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是个晴天好日子,荀府预备着合家欢宴席。
去年的今日,律令非还躺在床上死生不明,为自己的遭遇做心里建设,时间竟如此悄然而逝。
年终的荀府圆满了,就连戚婉也在一家几人出动软磨硬泡之下答应回来吃年夜饭,尽管只是答应一顿团圆饭也是松口的前兆。
“愿我们荀家人,上下齐心,夫妻同心,兄弟合心,阖家欢乐,万事如意。”
欢乐的四世同堂团聚时光,兄弟小酌,妯娌笑谈,婆媳之间亦是慈孝,孩儿们也吃得尽兴。
空中惊现烟火,荀怀珠从门外奔走进来,牵着父母出去观看,全家都移步换景,在庭院中仰头看顾这场烟花盛会。
“爹娘真好看!”荀怀珠将荀长颢和晋姝联系在一起,二人的目光始终隔阂,但因为孩子还是欢笑。
另外一边,律令非两只手扶着荀韫玉的肩膀,忽然之间,荀长颢牵起了这只稍稍落寞的手,十指相扣。
烟花美景之下,各房各人都喜上眉梢,“真好看!”
原来一家人阖家幸福的感觉如此温暖,律令非自认为漂泊自由的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
家宴结束以后时辰已经相当晚了,老太君和老夫人以及各房各自回房就寝。晋姝也准备带怀珠和阿苦回去,女儿却依依不舍父亲。
“爹你不陪我和娘守岁吗?”怀珠委屈巴巴地看着荀长颢,还拉着阿苦,”还有弟弟。”
在荀长颢身后的荀韫玉抬头看了一眼律令非,他们本已经说好要一同守岁。错过了卧病在床的第一年,今年可是他们夫妻同心,母子连心的第一年。
可是这有何尝不是晋姝时隔六年母女团聚,荀长颢与阿苦父子重逢的第一年。
“我们一去紫藤苑守岁吧!”律令非面带笑容地牵着韫玉走了上来。
尽管荀怀珠依旧对亲娘以外的人不愿接纳,但律令非好歹连带着她胳膊肘往外拐的弟弟。
”走吧!”
因有律令非的体贴退让,荀长颢解除两难困境。他一手牵着律令非,一手牵着荀怀珠,爱人家人两不误。
自晋姝归来后律令非也从未进紫藤苑,这次来,此处也有了整改。晋姝没有住在原来的主屋,多半是以前的经历让她不忍回顾。
炉火温暖的厅屋,荀怀珠安排父母在茶几踏上一人一边坐下,律令非便只能在普通的椅子上坐下。
董湘兰忙里忙外地准备茶点干果,调解窗户,晋姝终于发话道:“湘兰你别忙活了,也过来坐着暖一暖吧。”
“谢郡主!”
一方妻妾孩儿的圆满,律令非也不知该欢喜自己的丈夫妻妾和平,还是感慨,原来他一直以来独占的男人是摒弃了其他女人。
但至少,片刻的安宁是真实的。
孩子们是闲不住的,没坐多久便跑进庭院里玩小烟花爆竹,有平安和青梅看护着他们。
荀长颢难得有时间与晋姝同坐,理当关切一番,便问道:“这段时间,怀珠跟平康都乖巧吗?”
对小儿子,乖巧得无可挑剔。但怀珠前些天的事她也不敢声张,毕竟怀珠自己说是被人缠上而不是她主动,即便有隐患,她也难以启齿。
可是为人母之心总会顾虑重重,便说道:“怀珠前一段时间经常出门与友人见面,我觉得她一个女孩子时常出门总归是不好的。”
“其实怀珠年纪也不小了,只要她的去向明确,朋友可靠应该就没问题吧。”律令非以荀韫玉为鉴说道,“像韫玉以前一直被保护在府里哪儿也出不去导致性格内向,对孩子应该教育他们如何保护自己,而不是一味地过度保护。”
话及荀韫玉,董湘兰静默之间难免有受责之嫌。
“这两天我会找怀珠聊聊,看她一起的友人都如何相处,其实怀珠很机灵的,你也不用太担心。”荀长颢应道。
时辰渐晚,说要守岁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睡倒了。荀长颢身为父亲自然要担起责任,轮番抱了怀珠和阿苦回房。
阿苦年纪尚小,体量不重。但是怀珠却是长身体的年纪有些重量了,荀长颢温柔地给她脱了鞋子,为她盖上被子。
尽管是重儿轻女的年代,但作为父亲而言,荀长颢与荀怀珠这个女儿的感情更久些。不知不觉间,她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怀珠,来年一定要更乖。”荀长颢期盼。
荀长颢还需劳力将睡着的荀韫玉抱回凌霄苑,他比阿苦还更重些。
”小孩子真幸福啊抱在怀里睡着,你抱得动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律令非在身边笑道。
“韫玉而已,不过这一年被你养的好像又胖了。”荀长颢望着儿子圆润的脸蛋欢喜不已。
“那明年我带他跑步登山,运动健身!”律令非已经开始憧憬。
回到凌霄苑放下韫玉之后,荀长颢才觉得如释重负。律令非贴心地俯身为孩子脱衣脱鞋,荀长颢却迫不及待地从身后将她搂抱。
“为夫想要与夫人从今年到来年!”
