完毕，再通知夫人议价，夫人看如何？”
管家点头，便是掌柜的所言有道理，律令非也同意下来。掌柜的跟管家数点首饰列单，律令非便随意看看。
一个显眼柜台上的几样摆饰引起了律令非注意，金镶玉瓶，翡翠玛瑙，玉石雕花。
掌柜的天生一双洞察力明锐的眼睛，察觉到律令非的目光，自然不会放过做生意的机会。
“夫人可有看上的宝贝，眼前那几样可是好东西，是官宦世家拿来转卖的独一无二的珍奇品。”掌柜的推销道，“看夫人也定是大富大贵之家，这些宝贝买回去摆在房里才配得上夫人的大气。”
“是哪个官宦世家可以告知吗？”律令非问道。
“掌柜的，首饰列单完了，还有地址也留下了。”管家递来单子，掌柜的接过不由得一惊，“文武侯荀府！”
从掌柜的口中得知，就在前两天，转卖那三样珍品的女人也自称是文武侯府的夫人，还跟掌柜的讨价还价。虽然那人用面纱遮脸，但打扮得花枝招展，口若悬河，还以家族背景威胁，掌柜的至今记忆犹新。
“戚婉。”律令非与汪莲房异口同声，“三弟妹！”
回府时，律令非一直在思考，难怪夜香女那时否认，她否认的是这三样东西的丢失。而且三房破产后一直默默无闻，才不是因为荀长仁卧病在床安分了，而是戚婉暗地里另谋出路。
“二弟妹你会将此事告诉二弟和娘他们吗？”汪莲房有些担忧地问。
“当然，难道纵容家贼？我之前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律令非十分决绝。
“可是三弟妹也是逼不得已才这么做的。”汪莲房好言劝道，“而且二弟妹你与三弟妹一向关系不好，若是再将此事明面揭穿，三弟妹定会更加恼羞成怒，对你们之间的关系就是火上浇油啊！”
“可她偷了东西，就是做错了事，做错了事就该受到惩罚，不揭露她难道还要包庇她？”律令非执法严谨毫不留情。
“就没有委婉点的方式解决此事吗？”汪莲房始终提倡和平解决，“让三弟妹落得个偷窃的罪名，她在府里也会很难受的，甚至有可能被休妻也说不定。如果可以让她自己知错改正，那就另当别论了。”
律令非觉得汪莲房所说不无道理，戚婉虽然与她不善，但一个贪财之人失去所有财产已经是上天对她的惩罚了。终究她并非大奸大恶，何必将她逼进死路落得个人财两空。
当晚，汪莲房让小荷神神秘秘地带话给戚婉，说有赚钱的法门要与之相商，请她但花园一侧一叙。对于如今局况的戚婉，一个钱字怎么都能让她趋之若鹜。
戚婉前去约定地点，路线都设计好了，她必然会经过紫藤苑。
天空压抑，突然一阵光亮在紫藤苑前点燃。大门一开，一个白衣女子站在滚滚烟尘当中，长发飘飘，身后如烈火地狱，抬头是一脸血色模糊。
“啊！”戚婉即刻吓得面色苍白，不能动弹，“你你你……”
“三弟妹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二嫂啊！”
“你是哪个二嫂啊？”戚婉吓得双腿哆嗦，声音颤抖。
“你说呢？”白衣女鬼在浓雾中摇摆双臂。
“二嫂你找我干嘛啊，你找那个，杜若菲去啊！”
“我找她干嘛，是你拿了我的东西，害得我在地下风水变差，很难受。”
“二嫂饶命，二嫂是我不好，我不该偷拿你的东西，我还给你，还你！”戚婉即刻拔下头上的珠钗扔了过去，女鬼一把接下，果真是那一对珠钗中一支，“还有呢，只有这个吗？”
“还有，还有我没带在身上，明天，明天我就拿来还给二嫂你，二嫂你安息吧二嫂！”
“好！明天，把东西放回我房里，否则明晚我还来找你，直接连你也带走！”
戚婉恐慌到尽头，整个人都瘫坐在地伏身认错。
“原谅我，二嫂我错了二嫂！”
趁着戚婉沉迷于恐怖，紫藤苑的门闭合，光亮一灭，烟雾消散。
戚婉连滚带爬地逃跑了，女鬼开门出来，身后是青梅红豆和汪莲房，三人熄灭了飞烟的炭火。
晋姝的死本就是侯府里的恐怖传说，人人谈之色变。戚婉虽然做人嚣张，但对鬼神也敬而远之。
“人心有鬼，才会有鬼作祟。”
“只希望三弟妹这次以后不要再任性妄为，她其实也是可怜。”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