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澜庭赌气而去,律令非与荀长颢分开行动,她去追上了这个陷入感情困境的殿下,“原来你还是没告诉长乐你就是夜下臣?”
“荀长乐对本王有偏见你知道吗?”姜澜庭也非恼羞成怒,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她上次说本王轻浮放纵。本王轻浮吗,放纵吗?”
“其实我与殿下初识也是这种感觉,而且我相信上京城里的人说起你御亲王殿下,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答案。”律令非道出事实,“毕竟你这么多年表现出来就是那样的形象。谁又会知道侠义心肠的夜下臣和纨绔王爷居然是同一人。”
经过律令非一番解释,姜澜庭只剩一声叹息,他十几年都是这样的名声,根深蒂固。
“那我该怎么办?”姜澜庭诚恳请教律令非道。
“坦白吧,夜下臣终究是虚构的身份,你如果喜欢长乐,就该让她走出夜下臣的阴影,真正地面对你。”律令非指教道。
送走姜澜庭之后,律令非回到荀长颢身边,他也已经让荀长乐先回去了。
“你跟长乐说殿下是夜下臣了吗?”律令非急问。
“我想,此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坦白要好。”
大人之事可以稍纵放任,孩子却需要教导有方。
那日在荀府外拜见的公子陈乾突然以父之名来到荀府,说是为了考核两位公子的文学水平,好让父亲挑选适合的人选前来任教。
荀长颢也曾听闻陈太傅有子三岁习文,五岁博览群书,年方十六,学识渊博,文采斐然。
即便有长辈在场他也毫不露怯,端庄大方。见陈乾指导韫玉和阿苦引经据典,下笔如有神,荀长颢想来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博学少年人。
虽然只为预算孩子的天赋,但陈乾意外的与两个孩子成为神交,年纪之差不值一提。
一日试课之后,韫玉便与对荀长颢问道:“明日陈乾哥哥还会来吗?”
“韫玉很喜欢他吗?”荀长颢着实意外,“平康也喜欢哦!”
试课的时间还有几日,但荀长颢心里明白,如果要让陈乾作为两个孩子的先生恐怕强人所难。并非他才学有限,而是天才少年也总有自己的规划。
“韫玉,人这一生会有很多位老师,未必每一位都是你最喜欢的。但无论以后是哪位先生教你跟平康读书,你们都要懂得尊敬师长。”荀长颢悉心教导道。
次日,陈乾又来到荀府继续试课。晋姝念及两个孩子开始学业便预备了茶点送来,却在临门见到打开门的陈乾一刻心神错乱。
纠缠荀怀珠的人成了她弟弟的教书先生,身处同一府院中,何其熟悉得令人恐惧。目光涣散的晋姝每一步都走得心慌意乱,她绝对不能让旧事重演,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
纵使陈乾看起来彬彬有礼,温文尔雅,可胡生曾经也是文墨书生,才华横溢。
晋姝难得主动请荀长颢有事相商量,他暂时离开了凌霄苑去了晋姝处。她的心里七上八下,就连荀长颢的敲门都为之一吓。
“进来。”荀长颢一步而入便察觉晋姝神色有异,他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这么着急找我来所为何事?”
“韫玉他们那个教学先生……”晋姝慌乱开口听来无所适从,她强行镇定自己,作一个坚强母亲。“不能换别人吗?”
晋姝是个柔和的脾气,从不对谁表示不满意,归回之后更是对府上大小事不曾介入。但韫玉和阿苦都是她的儿子,在他二人的教学上,作为母亲有资格说话。
可是韫玉和阿苦都巴不得留下来的陈乾,她又何故想换掉他?
“你见到陈公子了?”荀长颢只想稍稍打听一二,晋姝回道,“是,我方才去给韫玉他们送点心见到了。”
“那你为何不喜陈公子?昨日我与令非陪着韫玉和平康听他讲学,他当真称得上博古通今,出类拔萃,而且不管是我们还是孩子们都获益匪浅。”荀长颢大加赞赏甚至自愧不如。
如此,却只能让晋姝更加惶恐难安,“他年纪还这么小,心性未定,自己也还是个需要教养的公子,怎么能教其他小孩子德才兼备呢?”