“肉麻,回去了。”律令非给了荀长颢缠绕的臂膀一巴掌,他心有余力将律令非横抱而起,“轮到夫人幸福了。”
从这此处到隔壁房间,仿佛又回到二人初次私奔去圆房的那个晚上。两个人彼此生涩的结合,如今已经渐入佳境,并且会一直恩爱不离。
从今年到来年,以至往后的每一年。
年初休朝,荀长颢便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家庭,晋王府面前已经拜年,年后便轮到杜家。荀韫玉也很喜欢这个胖胖外公,相处得十分愉快。
但杜老爷越喜欢韫玉便更会联合杜夫人给女儿催生,他们也希望能看一个外孙从小不点开始长大。
“韫玉啊一定要让你爹爹和二娘早日给你添个弟弟哦!”
“爹你别再教小韫玉了,这种事情我和长颢自己会考虑的。”律令非一本正经说道。
“若菲嫁过去都一年了爹娘心里着急啊!”杜老爷着实焦灼。
“岳父大人宽心,我们已经在努力了。”荀长颢坚定地回应。
结束了娘家的拜访,律令非又回到了荀府。因为皇后生产出月之后仍然身体欠佳,今年不仅没有回门也谢绝拜会。
但是姜澜庭来了,带着皇上的心意和自己的礼物拜访荀侯。
律令非与荀长颢二人正常接待,聊起姜澜庭在我刑部做出莫大的贡献他也稍稍得意了一把。
然而,姜澜庭更是时不时地在意门边,无人出没。如此举动却令夫妻二人心领神会。
“二哥二嫂,你们找我啊?”荀长乐终于来到,姜澜庭刹那之喜故作傲慢地瞥过头去,“殿下在啊!”
“是啊,殿下亲临荀府,送来了好多礼物,难道没有为长乐准备?”律令非提点道。
姜澜庭怎能打没有准备的仗,除了桌上的礼物之外,他袖子里还藏着一支锦盒,取出便故作随意地递了过去。
“居然还有我的礼物,谢谢殿下!”
荀长乐受宠若惊地打开礼盒,里头是一支精致的三叶簪子,设计得有些巧妙,簪尖细,像极了一枚飞镖。
“可以用来练习飞镖技术!”荀长乐惊喜道。
“一个女孩子整天打打杀杀的像什么样子!”姜澜庭当场霸道地给荀长乐戴上簪子,“就不能文雅淑女一些,当心嫁不出去!”
“咳咳……”律令非与荀长颢目光交流,“说到婚事,长乐如今年纪又长了一岁,娘也一直念叨着这个问题,说今年一定要给长乐找一个好人家。”
“何公子啊……”律令非附和道,“人品家世相貌都不错,而且跟长乐都是旅伴的关系了,一定培养出感情来了吧?”
律令非笑对荀长乐的不知所措,余光却瞥见姜澜庭使劲给她眼色看。
“长乐跟何公子只是萍水相逢,泛泛之交!”荀长乐大胆开口却不敢言尽,“何公子是很好,可是长乐不想嫁给他,长乐想……”
“看来长乐是有另有心仪的人了。”律令非对荀长颢说道,二人夫唱妇随,默契十足,“父亲去世前让我这个当哥哥的一定要照顾好妹妹,兄长如父,长乐只管告诉二哥心仪何人,二哥为你做主。”
可是,荀长乐觉得即便是疼爱自己的二哥,也不可能答应自己喜欢夜下臣,犹犹豫豫总说不出口:“是,是……”
一旁的姜澜庭设身处地地屏息以待,只要荀长乐承认喜欢夜下臣,他便承认自己就是夜下,从而臣顺理成章。
可是荀长乐无论如何也憋不出那个人,律令非实在按捺不住便说道:“长乐喜欢的人该不会是殿下吧?”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喜欢殿下!”荀长乐不假思索地否认。
在她的认知里,夜下臣是夜下臣,姜澜庭是姜澜庭,从未有何时同日而语。
“本王很差劲吗?”姜澜庭一脸懵懂,想起荀长乐对自己的评价或许真是。
“总之,长乐不喜欢殿下,长乐跟殿下不熟!”荀长乐狠狠地给了姜澜庭两连发猛击。
“澜庭打扰了。” 卿本无双