“你不用担心,他只是前来试课,探探孩子们的底子,之后太傅府会安排其他正式先生接替。”荀长颢终于道来。
“只是试课,不是定了他。”晋姝在当下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两个孩子找先生,也确实该看你的意思,你有什么顾虑尽管告诉我。”荀长颢十分体谅,晋姝也趁机表达了些许,“找个年纪大点的吧,最重要是人品清高,家世也要清白,总之,府上要多接纳一个先生,必须谨慎小心。”
荀长颢尽都认同晋姝的说法,他岂能不顾念到她的担忧,胡生的前车之鉴,荀长颢本身也不会忘却。
试学课程在正月十四结束,短短这几天里他并没有机会见到同一府上的荀怀珠,便跟两个小学生告辞离去。
明日便是正月十五元宵花灯节,律令非和荀长颢这几日都只顾着孩子们的学业,也该打算趁着节日的气氛享受二人时光。
元宵节是同城欢庆,天下合乐的大日子,上京城里的各色花灯在天黑以后陆续点亮,满城光亮如昼,朦胧如梦境。
荀长颢站在花灯墙下等待,彩色浪漫,让他一个孩子爹都觉得心里年轻了十岁。他也不知律令非为何不与他同行,说是要营造婚前约会的氛围。
终于,多花了片刻时间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律令非走进荀长颢的眼里,在他的心上漫步,步步涟漪,搅动春水,映照往昔。
“这位公子,可是在等心仪的姑娘?”律令非面带少女的笑容,浑然模糊了时光。
“不等了,她来了。”荀长颢牵起她所等的姑娘的手。
牵起了戛然而止的缘分,延续下去。
彩灯斑斓,人声欢笑,或许是各种节日的夜市街大同小异,律令非竟觉得今日似曾在梦里经历过,明明他二人没有婚前时光今日才想到弥补。
猜灯谜是不可能错过的活动,二人在灯下仰头的时刻,律令非更觉得这个角度,这般情形更是映入脑海里
“为什么我感觉好像早就跟你一起看过花灯,猜过灯谜一样?”律令非凝望荀长颢含情脉脉,“或是前世,前前世我们便是有情人了。”
“那我宁愿相信是在梦里出来玩过。”律令非挣脱荀长颢的手走到另一边,“我们比谁猜的多,输的人……”
律令非仍旧不以为空白渐渐填色,荀长颢却一幕一幕更加确信,说道:“输的人背赢的人回家。”
“你这是逼我非赢不可了!”
漫漫人群中,荀长乐也穿行在涌动的人潮之中,寻找着目标。
蓦然间,暗处的一只手将她拽进了无人的巷子里,举起的灯照亮了夜下臣的面具,但今日是常服。
“夜下臣是你啊吓死我了!”荀长乐着实吓得心跳。
“什么都别说跟我来!”
夜下臣焦急地拉着荀长乐走过人潮人海,就他一人戴着面具还是招摇,但只是吸引目光罢了。
食为天已经封禁,暗无天日,但是飞上高处便能俯瞰满城风景。
“夜下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荀长乐不明所以。
面具下的人浑身每一寸都紧张不已,可正如那个人所说,夜下臣如果遇见喜欢的女子,也该摘下假面真正地面对。
“今天我有很重的事要跟你讲!”夜下臣过于紧张的语气居然略显凶巴巴的。
“什么?”荀长乐凝视夜下臣身心如一。
“我要对你坦诚自己的真实身份,面貌,还有……”夜下臣狠狠地憋了一口气问道,“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
突如其来的感情质问,荀长乐全然不知所措,满脸通红,浑身失措。
“我要听你一句话,你对我,是男女之间的喜欢还是对一个英雄的崇拜?”夜下臣镇定下来问道。
风光旖旎,情心荡漾。
“我是喜欢夜下臣的!”荀长乐双拳紧握紧闭双眼在喉咙里呐喊出来,再大喊出来,“是想跟夜下臣永远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你说的,那无论我摘下面具之后是什么样子你都得说话算话。”夜下臣屏息开始解面具,荀长乐却继续说道,“是,就算夜下臣是丑八怪,缺鼻子少眼甚至面目全非我也不会嫌弃的!”
“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这盖世无双的美貌!”
荀长乐应声睁眼,迎面盖过来一个面具遮住了她的表情。但她的两只眼睛看得见面前这个解除面具的人,竟然是他!
风起时过许久,卸下夜下臣隐藏身份的姜澜庭不禁敲了荀长乐的脑门一下,“你睡着了吗?”
“我一定是没睡醒,怎么会,怎么会……”荀长乐糊涂得念叨。
“你想蒙混过关?你方才可是说过无论我面具下是什么样子都不嫌弃……”姜澜庭自觉这番话有贬低自我的意思,便改口说道,“都会喜欢我,是一生一世在一起的那种喜欢!” 卿本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